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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材木座正打算开口,但一看到他们的表情顿时停住。他们的脸上很明显写着「轻蔑」两个字。
秦野嗤笑一声。
「无妨,反正都要结束了。」
「赶快进入最后一回合吧。」
「啊,好。」
我们按照相模的指示,站上各自的战场。
我们这组由材木座先出牌,首先是跟游戏社交换牌。
秦野挑选扑克牌时,似乎也在思考要说什么。他抛过来两张牌,趁材木座伸手拿取时开口:
「……剑豪先生,你为什么想做游戏?」
听说「剑豪先生」是材木座在游乐场中使用的名字,我怎么听都觉得是「剑豪先生(笑)」。
材木座抽出手中的两张牌滑出去,忘记拿取对方给的牌。
「哼,因为我喜欢。想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变成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成为游戏公司的正式员工,生活也可以安定下来。」
他沉着地回答对方的问题,但最后还是泄漏出真心话。
「哈!因为喜欢是吧?最近出现很多这种人,以为只要这样便能成功,我看剑豪先生也是其中之一。」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材木座被那句话激怒,一气之下将最初的两张牌往桌上一拍,粗鲁地站起身,把牌交给我。
接着,雪之下同样出两张牌。
「我只是说,你把梦想当成藉口来逃避现实。」
「有、有什么证据……」
材木座说到这里突然语塞,相模利用这时候出牌,填补现场的沉默。
现在大家都两张两张地出牌,正是减少牌数的好机会。我摊开手中的十四张牌仔细研究……咦?十四张?
我发觉数量有少,低头检查是不是有牌掉到桌下,果然在那里找到两张牌。大概是先前材木座忘记把对方给的牌放进牌组中,刚才粗鲁地起身时又撞到桌子,那两张牌才会掉下去。
我捡起来放进牌组,其中一张是方块4。
另一张是第四个6……可以发动革命。
不过,现阶段最好先留着。
如果要发动革命,只能等游戏中盘后,轮到我们当庄家时再发动。
我大致在脑中盘算好后,抽出数字更太的两张牌放到桌上。
由比滨和秦野继续跟进,目前已来到两张A,很难再出更大的牌。大家喊Pass之后,轮到相模出牌。
「你真肤浅呢,剑豪先生。我不是要重复刚才的话,但那样叫做『使用者观点』,仅止于一介玩家的想法。你只是看到表面,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喔喔,真是锐利的批判,再多说一些!
我忍不住想支持相模,雪之下似乎也抱持相同的看法,默默地点头。
「咕唔唔唔……」
材木座忍住怒火交棒给我。我接过扑克牌后,不多说什么又照顺序出牌。材木座受到相当大的精神伤害,连刚才玩不腻的决斗游戏都停下来。
接下来换雪之下出牌。
秦野瞄一眼她放到桌上的牌后,嘴角浮出冷笑。
「连游戏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便想做游戏,不觉得很可笑吗?最近有一堆年轻的游戏制作者也是如此,只玩过电视游乐器便大肆宣扬要做游戏。他们只有那一千零一种想法,缺乏创新能力,根本没好好培养激发新概念的土壤。只因为喜欢,是没办法做出游戏的。」
他「碰」的一声把牌拍到桌上,加强自己的气势。
「咕唔唔唔~~」
材木座开始呻吟。
接下来的好几轮,都呈现有利于游戏社的局面。
现在轮到材木座。他正在头痛该如何出牌时,相模再度开口:
「剑豪先生,想必你没有什么擅长的事物好炫耀吧?那只是把一切都寄托在游戏上头罢了。」
材木座拿这句嘲讽完全没辙。他悔恨地把牌交给我,暗示这一轮不出牌。
轮到我坐到椅子上。
相模刚才说的那番话,不断在我耳际回荡。
其实也只是因为他以取笑中二病为乐这点,让我很想鼓掌叫好。那模样宛如疲累的大人喘着气,告诫做梦的少年现实有多严峻。
大家全都没出牌,所以目前是游戏社当庄家。
秦野悠哉地拿出一张、两张、三张K。不用说,我们根本没办法跟牌,雪之下也一样喊Pass。
「对了,剑豪先生,你喜欢什么电影?」
「我想想……『魔法——」
「啊,不包括动画。」
「呜!」
对方禁止列举动画的瞬间,材木座立刻闭上嘴巴。呵呵,被戳到要害了。不过要是换成我回答这个问题,而且同样不能说动画作品,大概也想不到什么。真要说的话就是「终极追杀令」,因为我想收留一个小女孩。
相模嘲笑般地把那堆K拨到一旁,重新出牌。
「你看,果然说不出来吧?那有没有喜欢的小说?」
「……嗯,最近我喜欢《我女友——」
「轻小说除外。」
「呜咕!」
材木座再度被堵住嘴巴,漂亮地咬到舌头。他大大仰起头盯着天花板,迟迟不转回来,活像吃了一记对手的上钩拳。
他勉强从座位上站起,身体摇摇晃晃,而且满脸憔悴。你是最近因为一点小事就崩溃的年轻人吗?
