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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呢,怎么不见他人?”
一帮伙计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言语。玉钿本是随便问问,却见众伙计神情各异,心下便起了疑惑,追问道:“大掌柜出去办事了吗?也不在店里主持。”
这些伙计还是不肯出声,玉钿略略沉默了一会,忽地将声抬高了问:“一个个怎么都哑巴了?快说话啊。大掌柜干什么去了?”这语气不知不觉竟带着焦急恼火,连荔红也抬头诧异拿眼来看着她,只见玉钿挽的低低的同心髻上插着一股珊瑚缺月钗,钗上垂下来那两缕长长的紫瑛穗子摇晃个不停。她伺候玉钿日久,倒很少见她当着人如此失态,不由得心里暗暗敲鼓。
见她起了急,方才说话的伙计不得已,又行了个礼答道:“今日天亮了一会儿,大掌柜就被少爷叫走了,说有紧要的事情要办。临走的时候少爷撂下话来,谁来找大掌柜,都只准说他不在。不是存心瞒着您,我们还以为您是知道的。”越说声音越低。
外面天色昏昏的,可当铺里面更是黯淡无光。举目从高高的柜台上看出去,街上的人奇异的只露出半个身子在行走,面目看上去非常清晰。玉钿只觉得他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愣愣的看着他道:“你刚才说谁把大掌柜叫走了?少爷都几日没见人影了,谁家的少爷?”
这伙计最会察言观色,听着玉钿话头不对,迟疑半天才说:“我也只是依稀听声音像少爷。那会子天色太暗,又刚睡醒,还晕晕乎乎呢,没看得十分清楚。”他说话时不敢看玉钿,只将眼睛紧紧盯着墙上贴的粉色纸条“陈记当铺,童叟无欺”。这纸条许是年月稍久,颜色有点残了,回头就该写了新的换下旧的来。
荔红看着玉钿像是茫然的惶恐神色,柜台上也排了好几个人等着当当,伙计们却一动也不敢动。当铺里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自己心里虽然也无限疑问,此时一点也不敢露出来,笑着扶起玉钿来:“少奶奶,估计是少爷今天绝早回来,还没来的及回宅子呢。我们先回去吧,只怕少爷这会已经在家等着了。”出门时又回头向当头的伙计道:“外头这人嚷嚷了半天还不走,听着真是心烦,你们快把他打发走。”
玉钿刚上轿子,犹未放下轿帘来,便见一人直奔当铺飞跑,眉眼十分熟悉。她疑惑问荔红:“我怎么瞧着这人眼熟?像是祖荫的贴身伙计进宝。不管是不是,快将他叫住。”荔红也不答话,见这人跑到跟前了,大喊一声:“进宝,你不在店里好好看着,瞎跑什么呢?”
雪樱在马背上颠了半晚,又兼前一夜一直没合眼,委实又累又乏,一晚上在客栈里睡的十分香甜,睁开眼见窗户纸还是暗暗的,只怕时辰尚早,翻了个身又欲睡去,却听外头有人轻轻拍门,带着笑意说道:“樱儿,都日上三竿了,怎么还不起床?我忙乱了一早晨,早饭都没顾上吃,才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怕你着急,忙忙的就赶过来。你倒好,这个时辰还没起身,原来就我一人瞎起劲。”这声音听来温和熨贴,除了祖荫还能有谁?
屋内仍是光线暗淡,哪里像是日上三竿的模样?只不过既然祖荫在外敲门,她也不能依旧睡着,忙忙的穿衣起床。昨晚到了城里,祖荫将她暂时安顿在这家客栈里,到了客栈又困又累,进屋倒在床上便睡着了。此时才看到,这间屋子进门处搁着一架屏风,上头画的依稀像山水,疏疏点缀一叶扁舟,小半个屏风上都是泼泼沥沥的墨迹,十分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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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写到此处,场景就由乡下转到青浦了。偶不是青浦人,如果对青浦的描述有什么不真实之处,希望各位亲亲指正。
欢迎亲亲们多多留言:)挑挑我文中的不合理之处,如拍砖有理,我一定正文鸣谢!
