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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你坐到姑姑这边。”我有些犹疑,被馆陶长公主一把拉过去,按在阿娇身边,而她自己则同刘彘坐到一起。
“阿娇可是专门打扮给你看的。”
我和阿娇本来像玩伴一样相处,馆陶长公主这话让我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偷瞥了阿娇一眼,我觉得有些晕眩。
“阿母你在说什么呢!阿越,我才不是打扮给你看的呢,绝对不是。”阿娇气鼓鼓的说。
“哎呀,我真不该留在这里,让你们这对刚定亲的小男女碍眼呢。”
馆陶长公主表情促狭。刘彘半晌都没跟我们搭腔,他微微低着头,目光凝在虚空,表情有些沉郁。
嗯,馆陶长公主本来对我和他都有意,最后阿娇被我抢走,他这样也难怪。
马车停了好一会,馆陶长公主有些奇怪,吩咐家奴去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雪路泥泞,弄坏了几辆马车,刚好附近有家豪门大户,景帝便派人去征用了几辆,车队马上就可以继续前进了。那家仆正说着,马车已经动了起来。
距离狩猎的地方还有半个时辰的路。馆陶长公主说:“听说你们已经跟窦婴学了几年东西了,有什么好玩的,跟我这个不识字的人讲讲。”
我便眉飞色舞的跟她讲起我们是怎么用孔子对君子的定义,让一个老学究再也不敢踏进书房半步;怎么以观隐之术察觉一个素日老实的宦者竟有偷窃之行,然后借此整治他;怎么用老子功成身退的观点,哄的一个自大的不得了的武官现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风吹草动都害怕。
阿娇听的津津有味,刘彘也绷不住脸,加入了和我一起自吹自擂的行列。
在连绵不绝的车轮与马蹄声中,车队缓缓驶过那豪族大院。寒鸟惊飞,枯枝摇晃,簌簌落下雪来。山路上野兔,鹿,狍子渐多,马车在一块宽阔的空地停下,中央已经扎满了幄帐。
13
13、猎物 。。。
山坡不见丝毫绿意,除了白雪,便是黑色的冻土,落尽黄叶的枯枝直指苍穹。
空地一周置着层层叠叠的藻纹步幔,林风无法透入。令人一时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深春还是隆冬。
景帝,梁王,皇子,诸侯大臣们说说笑笑,骑着高头大马漫不经心的走入山林。我俩背上箭筒,拿起弩弓追上去。
韩嫣韩说两人竟跟着弓高侯一起来了。
几个眼熟的长安贵族子弟一同上前见礼,并自觉的跟在我们身后。再加上景帝指派给我们的军士,和这些少年各自的家仆,我们这群人竟也显得浩浩汤汤。
留下的嫔妃,诸侯王夫人,公主翁主忙于指挥宫人们整理营地,洗刷炊具,等待即将同男人们一起回来的猎物。
我和刘彘落在景帝等人后面,骑马拐入另一条小径。
几队军士持罝网,牵猎犬散入密林。不久,闻得犬声沸沸,灌木沙沙作响,一群群飞鸟走兽被赶出丛林。
猎场上可不管什么君臣,少年们不遑多让,略散开来,纷纷举起弓弩。
适应了一会,我发现射中猎物挺简单。箭矢似乎变成了我手臂的一部分。我仿佛可以感受到铁簇划破空气,刺入野兽体内时的触感。
一个时辰后军士清点猎物,我和刘彘战果差不多,韩嫣略次之。
这让那些贵族子弟吃了一惊,看向韩嫣的眼神不再是疏远和鄙夷。他们落在我和刘彘身后,隐隐围起韩嫣。
“韩公子,你的箭术很不错啊!”一个贵气少年驱使马转向韩嫣。
“何时咱们较量一番。”
“俺以前还以为你只是个像绣花枕头一样漂亮的草包呢,哈哈哈。”一个粗壮少年挠挠头大笑道。
刘彘与有荣焉,挑衅的冲我扬扬下巴。我回望韩说。
在冰天雪地里,韩说裹着厚厚的白狐裘,安静的坐于马上。韩说的箭术其实没有那么差。
我几次余光发现,他用大部分时间认真的追随在我身后,观看我的举动,射箭只是偶尔为之,因此所得猎物不多。这让我有点惋惜。
一直与大家有些格格不入的韩嫣成了众人的中心,韩说抿起嘴唇,眼中升起淡淡的喜色。
韩嫣依旧是眼高于顶的模样,而没有借此良机与贵族少年们打成一片。