游戏社的两个人轻蔑地看着他。
「到头来,你只是个冒牌货,连娱乐文化的本质都不了解。我们可是从游戏、娱乐文化的起源开始研究。像你这种半吊子的人还敢说要做游戏,我们看了都觉得丢脸。」
如同秦野所说,这间社办里堆满各种游戏。
塞满纸盘游戏的箱子一个个堆叠起来,旁边还散落着貌似桌上型RPG用的骰子。我能够轻易想像,他们面对游戏的态度有多认真。
相较之下,材木座根本不可能玩那些东西,只会对可爱的角色嘿嘿傻笑……
他这种人没有半点胜算。输掉游戏、被对方狠狠臭骂一顿,都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我还是有点不高兴。
我不介意他们把材木座当成白痴,也对他们否定材木座的行为没有意见。可是,他们说的那些话,绝对哪里有问题。
但我现在无法掌握,究竟是哪里让我不高兴。
游戏即将进入尾声,游戏社剩下五张牌,雪之下那组是六张,我们则是八张。尽管在数量上相差不远,但剩下哪些牌大不相同。游戏社握有跟我们交换的鬼牌,越到最后关头,初期拿到的牌有多强,越会对战术造成影响。
由比滨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对雪之下使一个眼色后打出三张牌。到了这个节骨眼,自然不会有人跟进。
雪之下接过剩下的牌,坐上座位。
「听过双方的谈话后,我认为游戏社比较有道理。比企谷同学,你如果真为材、材……为他着想,应该为他指引正确的道路。」
她对我露出试探的笑容,然后出牌。游戏社的人跟进。
雪之下说的没错。如果材木座真心想成为游戏剧本家或轻小说作家,就必须好好努力。
并非把自己的妄想全部照实写下,再得意地称之为「我想出的最强设定」即可。有许多方式供他精进自己的能力,例如钻研好莱坞的剧本写作法、参考优秀的作品等等。
我们应该不吝于称赞秦野和相模的努力,也应该谴责材木座的怠惰。
——不过,光是那样还不完全正确。
认为正确的方式很了不起,才是真正的怠惰。
听从课本教的内容、乖乖跟随课程进度、达成要求的目标……那不过是遵循承袭下来的传统,使用最正统的方法。这是在依赖过去的财产、专家的权威,让未成气候的自己逐渐僵化。
用其他事物来证明自己是否正确,这件事本身哪里正确?
「我不认为只有游戏社的方式才算正确。啊,不过材木座的做法,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不对。」
「喔?既然身为朋友的你这么说,就当作这样吧。」
「我们才不是朋友。」
如果我们是朋友,这时候我应该会帮他说话。
然而,碰到这种程度的白痴,只能让他为自己指引出一条路,不管我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材木座这种等级的蠢货,可是连放弃的理由都得问人。这家伙最好被一拳打到爬不起来,让他彻彻底底死心。
「那个……」
由比滨有些怯懦地开口。
「虽然我不太常玩游戏,也不是很了解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