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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弩手中还有不少匈奴籍的汉兵。连他们也对句黎湖的话,露出不认同的神色。
“句黎湖,你听着,我们夫妇,今生今世没有你这个儿子!”那老妇凄厉道,“我们只后悔,当初不该救了你。现在,我就用这条命,为自己赎罪!”
老翁大声道:“句黎湖,你果真不是汉人!你不配当汉人!你不懂汉人!你不知汉人的血性,究竟是何等模样!”
那老妇转过身,却平静下来,对我露出慈爱的笑容,眸中泪光闪动。
“殿下,您还只是个孩子,当年,我家老头像您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林子里捉兔子呢,您就已经肩负几万百姓的性命了。这件事,就让我们夫妇自己来吧。不要让血,染红了殿下的手。”
两人挣开亲卫的桎梏,踏上城楼,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明明我要杀了他们,而且他们并没做错什么。他们却如此为我着想。
我心里一揪。看尸骨累累的雁门,再添两抹血红。
句黎湖呆呆的后退了几步,继而决然的翻身上马。
我身后的战鼓开始敲响。风声猎猎,旌旗招展。
我沉肃的抬起手:“弓弩手准备。”
森森箭矢对准句黎湖一行人。空气仿佛被拉成一条细丝,轻轻拨动,便会崩断。最佳射程越来越接近。
在句黎湖即将至战场中央的那一刹。
“射!”我重重的挥下袖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跟基友吵架了555~~~~
我试试努力一下能不能在晚上十二点再更一章……不一定能更的,乃们也不要等,次日看就好了。
PS;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养肥啊。你们不看也不说话,光收藏着,我写的挺寂寞的,唉……
初雪
我重重的挥下袖子。
密密麻麻的铁矢,铺天盖地的朝城楼下疾飞而去。
七八名叛兵纷纷坠马。
但对句黎湖,箭雨尽在他身畔落下,无一命中。眼看他和剩余的叛兵即将逃离射程,一支箭破空而出。
四周洒落的箭雨,瞬间令人产生变慢的错觉,仿佛化作了它的陪衬。
这支箭像一柄掷出的长矛,狠狠钉在句黎湖的背上。
巨大的冲力让他从马背翻滚出去。
耳侧还有弓弦震动的余响。我转头,见郭舍人快速的二度搭箭,瞄准从尘土飞扬中勉强爬起来,样子凄惨到残破不堪的句黎湖。
虽然距离太远,但看动作也知道,他正捂着嘴费力的咳嗽,血染红了指缝。
郭舍人弓弦拉至满月,才要射出,一队匈奴精兵从胡营纵出。
为首的中年人弯腰抄起句黎湖,尔后转马归去,迅疾如风。箭矢此时才呼啸而至,深深扎进句黎湖刚才所在的地方,箭羽不停地颤动。
错失良机。
赵校尉看着我的脸色,安慰道:“太子殿下不必生气和自责。句黎湖不知好歹,并非殿下之错。况且他已经为我们杀了不少匈奴人。现在他受了重伤,眼看要死了,又如何能反过来对付我们?”
军司马也过来打圆场:“哈哈哈,正是如此,匈奴人只捡了个病秧子回去,算起来还是我们赚了。”
我对他们笑了笑。同生共死这些天,我们已有了袍泽情谊。早已不是当初的冷淡摸样。
其实在这之前,匈奴人就多次攻入雁门。致使城墙伤痕累累,修了又塌,塌了又修,有些塌陷的地方尚未来得及修葺,就迎来下一次进攻。
加上边关的关市中,汉商与匈奴人往来不断。谁都不知道郡里到底有多少匈奴的奸细。要将匈奴人防守在城门外是极难的。
况且郡内粮食所余无几,我们比匈奴人更等不得。倒不如主动出击,剿杀些胡人,好为城门的守军分担压力。
于是下午城门摇摇欲坠时,为挽回士气,我和几名将军尽皆上阵。
在战场上血气沸腾,并未发觉,待我回城才发现,尽管有韩说和郭舍人拼死护卫,我依然左肩中了一箭,前胸后背也有不少淤痕和伤口,疼得我无法抬肩。
回想起来,左肩的箭伤,应该是与匈奴万骑长面对面时,一时恍神被射中的。当时那万骑长驾马与我遥遥相对,中间隔着十几名亲兵。
他操着胡语大笑着说:“太子殿下,多谢你送回我的外侄,左贤王的长孙。他被你教养的很好,不论是箭术马术,还是兵法谋略,都是一等一的,我替左贤王多谢你了。”
有那块青铜带扣,我早就猜到句黎湖不是常人,可他竟然是左贤王的长孙?
