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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他会用韩嫣,毕竟韩嫣的射术是我们中数一数二的。
“韩说,你去。”
“殿下……”韩说有些为难,“我的射术只是普通,张骞比我强多了。”
“你去吧,无妨。”
韩说和张骞两人站在空地之间。等一群大雁飞过,十支箭陆续划破澄蓝的天空。
张骞毫无意外的射中四只。韩说搭弓射箭的姿势标准的像练过千百次,准头却只一般。他射下两只大雁,另外两箭放空,还有一支仅仅穿透大雁的左翼,带落几根羽毛。
“你派韩说是必输之局。如果换成郭舍人,胜负倒是五五之数。假设你亲自上场,胜负则在二八之间,可惜呀可惜。”刘彘笑嘻嘻道。
那羽毛飘飘荡荡落下来,我抓进手心,“我宁愿必赢或必输,也不要五五之数。”
刘彘笑着挑了挑眉。
“第二局就选白驹过隙之戏吧。骑马穿过教场,在这两株银杏树之间的三丈的一段路程可以任意射箭,中靶多者胜。老郭过来,你去。”我道。
刘彘贴近我道:“阿越,你是存心要我好看吧。你明知道我最擅长速射,而郭舍人更加擅长。你是想让我输在自己最擅长的一项上吗?”
我环臂抱胸道:“你也可以不上。”
刘彘恨恨的拂袖:“你明知道我最不愿意做的就是知难而退。”
他输在意料之中。
第三场。刘彘驾马到我跟前,摔开弓箭,下马带着怒意道:“第三场还是比射箭的准头。”
我笑道:“刘彘,你可别忘了,我最擅长射中靶心。不过你用韩嫣的话,能赢也说不定。”
“我的确要派他上场,不过却不是用他射箭。”
松林中,韩嫣顶着一只小小的青果,站在二十丈开外。
“这一局,就射韩嫣头上的果子。只要你射中了,就你赢。箭射在青果之外的任何地方,都算我赢。”
“规则这么用倒也不算错,可我若射中了韩嫣怎么办。他是你的伴读,他受伤了你不心疼?再说他要是动一动,我不就输了。”
“如果他动了,就算你赢。况且有我的命令,就是你的箭射向他的眼睛,他也不会动一下。”
之前说要拿韩嫣做赌注,韩嫣还咬着嘴唇,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刘彘跟他说了两句话,他就再也没有半分不快,站得稳稳当当。
“阿越,这样一个漂亮的孩子,你忍心出手?”刘彘嘴角大大的上扬,轻声在我耳边说。
我缓缓张弓。
对面韩嫣神色自如,不知是信任我一定不会射中他,还是对刘彘的命令坚定执行。这个可能顷刻丧生于我箭下的男童,居然比我这个持着凶器的人还镇定。
顺着箭镞凝视过去,在薄薄的树影下,他仿佛一株幽谷中绯红的山茶,笼罩着轻雾,这样娇弱而又美丽。难道我要让他于我手中,消了颜色,淡去容颜?
良久,我松弛肩膀,半垂下弓。
“这算什么,美人计?你就知道我不忍出手?”我转头怒视刘彘。
“我只是想试一试嘛,谁知道呢?”刘彘笑道。
两人对视半晌,终于,我叹了口气,放下弓:“那么……”我忽的转身,张弓射箭,铁簇如一道电光,划过韩嫣头顶,微风带起他的头发。
刚才瞄准了许久,我已经用身体记住了动作。这一箭流畅的浑然天成。
“那么我也要试一试。”我收起刚才的凝重与无奈,笑嘻嘻的把话说完。
“你……”刘彘呆了一下。
韩嫣摔坐在地上,而那支箭穿过青果,射中一株槐树,尾羽颤动。
韩说忙去扶韩嫣起来,韩嫣甩开韩说,自己拍了拍身上的枯枝碎叶,阴着脸不说话。
美人虽美,又不是我的美人,我为何要怜香惜玉。
游戏就是游戏,我和刘彘打的鼻青脸肿都能当天和好,一局输赢自然更不放在心里。下午几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书房。
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三排十二张桌案,不过正主儿只有我,刘彘,刘荣,其余都是伴读。
刘荣手捧竹简,听的聚精会神,手指还沿着字的凹痕逐个比划。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轻松点,不再心事重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窦婴吟诵道,“胶东王殿下,你来解一解这句话。”
今天讲的是道德经。窦太后崇尚黄老,不喜儒家。在她的示意下,我们学道德经的时间比学儒学还长一些。
刘彘不情愿的翻开竹简,有点拖腔拖调的道:“天地不仁慈,把万物当做草扎的狗。圣人不仁慈,把百姓当做草扎的狗。”
刘彘认为道家学说软绵绵的,对此提不起多少兴趣。
“你这么说也对。刍狗,就是祭祀的时候,用草扎成的犬。韩嫣,你说这个‘不仁’体现在何处?”
