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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大周女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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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情景让左瑛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久违的感觉,就跟十年前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时一样。那种感觉叫做“孤独”吗?谁爱这么认为谁这么认为好了,对于她左瑛来说,这不过是一小股挥之即去的负面情绪而已,不是吗?

她从地上站起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因为本来身体就比较虚弱,又跪在地上好一会儿的缘故,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得亏后背猛然靠到身后一个人的胸膛,又被扶了一下,才勉强站住了脚。

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公主,请节哀。”

这个声音无可否认很好听,但是却让左瑛在心里打了个激灵,转过身来。

只见站在她身后的,正是一脸严霜的贺兰楚。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身高差距比较大的缘故,左瑛竟然感到一阵她几乎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压迫感迎面而来,稍微把持不住就会让人不自觉倒退两步的程度。

这倒霉孩子怎么还不去结婚?这下好了,皇帝一死,臣子守孝三年,到时候人家姑娘还未必等他,他要再打几年光棍了。

贺兰楚的身旁还跪着手上张开着墨迹未干的诏书的尚书令独孤明德。看来贺兰楚已经看过诏书了。他一撩绶带,跪倒在地,拱手道:“陛下既已将公主立为皇储,请公主发丧,为陛下主持大丧。国不可一日无君,臣将尽早为公主选定吉日,请公主登基。”

这个刽子手又俨然一副托孤之臣的形象出现了,这种行当相信他也已经驾轻就熟了,左瑛很欣赏他脸皮的厚度。

泣不成声的李皇后直起腰来,回头看着贺兰楚,双眼中的神情除了悲痛、畏惧以外还有一丝复杂。

葬礼这种东西在左瑛的经验范畴中,远远超过了追思哀悼或者看热闹、看排场的意义。那是一个以逝者为中心的所有关系脉络一股脑浮出水面的时机。有些东西平常都跟深海里的捕捞网一样潜藏在看不见的水底里,旁人看见的都只是“冰山一角”甚至“海市蜃楼”,只有在这种时候,它们才会像要渔获到了收取的时候一样不得不一览无遗地展露出来,轻易不由得掩饰。

葬礼上出现的人也不光是跟逝者亲近、交好,真心前来哀悼的人;平日关系敌对的人往往也有不少照样参加不误。这里边有为失去一个体现自己价值的竞争对手而唏嘘、希望双方恩怨也随着逝者长埋到黄土里的;也有猫哭老鼠、伪善做作的,甚至还有可能事实上就是置逝者于死地的仇人——只要这种台面下的暗涌没被捅破。

从到访者的衣着、动作、语言、神态,都会透露出许多向谁都打听不到的信息。对于在黑道打滚多年,参加了数不清的黑社会大佬葬礼的左瑛来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善于接收这些信息带来的帮助或者警告,甚至比继承逝者留下的物质遗产更加重要。

黑帮大佬的葬礼尚且如此,更何况偌大一个大周皇室的头儿的葬礼呢?

那个整天只知道贪图享乐的公主留给左瑛的关于朝廷生态的事着实太有限,她不得不抓紧机会好好补补课。

第七章 给太师家养狗

到了第二天,便是皇帝举行大丧的日子。

天边曙光初现,左瑛乘坐的车驾就停在了宗庙围墙外的门阙中。穿过围墙当中的门庑,宗庙前一片广阔得好像没有边际的广场展现在眼前。

平整大气的青石地板从她脚下延伸,每四块青石板上就站着一个白衣白帻的宿卫,只让开中间一条容人通往宗庙大殿的通道,他们个个神情肃穆、岿然而立,远远看去,如霜似雪,铺满了偌大一片广场。大殿庄严宏伟的墨灰色重檐上也站了一排白袍披发的招魂使,手中的招魂白幡有节奏地招扬起落。

还没步入殿门,从里面传出的挽歌哀乐,夹杂着嚎哭之声已经阵阵传来。

走上殿门前的台阶,随着内侍一声通传,一群一身孝白的大臣迎出了殿门,齐刷刷地在左瑛面前跪下,异口同声地高喊:“参见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节哀!”

