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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士仪不禁莞尔;摸了摸杜幼麟的脑袋;见秋娘连忙上来拉着人出去了;他方才来到了王容面前:“我早起照镜子时;发现自己已经不止一根白发;一晃连这孩子都已经快要六岁了;真是时光匆匆。”
“你就是操心的事情多;所以白头发长得快”遥想自己当初和杜士仪初次于上元灯节相见;据此已经快要二十年了;王容也同样颇有感伤;口中却不肯继续这个话题;“算算日子;再过几日我就得带着广元启程回长安;幼麟的课业就得你亲自过问督促了。孩子还小;习惯得从小养成……”
听到王容说起回京看杜仙蕙的事情;随即又絮絮叨叨嘱咐幼子的课业;杜士仪先是觉得一阵好笑;当年叱咤风云掌管金钱无数的女子;如今仿佛泯灭在了相夫教子之中;可渐渐地;他就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温暖。能够让一个不平凡的女人洗手作羹汤;相夫育儿忙;何尝不是男人最大的幸福?所以;他直到王容把话说完;这才笑出了声来。
“是;夫人;你就尽管放心地去看蕙娘吧;我不会让你回来时看到一个荒怠贪玩的幼麟。不过;她们很有可能不在玉真观;而是避到王屋山阳台观去了;你也许得多跑一个地方。另外就是;你这次回长安;顺便帮我再做一件事。
王容本有些微嗔;听到末了一句时方才丢开了;却是认真地问道:“什么事?”
“秀实在中受降城掀起的那一场风波;你应该知道了。识文断字的师长虽然困难;但随着少伯和仲高的诗集在关内道传播开来;已经渐渐有士人慕名而来。但光是有人还不行;既然要识文断字;那就需要笔墨纸砚;而更重要的是;需要书。之前我在云州代州;先后印云州集;代州集;那时候用的是雕版;佛寺如今多用此来印佛经;但现在;我不在乎印书的质量;而要降低成本;增加数量;所以要换一种方法。”
他拉着妻子到一旁的书案旁;展开了手中的一卷图纸;略一解说后;就只见王容眼睛一亮;随即欣然点头;他便知道;妻子已经明白了此中利害。
“泥活字成本低廉;不用雇人不断手抄雕版;刻好一套后便能管用很久;至于合适的胶泥;我早年曾经对赤毕提过;虽说这些年他常常身负要务;但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说不定已经有进展。即便暂时没有合适的胶泥;用木活字也不是不能暂且凑合。”说到这里;杜士仪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活字印书;比雕版印书成本低廉;但同样需要识字的排字工人;但如果朔方之地能够在教化百姓上下足功夫;日后这一点就不用担心了。”
想到杜士仪早年便曾有过这样的思量;却隐忍多年;直至如今方才拿出来;王容不禁心生敬服。于是;当杜士仪再三告诫;活字之事一定要找看似最不相关的人;将这一条线**出去;她立刻毫不打折扣地答应了。
“另外;你给我带一部书到长安去;把我亲笔写的这一部书找个书法一流的人抄个几十份;从政事堂那两位相国;到贺礼部、徐学士以及诸位饱学文士;都不妨送上一份。总而言之;告诉长安上下;这是我为朔方义学预备蒙童教案。”
既然段秀实起了个头;那他就顺水推舟;把三字经这种最适合蒙童的启蒙教材改编一下给推出去。若能让朔方上下多出几百上千个识文断字的童子;十年之后就会收获一批俊杰更重要的是;这也许可以成为遥远的漠北;罗盈和岳五娘拿来教导胡汉幼童的教材。洗脑……不;应该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尽管杜广元还对自己靠拳头招揽回来的胡儿念念不忘;可他也同样想念许久不见的妹妹;只能带着两难的情绪跟着王容踏上了回长安过年的旅程。如今天寒;日行八十里;路上至少得走上大半个月。
而杜士仪送走了王容和杜广元母子之后;来自中受降城;阎宽和来圣严联合署名的奏报终于送了回来。之前胡乱的主犯和从犯已经一网打尽;在讯问之后供述出;却是受突厥登利可汗指使;潜入中受降城为细作;因见登籍;唯恐暴露;故而挑唆胡人蕃军作乱。
尽管上头写得清清楚楚;每一个被抓的细作供述了什么;全都单独罗列了出来;以作比对;可杜士仪看着看着;仍然觉得不无蹊跷。等翻到最末尾的夹片;他看了心中一动;抬头瞥了一眼亲自驰马送回来这份奏报的阿兹勒;突然开口问道:“我让你此行随侍来判官;你都做了些什么?”