一个看不过眼的少年讽刺道:“依我猜测,韩公子这手箭术,怕是在长安街头巷陌,骑白马射金丸练出来的吧。昔日晋灵公以石子击打百姓取乐,韩公子真是青出于蓝。”
我虽然不知道韩嫣射金丸是什么典故,但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刘彘专心搜索着猎物,偶尔往韩嫣的方向张望一眼,没有为他解围的打算。
或许在韩嫣心中,这些人对他是爱是恨,是尊崇是贬低,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于韩嫣而言,他们不过是目下的尘埃。
他凤目流盼,漠然的斜睨了那公子一眼,淡樱的菱唇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扬鞭驾马,追上刘彘。青丝飞舞,寒风吹起他宽大飘逸的衣袍,像毛笔在绢帛按下一抹朱红,色彩濡染进雪后空寂的山林。
那少年公子看的一呆,被众人远远甩落在后。
军士们筛选的猎物都太过温顺,正觉得无聊,十几丈开外的灌木丛里拱出一只野猪。
霎时间几十支箭共同指向它。
“你将来要是变成了小猪,我就把你养起来,决不让猎人抓你。”我看的一笑,端着弩在刘彘耳边说。
吹气似乎把他弄痒了,他狠狠摇了摇脑袋,疑惑的看过来。
我笑望着他,他羞恼的扭过头,显然想起了小时候两人的对话。那时候他傻傻的以为,自己的名字是野猪的意思,将来会变作野猪呢。
几个军士警惕的握起长矛,时刻准备在野猪突破我们的箭网时,给它补上十个八个血洞。
野猪探出头,耳朵微动,显然察觉到了不祥的气氛。它晃晃黑色的脑袋,后退半步。
刘彘率先扳动机括,一道黑光没入灌木丛,野猪的眼睛立即被激红了,它嚎叫一声,后腿嵌着箭,往我们冲过来。
马群受惊,抛着蹄子后退。
刘彘眼神严肃而锐利。他再度按动机括,箭矢带着风射中野猪的耳朵,并贯着断裂的半片耳朵继续前进,插入斜左方的土地。
野猪剩下半片右耳,凶性大发,速度更快。
十丈,八丈,七丈……
虽然贵族少年们明知卫士会在危险的时候将野猪拦下,但他们处于恐慌,在没有瞄准好之前,匆匆将箭射出。
野猪扎了一身箭矢,都不在要害。
我努力用腿控制住身下不安的踢踏和后退的小马,将弩弓的角度缓缓放低,野猪的动作在我眼中越来越慢。
五丈,四丈,三丈……
一箭从野猪的左眼射入,后脑穿出。另一箭贯穿它的喉咙。
“殿下,中了!”贵族少年们欢呼。
接着几柄长矛让野猪彻底停下。它庞大的身躯抽搐几下,终于倒地。
然而野猪的死没能止住马群的惊恐。
我和刘彘都被狂躁的马儿摔落,跌在干枯的草丛里,惊险的躲闪着马蹄。
韩说死命拉开马匹,卫士一拥而上,将我们与马隔离开来。我将刘彘从地上拉起,拍拍各自身上的草和雪,击掌大笑。
吃罢军士们烧制的鹿肉,下午狩猎继续,直到马车载满猎物。等到回归营地,太阳已快西沉。
贵族子弟们坐上各自家族的马车回家。
不知是在馆陶长公主特意还是默许之下,我,刘彘和阿娇独上了一辆。阿娇在车上抱怨等待实在是无趣。
我深有同感的拍拍她,穿漂亮衣服干坐着有什么好玩的,打猎实在是有趣太多了。
马车缓缓行驶,我感觉方向似乎有点不对,而且周围也太安静了些。怎么渐渐听不见军士的呼喝声和车龙轧过山路的声音了?
打开帘子,借着雪光,外面是漆黑的树林,而马车前后安静的不像话。景帝他们的马车呢?沿路长长的灯火呢?
“怎么回事!”刘彘凑到车牖前,面色变的难看。
阿娇呆了一下:“我们掉队了?我怎么觉得……这附近……只有我们一辆马车?”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变得细若游丝。
我抽出佩剑,猛的拉开车门,对驾车的人厉声道:“你是谁!”
那人沉默着不发一言。
“快停下,否则杀了你!”刘彘拿剑对准那人的背心。
阿娇缩到车厢最里面。
那人忽而重重的一扬鞭,紧接着便从车驾左侧跳了下去。三匹马突然发了疯似地狂奔,我和刘彘被甩到车厢里。
山路坎坷,车厢颠簸的起起伏伏,我们在里面跌跌撞撞,车内大大小小的陈设也一起翻滚,往我们身上砸。
我生怕手里的剑一不小心便刺伤了刘彘和阿娇,便紧紧将其抱在怀里。
天昏地转,黑暗里也不知磕着谁,碰着谁。
模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