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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最後只是勉强地提提了嘴角,咧嘴笑了,他静静地看著莫绍庭因为仇恨而有些狰狞的脸,眼神里流出一种莫绍庭读不懂却格外在意抓狂的情愫。──夏池好像,在伤心。
莫绍庭先是惊愕,随後是更加愤怒。他觉得夏池的伤心来得莫名其妙,他不明白,夏池有什麽资格、用什麽立场来伤心?
他把愤怒的理由全部推到夏池头上,似乎极力想摆脱心里的动容与恐慌。他极力否认与掩盖,却无法忽略心里因夏池带著些许悲恸与绝望的眼神而生的心软。他愤怒,因自己对仇敌的手下留情。
可虽然心生动容,但这并不妨碍莫绍庭继续使力,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去,是不可能再回头的,夏池也不可能给他回头的机会。他甚至想伸手捂住夏池的嘴,防止他求救。
夏池却没有说话,他从莫绍庭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煞白的脸,然後闭上眼睛,似乎在坦然接受接下来的死亡。
到了这个时候,莫绍庭觉得自己,真想松手,然後好好问问夏池到底是个什麽心思。
在这种情况下竟放弃了求救,要知道他的人就在ICU外头,只要夏池出声,哪怕就一句,他的人肯定会进来,可夏池却没有。那表情似乎是在说,即使死在莫绍庭手上也甘之如饴。莫绍庭讨厌极了,他这幅做戏的样子。
眼前闭上眼睛的夏池,与那天握了刀,满手血的夏池悄然重叠,莫绍庭竟然觉得自己有点下不去手。
“你在干什麽?”黑暗里,身後突然传来的质疑声,让莫绍庭来不及心软,他的迟疑因身後突然进来的夏池的人而褪尽,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於是他更大程度地加了力度,夏池的脸色也几乎变成了紫色。
“砰”站在莫绍庭身後的守卫没有迟疑地开了第一枪,那枪子打穿了莫绍庭的肩膀,莫绍庭吃痛地皱了一记眉头,随後第二枪又打中了他的手臂,他的手再也使不上力。夏池被掐了个半死,等莫绍庭松开手,他已经觉得自己死过一次,终於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门外听到枪声的另外一个守卫也已经进了门,看到莫绍庭中弹,便大概猜到了情况。他是夏池的死士,看到夏池的狼狈,不由怒火中烧,掏枪便要让莫绍庭去见阎王,却听见夏池强压住了咳嗽,“把他带下去。”
“少爷!他……”那守卫很是愤怒,也顾不得是否会顶撞夏池了。
夏池却只是提高了声音,“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那守卫不再做声,枪攥得铁紧,跟著另外一个守卫压著莫绍庭往外走。却听到背後夏池阴恻恻的警告,“我出院前,就把他交给你俩,今晚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透出去。”似乎觉得这样的警告还不够,夏池哑著喉咙,又添了一句。“要是他死了,我会让你们都下去陪他,懂麽?”
夏池看著莫绍庭被压下去,突然觉得自己实在累得很,瞥见莫绍庭留在床单上的血迹,心烦意乱,拔了手上的点滴,从床头找出了自己的手机,拨给徐家成。
电话一通,便听到徐家成那头骂骂咧咧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安排的无聊剧码却测出了他的真心。他确实想杀我。”那声音里带著一丝无奈,在黑暗里让人听出惆怅的味道。
逆袭(全新修改 38)
莫绍庭显然不懂夏池的惆怅。他只觉得很痛,可出於不可言说的理由,他却没法吭声。
夏池的人果然听话,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也找了医生帮自己处理肩膀上的弹伤。可处理是处理了,後续的药品,无论是止痛药还是消炎药却是一律没有的。
他们似乎吃准了莫绍庭的身强力壮,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伤”而去见阎罗王。
那两个守卫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那晚的事情,莫绍庭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所以身上带伤的事情也没有张扬,甚至连莫泽都不知道。
莫绍庭白天装得很好,反正他也不需要干什麽活,成天吃吃睡睡发发呆,没有人会看出他手上有伤,可到了夜里,伤病却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没有止痛药,被子弹实实在在穿透的肩膀和手臂痛起来简直是要人命,可要人连续不睡是不可能的,於是莫绍庭想了个有点蠢却实在有效的办法,喝酒。睡前豪饮对麻痹痛觉神经有著出人意料的功效。