阿兹勒在中受降城便几乎是日夜观摩审问犯人;这一路紧赶慢赶;早已经疲惫不堪。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力争脊背挺得笔直。此刻杜士仪一问;他便大声说道:“来判官发令;阎将军抓人;我正在场;而后则跟着阎将军部属捕拿主从犯人;审问的时候我也都在场。”
“哦?”对于来圣严如此能够体察自己的心意;杜士仪早已不意外了;“来判官这奏报;你可知道写了些什么?
“应该是说;那些主从人犯都是突厥细作;是登利可汗支使他们如此做的?”阿兹勒毕竟亲历了七八个犯人的审讯过程;即便不认字的他即便看了也不知道来圣严究竟写了什么;但他还是能够猜出来。见杜士仪果然微微颔首;他在迟疑了片刻之后;最终开口说道;“大帅;来判官乃是节度判官;阎将军是中受降城主将;我原本不该质疑他们;但我旁观了所有犯人的审问过程;实在觉得有些不对劲。”
杜士仪本来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阿兹勒的回答引起了他的兴趣:“哦?你说。”
“不瞒大帅说;我原本并不是孤儿;我的阿父曾经是突厥牙帐的侍卫;阿娘是一位小王妃的侍女。因为梅禄啜毒杀毗伽可汗的缘故;我的阿爷受到牵连被处死;阿娘带着我四处逃亡;最终病死在了路上。我小时候;曾经见过还是王子的登利可汗;不能说了解;却也知道他几分。”
看到杜士仪神色纹丝不动;阿兹勒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能够打动杜士仪;可已经开头就不能停下;他只能鼓起勇气说:“登利可汗这个人;自大狂妄;从小就对一母同胞的兄长并不尊敬;所以伊然可汗被杀的时候;曾经有传言说是他派人下的手。他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对朔方有图谋;应该不会用这样细腻的阴谋;他自己不是这样的性格;他的母亲是暾欲谷国师的女儿;但却没有继承国师的多少智慧;而他身边也应该没有这样的人。”
“然后呢?”
杜士仪仍然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阿兹勒顿时就更不确定了。于是;他的声音不由自主放得更低了:“那些犯人受审的时候我都在场;在严刑拷打之下;好几个人都是轻而易举地供述了出来;但对于怎么知道所领的是可汗王命;却都说是那个主犯告诉他们的。可那个主犯熬刑数轮后;却突然咬掉了舌头。虽说救回来了;因为不通汉语;却再也问不出别的。而且;我听说此人当初在被抓的时候;曾经差点自尽。如今的突厥牙帐;怎会把这样刚硬的人派到中受降城来;主持这种根本不确定的事?”
第九百二十一章 传首问罪
来圣严和阎宽在奏报上如实转述了那些主从犯人的供述;而在夹片上;却各自陈述了自己的判断。尽管不像是阿兹勒那样曾经在突厥牙帐生活过;而且见过登利可汗;但两人一文一武;阅历经验无不丰富;隐隐之中由从犯的脓包和主犯的决绝;已然觉察出了某些端倪。
故而;来圣严的判断是;突厥牙帐内部争权;新任的左杀判阙特勒和右杀伊勒啜试图以此栽赃登利可汗;这种可能性极大。而阎宽的判断则更为大胆;他指出;很有可能是这些年来因为毗伽可汗和阙特勤兄弟再振汗国;收拢各部;那些因为强势而不得不附庸其下的部落眼见突厥内乱;不甘继续受其压榨;因此方才想出了这样一条计策;为的是让大唐继问罪突厥不朝觐圣寿之后;进一步断绝和突厥的往来;从而让孤立的突厥狗急跳墙;自取灭亡。
所以;杜士仪看着面色不安的阿兹勒;不禁有些赞赏这个胡儿;而他更加满意的;是镇守中受降城的主将阎宽。
阎宽此人作为安北都护府长史坐镇中受降城;老成持重;行事最为谨慎;拂云祠那个地方聚居了那么多胡儿;怎会置之不理?那些蕃僧汉僧之中;早就被掺了一些沙子进去;对这些胡儿一再甄别;确定并无问题之后;这才对他上书提及此事。毕竟;作为突厥人心目中的神祠;即便那些胡儿都是因为年少而托庇其中;可日后长大了该何去何从?
“虽只是揣测居多;但只是旁听就能想到这么深远;着实不错。”杜士仪微微颔首;随即开口说道;“你此去中受降城之前;我曾经承诺于你;如若此行有成;那就赐你杜姓。如今还未足证你的揣测;可你的用心和仔细;我却已经看到了。我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