“免礼。”左瑛一扬手。如果这些大臣一直低着头,这可对她尽快将他们每个人的信息对号入座没有丝毫帮助。

可是,在得到左瑛的招呼后,眼前这群大臣只是齐声答应谢恩,却谁也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在跪在最前面的一人不缓不急地站直身体后,才纷纷起身,就好像他们这个排场并不是要摆给她左瑛看得,而是为那个为首的大臣所设、对他负责,而且全然不介意在左瑛的眼皮底下表现出来。

不用看左瑛也知道,那个为首的大臣正是贺兰楚。

朝廷每年那么多真金白银花在官员俸禄上,原来都是给太师家养狗去了。左瑛在心里冷笑。

贺兰楚让到左瑛的身边一摆手,“请公主上座主持大丧。”

所谓主持大丧就是作为办丧事的主人家,带领跟逝者血缘最亲近的嫡亲,接受四方凭吊了。

左瑛在贺兰楚的陪伴下,在群臣让开的通道中,正式踏入大殿。

大殿内十分恢弘宽阔,眼下已经容纳了四五百分班排列的乐工、僧侣和大臣都还显得空旷;穹顶也足有七八米高,每一条梁栋上都挂满了白幡、挽联,庄严而凄切。

大殿深处的正中央,停放着一座足有一人高的棺木。棺木是由漆成黑色的百年柏木造成,上面雕着浑厚庄重的纹饰,两边镶着巨大的黄铜环纽。

这时候,李皇后也已经跪在灵柩前面袅袅的香炉前。

给脸不要脸的人,她的脸只配拿来擦鞋底。左瑛也懒得跟她打招呼,接过绯羽递上来的线香,在香炉前插上,也跪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大殿外面匆匆走来一个宫女。因为周围气氛格外严肃凝重的缘故,她低着头迈着小步往前赶,不敢过于张扬,但是从她的神色和迈步的频率上看,一定是要急于找她的主人汇报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宫女来到李皇后身边跪了下来,对皇后附耳说了两句。虽然离得很近,但是因为哀乐奏响的缘故,左瑛只仿佛听见“殉情”两个字。

但是她的好奇不过停留了一秒,随即看见李皇后正过脸来破涕冷笑道:“惠妃那个贱人死得好!”说话的时候眼角似乎还瞥了左瑛一眼,好像故意让她听到一样。

根据李皇后对公主的了解,她下一秒一定会咋咋呼呼地跳起来,大声追问发生了什么,然后不顾体统地朝惠妃的宫室赶去。她几乎已经能够看见公主脸上大惊失色的表情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然而左瑛却若无其事,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你本来可以像吕后对待戚夫人那样,砍掉她的手脚、挖去她的双眼、双耳扎聋、喉咙毒哑,将她变成人彘来解气的,可惜现在没这个机会了。”

声音不大,但是李皇后和那个宫女都一定听得真切,否则她们此刻看着左瑛的表情不会像现在这样出奇的一致——双眼圆瞪,血丝毕现。

这种程度的话都接不下去,那就没必要继续了。左瑛不紧不慢地起身,来到灵柩一旁朝着大门的方向跪坐下来。

除了已经到场的大臣以外,其他文武百官也陆续前来凭吊。

大周朝的文武百官以进贤冠上的“梁”数的多少以及绶带的颜色、配饰来区别官品。但是因为今日百官都服丧的缘故,身上的丧服几乎没有区别。左瑛努力地盯着出现的每一个人的脸,在脑子里匹配名字、身份和有用的信息。

他们中有的神情哀伤、眼有泪光,有的表情凝重、不言不语,还有的轻松畅快、殊无不悦之色。但是几乎所有人的共通点都是进门以后,寻找的目光总是先落在贺兰楚身上,连外邦使节也不例外;本是主丧的左瑛反而显得可有可无了。偶尔有目光停留在左瑛身上的,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的也是无奈和失望。

所有的细节,左瑛都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要开始继承“皇兄”留给她的“遗产”了。

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左瑛在心里给朝廷的形势画着图谱。

图谱的核心是“话事人”。

这个大周帝国的话事人,显然不是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皇帝,而是那个满朝文武都为他马首是瞻、连皇帝的心腹都可以手起刀落或者随手拎进监狱的太师。

尽管皇帝不在核心上,可是图谱里却不能缺席。左瑛目前的处境可以比照他之前的处境,不过在皇帝亮了底牌,而且已经被一网打尽以后,她的糟糕程度至少要增加百分之三十。

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成事,左瑛必须依靠已经获取的线索,努力分析到底有什么力量可以为己所用。

“公主殿下。”正在这时候,床边传来绯羽轻柔的声音。

左瑛故意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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