我不动声色的抬箭瞄准。
弩箭射出,他偏头躲过,哈哈大笑着驾马离开。
回议事厅包扎伤口时清点人数,将官的人数从三十几减少到二十几。不在场的有些战死了,有的身受重伤,不能动弹。
询问还有多少战力,得知汉军只剩八千余人,四天工夫,几乎折损了一半。而匈奴至少还有六千人。
雁门并没有坚固到让我们可以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地步。只要汉军人数低于五千,匈奴人便可长驱直入了。因此,明天将会是最后一战。我们有两个选择:在城内等死,或者去城外战死。不过结果都是死。
胡校尉苦笑着小声说:“早知道就跟句黎湖一起逃出去算了,怕还有条活路。”
“狗屁!懦夫!”钱将军赤着上身,任亲卫往自己血肉模糊的腰上缠绷带,他听到这里,摔下酒坛:“老子的手下死了那么多,副将也死了,明天老子一定要杀他个够本,黄泉路上好有人作伴!”
钱将军一向明里暗里与我有些不对盘,但在抗胡之事上绝不含糊。
我命大家各自回房睡觉,为明日养精蓄锐。
丑时被韩说叫醒。原来刚才匈奴人从城下射进来一颗人头,是钱将军。他不忿匈奴人杀他部下,于是带兵去偷袭,事败被杀。
匈奴人在外喊话,说明日定将两县屠的干干净净。
还说……韩说吞吞吐吐的。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嚅嚅的吐露,匈奴人还放言说,唯有太子他们是舍不得杀的,要带回去给单于做个近侍。
我估摸着他们肯定不是用的近侍这么普通的词,但我不想给自己添堵,就没追问。
同时,匈奴人用带火油的箭将县北的房屋烧着了一片。悲戚的哭声,我在府里都听得到。
士气和民心已经低落到不得不激发的地步了。
我让桑弘羊和韩说把百姓和将士全都召集起来。
子时,人都到齐了。郡丞在空地中央搭就一张简陋的祭台。寒风酷烈,火把在暗淡的月光中,熊熊燃烧。
周边的破旧青瓦房都空了,台下是一群麻木消沉的百姓。他们衣服破烂,头发散乱,满身血污,面色蜡黄。
几万人的视线渐渐集中到我身上,更显得周围空虚冷寂。仿佛这世间只有我一个人似的。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明天匈奴人即将发动总攻,但是没有一个援军可以前来帮助我们。”我披着大氅站在中央。声音不大,却因为祭台的缘故,可以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沉默的人群中,隐隐传来哭泣声。
“或许还有人知道,挖掘中的道路,后天便可开通。如果寡人带兵躲一躲,或许有机会从那里逃离。”
气氛愈加低沉。
“明天,匈奴人就会踩着将士们的尸体闯进来,践踏你们祖祖辈辈开拓的耕地,抢走你们的老马,你们的财物,烧毁你们一砖一瓦砌起来,准备与家人住一辈子的房屋,他们会侮辱你们的妻子,虐杀你们的儿女,摧毁你们的一切!”
愈来愈多的人开始掩面哭泣。
韩说担忧的望过来。
“可是寡人召回了开路的工匠,因为寡人不打算一个人逃走。”
台下哭声渐止。
“寡人对你们,什么也不能承诺。我们没有援军,没有食物,没有武器。过了明天,我们再也看不见下一次太阳升起。”
沉寂。千千万万双眼睛,茫然的再次看向我。
“大家知道,匈奴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汉人。”
死一般的沉寂。然而百姓的目光,渐渐由死气沉沉转为无助,由无助转至愤恨。
“逃避没有任何作用,防守没有任何作用,躲藏也没有任何作用。”
“我们唯一可以做的,是出击!是进攻!雁门并不只有八千名士兵,加上你们,我们有四万人!不论是女人,孩子,还是老人。你们都是大汉的战士!”
人们屏住了呼吸。
“杀死一个匈奴人,就没有白活这一辈子!砍伤一个匈奴人,拖住一个匈奴人片刻,甚至只要向他们出了拳,出了脚,吐一口唾沫,就证明我们的血性,这辈子,就没白活!”
百姓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连在了一起。
“在九泉之下,与我们的祖先相遇,我们可以说,我们是面向草原,背对着大汉死的!到死我们也没有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