这夜,他开了瓶威士忌,包装和酒瓶外表普通,却听管家说这是夏池多年的珍藏。听到夏池这个名字,他心里的烦躁占据思路,在方口玻璃杯里倒了半杯酒,抿了一口,房里的气压让他觉得有些压抑,他去到阳台,依靠在栏杆上,喝著酒,吹著冷风。心里依旧是乱糟糟的,想著夏池,想著夏池似乎是因为他才受的伤,想著他与自己之间的种种纠葛。他不懂,也想不明白夏池到底是有怎样的打算。
自己身上根本是再无可图吧,夏池费了这麽些功夫,到底想要得到什麽?莫绍庭酒喝的有点急,太阳穴涨得发酸发痛。
这麽胡乱地想著,心底竟有了一个荒唐的答案。他看著宅内花园小径两旁的路灯发出幽幽的白光。
是爱麽?他刚刚正视这个可能性,心里便有更大的声音冒出来反驳嘲笑。
爱个屁,绑了你的未婚妻用你儿子的命来威胁你。如果这样的感情是爱的话,所有仇杀都可以被谬作情杀了。
终於,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身进了屋里。洗漱後检查了伤口,确认没有感染发炎,便躺倒在床上,试著放空,睡了。
虽然有酒性压抑著痛楚,但莫绍庭睡得并不安生,肩膀连同手臂的伤口搅得他翻来覆去,因此夏池推门进来的时候,莫绍庭是知道的,可他和之前一样,绷直了身体,没有动。
夏池身子底子强,恢复能力是比普通人强了些,可这次的恢复速度却快得近乎离谱,从没见过有人住ICU,被掐著喉管,这麽折腾了一番,几天功夫就能下床自己走的,不过莫绍庭却没有考虑到这些,这些天怪异别扭的情绪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而此刻,他心里突生出来的紧张尴尬让他挺直了身子在床上装睡,他能感觉到夏池渐渐地靠近自己,从夏池口鼻呼出的温热的气息,也给了他无形的压迫,他甚至无法自己地要弹坐起来,但他没有,他就这麽极不自然地装睡著。
而夏池刚进门就看穿了莫绍庭的僵硬,可他却没有揭穿,而是静静地坐到莫绍庭床边。看到莫绍庭略皱著的眉头,伸手轻轻按了一按。
他动作轻柔,或许跟手上有伤也有一定关系,语气也比平日里更加温柔了一些,莫绍庭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他竟听到夏池开口幽幽地说了一堆东西。
说得倒也算不上是,什麽惊天秘密,大抵说得都是他平日里不为人知的心事。而令莫绍庭觉得心惊胆战的是,那些私事都是与他息息相关的。
“一天到晚见你皱著眉头,和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这麽不舒服麽?”说这话的夏池有点无奈。而他也知道,虽然这是个问句,可明显在装睡的男人也肯定不会舍得醒过来,正视回答这个问题,因此他选择继续一个人说下去。
“其实我和你早就见过面了。”夏池的开场不是那麽的精彩,但他幽幽的语气和托莫绍庭的福而变得略微嘶哑的嗓音却在这黑夜里显得特别有味道,“不过,你肯定已经忘记了。”夏池的眼睛略微眯了起来,这是他的习惯,当他放松的时候他都会是这个表情,“那年你……”
逆袭(全新修改 39)
夏池似乎做了要坦白一切的打算,可才开了一个头,手机就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对於突如其来的铃声大作,夏池是恼怒的,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後挂掉电话,心里把三更半夜打电话过来扰人好事的家夥骂了八百遍。
到了这个时候,要是莫绍庭还装死装睡的话,也太不符合常理了,虽然很难面对夏池,莫绍庭还是装模作样地微微动了动身子,然後缓缓张开眼睛,做出睡眼惺忪的样子。
这个家夥……夏池心里不知道是个什麽滋味,只觉得莫绍庭真是可以考虑去娱乐圈发展,这样的演技,八成能把小金人捧回来。
装做刚醒的样子,莫绍庭“显然”对夏池的深夜拜访,显得吃惊而防备,他迅速坐起身,离夏池远远的。──或许他一早就想这麽做。
夏池看他迅速干脆的动作,有点笑不出来,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口,沈默了一会儿,开口还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你就这麽讨厌我麽?”
莫绍庭的眉头拢了起来,他讨厌夏池这种半死不活的试探,配上这幽幽的语气让他的心里发毛,难不成夏池是在扮演怨妇的角色不成?
莫绍庭在这种时候,聪明地选择沈默,他要安静地闭著嘴巴,看夏池到底想玩什麽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