第十三章 柳下且系木兰舟
祖荫听着门闩扑托响了一声,略等一时才伸手推门进来,见雪樱脸上犹有羞涩之意,一转身婷婷背影已隐入屏风后,便笑道:“这架屏风可是有来历的,正想讲给你听,你倒走的快。”雪樱仍躲着不肯出来,微含笑意:“我方才已经看过了,那上头一叶小舟孤零零在水里漂着,冷冷清清。这人定是个不爱热闹的。”
原来这幅屏风题的正是柳宗元的诗,取独钓寒江雪之意,她的话说得虽然浅显,却真个将画的意思猜地八九不离十,祖荫倒愣在当地,半天笑道:“当初做画儿的人若听你这番话,必定心满意足。”他瞧着屏风上冰天寒水里的小舟,心里一动,如今正值春日,柳絮纷飞,若泛舟湖上,身侧美眷如花,一同坐看湖心白云悠悠,水光天色合二为一,此景只该天上有,此刻却唾手可得,便笑道:“一人一舟确实无趣,若是两人携手同游,必定不像画上一般冷冷清清。下午天若放晴,我带你去淀山湖瞧瞧。到青浦若不去淀山湖,可算白来了。”
荔红坐在院门口看着,不让旁人进来。云层漠漠,太阳的光线从云缝中漏出,一时明一时暗。院里种着几株杏树,粉白花儿快开败了,红色几乎褪尽,尽是单薄的白,在黯淡的天色下刺的人心里发慌。她心急火燎地等了半天,终于见进宝垂头丧气的开门出来,也顾不得搭理他,几步抢进屋里问:“小姐,可问出来什么没有?”
屋里暗沉沉的,只借着纱窗上的一点光照着,窗户也没推上去。虽然水仙花儿刚供到沉香寺了,到底在这屋里养了好几日,仍有淡淡余香,空气不通,花香略有点腐味。荔红问了这句话,才瞧见玉钿坐在床边沉思,恍若未闻。她也不敢再问,先转身将窗户推开。
眼前骤然明亮,新鲜的清冷空气一拥而入。玉钿慢慢抬眼,却还是没说话,站起身走到妆台前将髻上的缺月钗拔下,另开了妆奁取出几样富丽华贵的珠翠首饰,招手叫荔红:“听说是个乡下丫头的事,不值得什么。你来替我重新梳妆。”荔红见她脸上神色不甚喜,不敢多问,答应一声过来替她梳头。
玉钿定定看着镜里,她今年二十了,不见得多美,眉目间却有种安详之气。在青浦她是出了名的好仪态,笑不露齿,语不掀唇,坐不倚椅,走不带风——一样样她比谁做的都好。小时候练习走路,母亲拿着尺子在旁边看着,一有不对便照着肩膀打下来。母亲说女人当着人面时,姿态端庄最是要紧。母亲的话怎么会错?那乡下丫头又能拿什么跟她比?
她忖度半天终于将心放回原处,专心看着铜镜,听荔红突然轻轻惊讶的“咦”一声,不由得转头问道:“怎么了?”
荔红若无其事的摇头道:“没什么,刚刚梳子刮到手了。”说话间垂目望着地下,手上动作不停,那梳子齿甚密,掠过头发嗤嗤作响。
玉钿脸色一沉道:“有什么你就说啊。难道旁人瞒着我,你也要瞒着我?”这话说得倒不委屈,若不是今日凑巧碰到进宝,只怕她真要被瞒过。可是若真个不知道,她依旧做端庄的少奶奶,何至于要此时打扮起来讨祖荫的欢喜?简直是勾引他,多丢人啊。想到此处她又有点微微地恨进宝,眉头也微微地蹙起来。
荔红见她眉心微有恼意,只得低声说道:“头发有一簇白了,不过倒不多,只在发根处一点点。”她说完看镜里,玉钿神色怔怔的,像是没听见。
玉钿心里其实却起了波澜:今日的事情没有一样顺心的,天气不好,当铺有人吵架,祖荫从乡下带了个丫头来,头发有一簇白了。一件一件都让人恍恍惚惚的烦恼,可再烦恼也不能摆在脸上,她是书香门第的小姐,不该露出小家子作风。
她心里涌上一阵淡淡的恨意:若她是小家出身的姑娘,能随着心性大吵大闹,也好出口闷气。可她若是小家子的姑娘,又怎么能进陈家的门?只要平日当着众人面,她便要对祖荫低眉顺眼,人人都赞叹他们俩相敬如宾。谁真心稀罕相敬如宾?可若不是如此,祖荫这四年怎会宁可挨打都不纳妾?
她慢慢将恨意压下,转过脸来看着荔红,眉宇间平淡如水,明明说到别的事情去了:“荔红,一会儿开箱拿几件衣服。”说这话时有些勉为其难的不耐烦:“找颜色喜庆点的,晚上祖荫只怕要回来住。”
她身材楚楚,更兼这件粉红连枝花绫缎短袄做工精致,下面配着如意凤尾裙,极淡的粉色经日光一照如笼烟雾,见艄公将船慢慢划近柳荫,转脸一笑道:“天倒是照应你,挨到傍晚真个放晴了。昨夜在马上颠得头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