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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谢谢你!」
阳乃故意用力抱一下相模,放开她之后,又望向远方喃喃说道:
「嗯,毕业之后还能回到母校的感觉真棒。下次要跟朋友炫耀一下,他们一定羡慕得要命!」
「真的吗?」
「嗯,包括我在内,大家总会在突然间有种想回母校看看的冲动……」
相模听阳乃这样说,短暂地思考一会儿。
然而,叶山跟雪之下仿佛死心似地短短叹一口气。
相模完全没察觉到他们的反应,双手一拍,向阳乃提议:
「这样啊……那么,阳乃学姐可以邀请朋友一起参加喔!」
「啊,好主意!我立刻跟他们联络。」
「请便请便~」
相模刚说完,阳乃便兴奋地迅速拿起手机拨打电话。雪之下连忙阻止相模。
「相模同学,等一下——」
然而,相模只是一派轻松地告诉她: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正缺表演团体,而且跟地方上的连结也算是达成了。」
尽管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但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自己提出这个提议,其实是阳乃在暗中引导的结果。
「再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姐姐之间有什么问题,但这两件事情并不相关。」
「……」
不论是谁,只要稍微观察雪之下跟阳乃的互动,即会了解她们处得不好。相模看出这一点、说出这样的话,让雪之下为之语塞。
相模第一次觉得自己胜过雪之下,露出炫耀般的笑容。
「果然会变成这样……」
叶山这句话,如同暗示他已理解一切。我多少有些在意,默默看向叶山,要求他说明清楚,但他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不再多说什么。
「那么,我拿了申请单就回去。」
他说完后,离开会议室。
现场非校庆执行委员的人,只剩下雪之下阳乃一位。
阳乃打完电话,拿到表演团体申请单后,继续跟巡学姐、相模与她的朋友讨论。
阳乃待在这里并没有特别妨碍到我们,但由于她本身即为相当醒目的存在,一举一动都会吸引众人目光,弄得大家心神不宁。
在这之中,唯有雪之下铁了心,说什么都不肯看她一眼。
相模那群人忽然爆出一阵欢呼,我转过头去,看见相模跟她的朋友聊得正高兴,巡学姐和蔼地在一旁点头。
阳乃看我一眼,起身走过来。
她刻意挑选我隔壁的座位。
「少年,有好好工作吗?」
「……嗯,有啊。」
「不过,有点意外呢。我以为你不可能参加这种工作。」
「是啊,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嗯……原来是小静搞的鬼。」
阳乃理解似地点头。不过跟我比起来,在场的另一个人应该更让她感到意外。
「真要说意外的话,令妹不是更让人意外吗?」
「是吗?我一开始便知道她会参加喔。」
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露出疑惑的表情。阳乃凝视着我的脸,补充说明。
「你想想看,她现在待在社团里,也觉得很尴尬,而且我这个姐姐担任过主任委员。光是这些理由,已能充分说明她会参加。」
虽然她的语气中隐约带有嘲笑的意味,但我还是一一思考每个理由。目前侍奉社内的气氛绝对称不上好没错,但最重要的还是阳乃这个人。我好像多少可以体会,这个人对雪之下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虽然前者看起来不是很顺利啊。」
阳乃如同看着某种有趣的景象,轻笑一下补充说道。
这对姐妹的关系,比我从旁观察所想像的还要复杂。
不论是兄弟还是姐妹,难免会受人比较,被评定孰优孰劣的情况也所在多有。我好歹有一个妹妹,不过哥哥跟妹妹毕竟在性别上不同,抑或是我们在成长过程中互相弥补了彼此的不足,没有什么被比较的感觉。
但如果是雪之下姐妹,她们像双胞胎一样相似。
姐姐优秀的程度异于常人。
妹妹优秀的程度不在姐姐之下,然而,至今仍无法超越姐姐。
如果其中某个人驽钝一些,或许会闹别扭,但性格可能不会那么乖辟。
雪之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姐姐的幻影,她似乎有办法战胜,但始终战胜不了。逃避阳乃立下的成就不去面对,明明可以轻松许多,但是她的自尊心,或是自尊心之外的某种强烈情感,不容许她这么做。
思考到这里、理解这些事情之后,我开始觉得,阳乃是不是打算以不同的互动方式,为妹妹做些什么。
「请问……您到底在打算什么?」
我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疑问。
阳乃最可怕的地方,莫过于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自己说这种话固然奇怪,但是,凭着我长期从消极层面对人类的观察,依然没有办法理解阳乃这个人。
「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
我不会相信。阳乃的形象早已深植我的脑海,不管她说出多么深远的理由,或是多远大的理想,我都无法认真看待。
此刻的她,想必很清楚我保持沉默的意义。
「那么,就请不要过问。」
这句话说得冷淡,没有任何矫揉造作。这说不定才是阳乃真正的冷淡。
接着,她不再说话。
阳乃总是给人强烈的开朗形象,一旦像这样安静下来,倒也变得很像雪之下。
她闭上嘴巴后,周遭的声音立刻大起来,我因此得以听见大家的说话声。
相模那里特别热闹,那群人一会儿交谈,一会儿发出嘻笑声。
正在兴头上的相模,拉大嗓门对所有人说:
「各位,可以借我一点时间吗?」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暂时停止交谈。
相模从座位站起身,环视室内,稍微清一下喉咙做好准备后,略显紧张地宣布:「我稍微想一下……我们是校庆的执行委员,所以更应该好好享受活动。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玩得高兴一些,不可能有办法让参加的人玩得高兴……」
总觉得这句话很耳熟……
「如果要享受校庆的最大乐趣,便要兼顾班上的活动。既然目前我们的工作进展很顺利,要不要稍微放慢一点进度?」
相模如此提议,所有人开始思考。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进度的确掌握得还不错。能有这样的成效,要归功于雪之下逐一点出问题,并且通通击破。
不过,雪之下反对这项提议。
「相模同学,你那样想不太正确。现在是为了预留缓冲时间,才提前进度——」
这时,另一个明亮的声音大剌剌地打断她的话。
「哎呀~学妹说得真不错~我当主委的那一次校庆,大家也很积极地帮忙班级活动呢~」
阳乃似乎纯粹在怀想当年情景,雪之下朝她投以责备的眼神。不过,相模听到阳乃这么说,更是吃下一颗定心丸。
「没错吧?还有前例可循呢……那一次校庆应该办得很精采吧?」
相模用询问的方式确认,但雪之下不愿回答,于是相模解读为肯定,继续说下去。
「好的地方应该延续,这就是学习前人的智慧对吧~所以我们也不该夹带私情,应该多为大家着想。」
巡学姐听着这段对话,脸上浮现复杂的表情。
其他执行委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接受相模的提议,发出零零落落的鼓掌声。看来这项提议通过了。
于是,相模南的归农令(注45 江户时代由松平定信于宽正年间推行的改革一环。幕府提供资金,奖励由地方涌入江户的农民回归乡村。)——不对,是归班令正式生效。
既然大多数人都同意这样的结果,单凭雪之下一人再怎么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相模心满意足地露出微笑,雪之下则是板着冷峻的表情回去工作。
以相模的立场来说,身为校庆执行委员会的主任委员,终于做了一件像样的事。
「她说的真不错!比企谷,你说是不是?」
一旁的阳乃对我问道。
——她这么做,想必是有什么打算。
我自己也很清楚,凡事都对阳乃抱持怀疑的态度并不好。
看来,我真的不太擅长应付这个人。
× × ×
不消多久,整个委员会出现变化。
阳乃在会议室现身后的几天,会议中开始出现零零星星的缺席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