韩嫣说:“草本来是卑贱之物,人人践踏于脚下。天地和圣人在需要他们的时候,就扎成刍狗,供人们祭拜。但祭祀完了,刍狗被扔到地上,还是跟草一样任人践踏。用的时候置之高堂,不用了,就弃若敝履。是以不仁。”
听得‘啪’的一声,大家都看向刘荣,他手中的竹简掉落在案上。
“太子殿下,”窦婴不悦道,“你说,为何孔子尚仁,老子崇尚‘不仁’?不仁难道比仁要好吗?”
刘荣满头是汗,如入梦魇。
“太子殿下!”窦婴郁怒道。
“太子,太子。”刘荣身后的伴读偷偷推他一把。
刘荣这才清醒过来:“仁,不仁……太傅,什么是仁,什么是不仁,我不知道。”
窦婴摇摇头,对我道:“广川王殿下,你认为呢?”
“太傅,我觉得仁和不仁,其实都是仁。孔子的仁,是对天下百姓仁。老子的不仁,乃是不仁而仁。在有些时候,对一小部分人不仁,就是对大部分人的仁慈。”
窦婴笑道:“很好,广川王殿下很有些见解。”
刘荣更是脸色惨白,神色怔忡。
窦婴放下竹简,示意刘荣同他一起出去。
“太子殿下,你今日心气不定,不适宜学习。”
刘荣忽然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阻到窦婴身前,一拜倒地。
“太傅。太傅,你快去阻止我舅舅吧。我中午得知,舅舅他不知受了何人蛊惑,明日将上书请父皇立母亲为皇后。你再不制止他,恐怕我与母亲性命都难保。”
“你舅舅怎么这般糊涂。”窦婴扶起刘荣,表情凝重道,“你且回太子宫等待,我去见他。”窦婴披上外袍匆匆而去。
刘荣闭着眼睛靠在廊柱上,慢慢滑坐下去,颤抖声音喃喃的说:“不仁而仁……那么,那一小部分人呢?难道他们就应该被这样对待吗?”
我在窗后看着他,不知所措。总觉得放着不管,他就会这么坐一辈子似地。
我最后还是踏出殿门,在他面前蹲下,捧着他的手,用体温将它们捂热:“刘荣哥哥,你是阿父的儿子,你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咳,下周更新计划,周二,周五,周六。
其余时间都是伪更
11
11、远离 。。。
刘荣的舅舅上书请立栗姬为皇后,刘荣与栗姬便会有性命之忧?这听起来未免太无稽了。
景帝怎会伤至刘荣与栗姬的性命。
刘荣作此想,怕是栗姬这些年对他压迫过甚,导致他疑神疑鬼。
秋日白天渐短,石阶沁寒。
既然窦婴离开了,我们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我将刘荣扶起来,拍了拍他沾上的叶子,令宫人送他回太子宫。刘荣眼中毫无生气,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一一扫过刘荣身边的伴读,他们有的抹泪悲嘘,有的表现的事不关己。
刘彘看不过眼,自告奋勇的要送刘荣,略收拾了一番便同他一起先走了。我猜他这么做也有韩嫣的缘故。
韩说于我,与其说是个伴读,不如说是贴身仆役。大事小事里里外外,只要他能做的,我一股脑儿塞给他做。得到了韩嫣的使用权后,我当即大方的停止了对韩说的驱使,改令韩嫣服其劳。
见那小公子笨拙的收掇竹简刀笔,擦拭桌案,我觉得有趣极了。
韩说既迫于我的吩咐而不敢帮手,也因韩嫣隐隐显露的驱逐与不耐烦,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显得缩手缩脚。
我恨铁不成钢的将韩说一把拖走:“韩嫣不是很瞧不起你吗。他从未正眼看你,也不喜与你交谈。现在我把他给你随便驱使,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巴巴儿的凑上去。我的脸都丢完了。”
日头西垂,天色渐暗,走廊里早早的点起灯笼,红光照退了萧瑟之意。我们经过时,宫人皆屈膝侯在过道两旁。
韩说咬着唇,怯怯的抬眼看着我说:“殿下,他毕竟是我哥哥。”
他这副窝囊废样让我准备好的训斥说不出来,恨恨的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