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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鲛鱼和他的手下发现她了吗?她又知道马鲛鱼的底细吗?”
“没有,长官……他们只是在观看公社分子的演出,有时喝倒彩,有时讽刺挖苦。巴特莱特夫人还在场间休息的时候潜入后台!出来以后,她就坐到非常靠后的位置上,不过还是会鼓掌叫好。”拜特里奇皱着眉说。
“平克顿的人,真的没有试图跟踪过巴特莱特夫人?”
“没有,长官!”
“但是你跟踪过?”
“是的,长官。演出一结束,我就让布茨和拜琪·迪恩继续跟踪我们原来的目标,我自己去追寻她的行踪。”
“拜特里奇,你这招真是愚蠢透顶,”奥利芬特的语调非常温和,“你应该派布茨和拜琪去跟踪她的。他们两个的跟踪经验,比你要丰富得多,而组队跟踪永远要比一个人强。你很容易会被甩掉。”
拜特里奇瑟缩了一下。
“或者她还有可能杀了你,拜特里奇。她杀人成性,而且手法相当高明。据说随行都带着浓硫酸。”
“长官,我愿意承担全部……”
“不用,拜特里奇,你什么都不用承担。她已经杀死了我们的戈利亚德复仇者。此举毫无疑问是早有预谋。她给死者提供食物和协助,怂恿他作恶,就像格兰德酒店惨案发生时的那晚一样……你看,也是她给死者带来了豆子罐头。他依赖这个女人,因为自己只能躲藏在阁楼里。这种情况下,要杀死他,只要在罐头里下毒就行了。”
“可是,那女人为什么要选择现在这个时候除掉他呢,长官?”
“忠诚度的问题,拜特里奇。我们这位得克萨斯朋友是一名狂热的爱国者。爱国者为了实现国家利益,常常会不惜与恶魔结盟,但他们到底还是有所不为。很可能这女人想让他去做一件要人命的勾当,但是他拒绝了。”他从科林斯的供状里得知,这位得克萨斯人是个桀骜不驯的盟友。“这家伙惹怒了那个女人,导致她的阴谋受挫,就像死去的路德维克教授一样。所以,他也落了个跟自己杀掉的人同样的下场。”
“那女人一定是狗急跳墙。”
“也许吧……但是我们并不能就此认为,是因为你跟踪她到了这里,才导致她出手的。”
拜特里奇眨了眨眼,问道:“长官,您指派我去监视公社分子的时候,有没有料到她会在那里出现呢?”
“一点都没有。我向你坦白,拜特里奇,我只是突发奇想。恩格斯爵士——我的一位旧相识——对那个叫做马克思的极为欣赏,而正是这位先生的理论,建立了这个所谓的曼哈顿公社……”
“纺织业大亨恩格斯?”
“是的。事实上,他就是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喜好。”
“长官,您是说,他喜欢公社来的女人吗?”
“他喜欢的是马克思的那套理论,尤其是对于曼哈顿公社未来命运的想法。事实上,正是由于恩格斯的慷慨资助,才让他们的这次巡演得以成行。”
“曼彻斯特最富有的人居然会出钱资助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拜特里奇看起来对此非常困惑。
“说起来也怪,恩格斯本人是莱茵州一位富裕工业家的儿子……无论如何,我都非常期待你的报告。当然,我倒是预料到,我们那位马鲛鱼先生会在演出现场露面。美国政府对发生在曼哈顿的红色革命向来极为反感。”
“演出之前,有一个女人要出来念诵一段,嗯,像是布道词的东西,长官,简直像个六十岁的老婆婆一样喋喋不休!讲什么‘铁律’……”
“‘历史的铁律’,是的,都是些学术辞令,不过马克思的很多观点都在照抄巴贝奇爵士的理论——抄了那么多,以至于他的理论说不定有一天真的可以主宰美国。”奥利芬特已经不再觉得恶心难受了,“但是想想吧,拜特里奇,公社是趁着整座城市爆发反战暴乱,反对政府征兵的时候篡夺了政治权力,趁乱上台的,当时的环境就像今年夏天的伦敦。当然,我们顺利挺过了这场考验,尽管我们最伟大的演说家恰好在危机期间逝世。政治权力的平稳过渡是至关重要的,拜特里奇。”
“是的,长官。”拜特里奇点头称是,由于受到奥利芬特爱国热情的感染,他暂时抛开了对恩格斯爵士同情公社态度的困惑。奥利芬特勉强忍住没有叹气,真希望自己也能相信自己对别人的说教。
