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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歌夜只觉得一阵针刺般的感觉从脊椎传到头顶,那不是痛苦,而是激动,重生深宫已十年,身上赤血还热否?他心中盘亘多年的梦想,只在洛蒙森林中无意中提起,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作数。”羽歌夜面红如血,热气上涌,他知道这句话一出,走出快哉楼,未来十年,几十年,这快哉楼中少年英豪,不知有多少人要做战场亡魂,可他没法说谎,他没法骗人,眼前三百龙脊,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带的第一批兵,第一批兄弟袍泽,也是唤起他在紫禁城冰冷灵魂的战场梦,男儿心中有豪情,热酒说与兄弟知,他的梦想,他没法骗人。
那一天,快哉楼中走出一群年纪最大不到二十的少年,醉酒迷离,步履蹒跚,双月悬空,光辉照彻,胜不过快哉楼灯火如昼,大隆三百龙脊,带着他们心中唯一老大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字数少了些,但是断在这里却是恰好。其实这一段写的很粗劣,洛蒙森林中跟山匪争斗的情节也被我抹掉了,三百龙脊的忠诚,羽歌夜的情感转变,有些突兀。不过军训的时候,半个月乃至一个月的时间,新生们都会舍不得教官离开,甚至含泪送行,那么在森林里同生共死一年的兄弟袍泽,又该是什么样的感情?不得不说,我确实心太软,舍不得写太悲惨壮烈的情节,只能拖啊拖,留到羽歌夜二伐西凤,三战北莽,留到八千骠骑破凤都,留到两万铁甲守云京,留到这本小说,这个时代,最最壮美的时候去,添上一抹豪气的血色。
谢谢吼吼爱你和书虫同学的地雷~~
、39云胡不归
羽歌夜回到锦官城后;有两个人的信件来的最多,而让羽歌夜意外的是,一个是楚倾国,一个是楚倾城。
没有太子。
对于这位心有不当情感的哥哥;羽歌夜心中抗拒大于同情。但是当羽良夜似乎放手的时候,他却满心的不适,就像某种烦人但是持续不断的噪声突然消失,世界空的有些可怕。然而,楚倾国的来信却让他明白了个中缘由,那种恼人声音不仅没消失,反而更大了。楚倾国真是非常聪明;他用大隆官方通用的汉语写些日常交流,却用英语和拼音写了重要消息。没错;估计是个苦逼大学生的楚倾国,用英语的同时还要掺杂汉语拼音。太子殿下似乎因为羽歌夜和景帝发生了争执,被景帝怒斥“大不孝”“十分失望”,难怪羽惊夜变得如此猖狂,这两句话一出,羽良夜立刻被大隆历代被废太子灵魂附体,他不是一个人在面壁!
楚倾城也会每月一封地来信,他在第一封信上写,是因为楚倾国担心只有自己写信“怪怪的”,于是强拉着他一起写。比起楚倾国各种无厘头的话,楚倾城每次都是周详地询问羽歌夜的情况,后面几封信则基本都在问羽歌夜是否“出关”。
挑灯提笔,羽歌夜皱眉厌弃:“还得回信。”鏖战到近三更,才把所有该处理的信件统统写完。
鱼玄机戴着“大隆名宿”的头衔,从云京光荣返回岳麓书院,让这座游离在正统和山野之间的书院,一跃成为大隆王朝备受关注的顶尖学院之一。鱼玄机十分善于作秀,立下了规矩,除了岳麓书院的门徒,其他人在他授课草堂坐满之前都可进入,一旦坐满就恕不接待。而想要求见他的人,则必须奉上神圣兵诗琴棋书画茶九道之一敲门砖,若是他觉得是个妙人,才会交往。
这般傲气作态自然激起无数褒贬不一的评论,有人称他雅绝天人,有人说他目中无人,不一而足。
这一日有人投了一篇陋室铭,送给这位住在“芦风草堂”的鱼玄机鱼名宿。人生在世如浮苇,命里到头风吹芦,自诩笑看天下凡人命如飘芦的鱼玄机,今天亲自接进了一位穿着麻葛神袍细藤草鞋的化缘神官。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四皇子,偏偏要在路上做化缘神官呐,八戒,你可舒坦?”鱼玄机鼓掌大笑,羽歌夜淡然开口:“沙师弟,你又调皮。”
鱼玄机笑得更加厉害,看天下人命如风卷芦花的鱼玄机,可不是蛰伏在八百里流沙河的水鬼沙和尚么,“八戒,你来我这儿,可不是只为一碗斋饭吧?”