回家的路上,奥利芬特困得直打盹。像往常一样,他又梦到了那双无所不知的眼睛,在它洞察一切的视野里,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秘密。
到家以后,他发现布莱斯已经为他取出麦克奈尔大夫推荐的可收缩橡胶浴缸,而且放满了温水,这令他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懊恼之情。换上浴袍和睡衣,趿拉着鼠皮绣花拖鞋的他无奈地打量着这个怪东西,这玩意儿在完全能用的空陶瓷浴缸旁边冒着热气。这个橡胶浴缸是瑞士货,由于装的水多,原本松弛的盆沿已经变得饱满坚实。浴盆用包了搪瓷的复杂柚木框架支撑,通过一根大毛虫一样的粗管子和几个陶瓷阀门连接在热水锅炉上。
他除掉浴袍和上衣,再脱掉拖鞋,从冰凉的八角形大理石地板上抬脚进入柔软、温暖的水中。他费力地试图坐稳,而浴缸却几乎倾覆。尽管在各个方向都有支架支撑,那些软性材料还是一踩就变形,而且一坐上去就紧紧贴在屁股上,很不舒服。遵照麦克奈尔大夫的医嘱,他要在水中浸泡一刻钟,脑袋靠在厂家专门为此提供的充气帆布枕上。麦克奈尔大夫坚持认为,陶瓷浴缸里面的铸铁框架会扰乱脊柱修复正确磁极性的功能。奥利芬特轻轻动了一下,因为紧贴身体的橡胶表面摩擦导致的本能快感皱起了眉头。
布莱斯还为他准备了海绵、浮石和一块新的法国香皂,放在一个小竹篮里,挂在浴盆边缘。奥利芬特估计,竹子应该也是被认为没有极性的物品。
他呻吟了一下,然后拿起海绵和浮石,开始洗澡。
抛开了白天的琐事之后,奥利芬特习惯性地开始仔仔细细、系统回顾以前发生的事情经过。他天生记忆力超群,年轻时候又因为父亲的教育理念受益匪浅。老父亲热衷催眠术和舞台表演艺术,让儿子接受了最为严格的记忆力训练。在此后的生涯中,这份成果为他派上了大用场。而现在,他自觉进行记忆力训练的频率,堪比当初坚持进行祷告。
搜查受害者米克·拉德利的遗物,已经差不多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是在格兰德酒店,三十七号房间。
拉德利生前有一个现代样式的折叠行李箱,竖立起来打开之后,可以变成一个简易衣柜加一张小办公桌。这个大箱子,再加上一个破旧的皮质帽盒和一个镶铜边的提花小背包,就是这位宣传专员的全部行李了。奥利芬特觉得那个大箱子结构实在太复杂,让他头痛不已。有那么多的合叶、滚轮、钩子、镀镍的插口,还有皮扣环,这些都说明了死者计划中的远行,只是这趟旅程,已经永远不可能到来。同样可悲的是,他有三大沓装饰精美的名片,上面按照法国人的习惯写明了拉德利在曼彻斯特的电报号码,还包在印刷厂提供的薄纸包里。
他开始逐个清空行囊的各个部分,把拉德利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酒店床上,像负责衣物的服务生一样专业精准。这位宣传专员看来非常喜欢丝绸睡衣。奥利芬特一边收拾,一边留意制造商的标记和洗衣店的标志。他翻开所有的衣兜,并用手指沿着所有接口和缝合线细细摸索。
拉德利的洗漱用品装在便携式的防水丝绸口袋里。
奥利芬特细细检查了其中的所有物品,一个都没有放过:一把獾毛刮脸刷、一把自动磨光的安全剃刀、一支牙刷、一罐牙粉、一包海绵……他把刮脸刷的象牙柄在床脚上磕断,并打开刮胡刀的小皮套,镀镍的刀片闪闪发光,映出床上的紫色天鹅绒。他把牙粉全部倒在有格兰德酒店标志的纸上,最后打开海绵包,但里面的确是一块海绵。
剃刀的反光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把所有的剃刀零件都倒在一件浆硬的睡衣上,用手表带上拴着的铅笔刀把剃刀匣上的棉绒布割开。布片很容易就割了下来,里面有一张折得紧紧的书写纸。
纸上的铅笔字迹因为擦了又擦,已经变得非常模糊,看上去像是一封信草稿的开头部分。没有日期,没有任何地址,也没有落款,只写着:
我相信,您一定还记得我们八月份的两次会面,其间您如此大度地向我讲述了您的设想。我非常荣幸地通知您,经过艰苦的努力,我们终于得出了一个版本——基于您最初设想的实际操作版本。我对此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