羽歌夜把手指按在面前石桌上,缓缓移动,画出一方十九道棋坪:“黑白十九道,胜负见分晓,鱼名宿,还请赐教。”
鱼玄机手指捻过鬓角一缕长发:“八戒可是准备好了?”学围棋,学的便是纵横奇谋,羽歌夜是定下决心,图谋天下了。
羽歌夜并不说话,在棋盘上画下了一个圆。观棋不语真君子,羽歌夜与鱼玄机对弈,有不少人被吸引来到了棋盘边。这个穿着神庙麻葛长袍不露脸面的棋手,棋力竟然和鱼玄机不相上下,旁观学子都忍不住指指点点。羽歌夜是第一次和人尽兴对弈,沈听河说他棋路诡谲,时有妙手,确实说的极对。然而鱼玄机的棋路看似平淡无奇,却如高天俯览,近在掌握,羽歌夜纵有妙手,却难用奇谋胜过他的堂皇。
一局棋罢,羽歌夜并不留恋,伸手在石盘上轻轻抹过,整个棋盘就落下一层石粉。旁观的士子们都对他不俗法力感到惊讶。“都散了吧。”鱼玄机静静开口,士子们虽然好奇神官身份,也不敢多言。独有一人静立旁边,羽歌夜抬起头,看到那人眼眶微红,愣愣凝视棋盘。
“银雨霏。”羽歌夜轻声惊醒愣神哀伤中的青年,没错,这个对局落泪的人,便是银雨霏。只需看到他出现在这里,羽歌夜就能猜到,他必然是在全国三年一度的大考中落榜,这才离开了京城,又和羽歌夜在一座城市相遇。
银雨霏看清羽歌夜的面容,却并没有故人重逢的高兴,抱拳微笑:“多谢两位老师指点。”说完径自转身离去。
“他本是岳麓书院翘楚,准备在大考中一鸣惊人,但是他文路喜欢剑走偏锋,被斥为偏题,落榜不第。”鱼玄机轻声叹气。羽歌夜了然,自己以奇谋对鱼玄机的堂皇正道,恰好符合银雨霏失利的因素,对方必然是心有所悟。
鱼玄机看着银雨霏离去的方向道:“说来也是缘法,他自小家贫,心怀济世救人的理想,最善书法。进京之前,他竟然得到‘王道剑’胡不归老前辈的青睐,想要收他做入室弟子,但是从京城回来之后,老前辈不知何往,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
羽歌夜眉羽震动:“王道剑?”
鱼玄机遗憾摇头:“天下十大神兵,两刀三剑,刀皇剑帝都藏在宫中,王道剑便是实质上的天下剑道第一,从来是师徒相传,一剑孤绝。银雨霏若是真能得了王道剑道统,远比成为大隆官员更有前途,只是不知这孩子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错过这份天大缘法。”
羽歌夜却不这样认为,那位羊皮袄老人虽然戏谑人间,对银雨霏的照顾却是显而易见,明显是一心想把银雨霏收为徒弟。羽歌夜打听到银雨霏的住处,那是锦官城内一处贫民小巷,几人合租,都是来岳麓书院求学的士子。
“这位神官,我们实在是没钱施舍,还是往别处去吧。”门内一个士子正坐在藤编矮凳上读书,见到羽歌夜颇有些不耐烦。
“我是来寻银雨霏的。”羽歌夜声音一出,这个士子也略惊讶,麻葛长袍所代表的阶位虽然不高,却也是正经神官阶层,没想到声音这么年轻。
循着指示,羽歌夜也不客套,推门而入,一览无余的房间里,唯有墙上一幅字作为装饰。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万里埋枯骨。做人屠,血漂橹。从来称王无胜负,千古王朝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只这一眼,羽歌夜就难以拔出,只觉扑面肃杀血腥之气,如金戈铁马奔腾而来,直欲撕裂灵魂。
“你来做什么?”银雨霏诧异开口。
羽歌夜悚然惊醒,不露声色:“这幅字是谁写的?”
“这是那个老鬼留下的,让我学了两年,就临这一副字。”银雨霏撇撇嘴。羽歌夜却察觉到不妥:“老前辈怎么没和你一起?”
“老前辈个屁。”银雨霏咬咬牙,眼角微赤,“突然消失匿迹,再回来,留下一幅字,就吐血吐到死。”
“他死了?”羽歌夜难以置信,纵然看上去已经十分年迈,进入了兽人容貌衰老的垂暮期,能够执掌王道剑的人,怎么也该是个武圣,没那么容易死啊!
银雨霏黯然低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段时间云京也不太平,凤君遇刺闹的沸沸扬扬,他突然就消失,回来就死了!”
“看来你也是受到了影响,才落第的吧?”羽歌夜听到凤君遇刺,心头一跳,却仍是温言安慰银雨霏。银雨霏却摇摇头:“我知道自己弊病所在,今年考试最后一道论文,乃是‘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我写的是有些偏颇了。”
羽歌夜不禁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