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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心情静下来,再把话题进行下去。
“你不肯说?”温升眯起眼睛,“这样,你既然已经签到了华影,我来带你,用这个机会换你一句话,你肯还是不肯?”
“年轻人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顾寒微笑着把普洱端出来放到温升面前,“同样也不要用工作来换取这种回答,我说了也没有什么好处,或许有一天我会主动告诉你们,但不是现在。”
他抿了一口,觉得这次把握的度比上一次好多了,这双手太容易抖,年轻人的身体冲动而不易稳定,包括有时候早上起来也让他颇为苦恼。
“我好像明白你是谁了。”温升笑起来,一脸恍然大悟。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顾寒打起了机锋,他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温升起身,“我可以放心的把陈述交给你了。”
顾寒开门送客,脚上踩着木制拖鞋,才房内走的啪啪响。
人走后,这里又安静了,和从前一样安静。
顾寒从前一直在安静中度过,在公司里把自己的话都说完,回到家里就什么都不想说,同样也什么都不想做,从出生到匆忙逝世,他中间过的一直悠闲,人都说busy ^living,busy ^dying,但他漫溯自己的人生,发现他一直都那么闲,因为他记住的人不多,只来得及去悼念自己失去的。
也因此他失去了太多东西,甚至没有察觉到那些珍贵的瞬间。
陈述打过来电话,“那些衣服还合身吧?”
“你费心了。”顾寒攥紧了手机,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费心,你的所有事情我都不会觉得费心。”陈述声音很低,房子里空空荡荡,但顾寒觉得很温暖。
第36章 骤变
顾寒的呼吸声从手机传来;让陈述觉得心都是满满的,而不是听到死讯那时候;无法感知自己还活着;只能依靠本性,去假装自己活着。扮演的确能让人抛却现实的烦恼;忧伤,眼泪和哽咽;假装自己是另一个人;假装真的自己已经死了。
“我很后悔没有骨气勇气告诉你我喜欢你。”陈述低诉,“听到你死讯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死了;很痛苦,比小时候妈妈离家出走告诉我不会再回来;更让人难过。那时候觉得天都塌了。但后来才知道;比天塌了更让人无法呼吸的,是世界都不再存在。”
顾寒呼吸声变轻,陈述甚至能听到来自那边的风声,呼啸,这个城市一向喜欢刮风,把一切都吹散。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我一直想着等我站在高处,再对你说话,让你知道我的存在,虽然可能还存在差距,但那是我可以做到的最好的状态。你说过你只与强者共饮,我曾经一直在仰望你。”
“然后呢?我指现在。”顾寒问他。
“你很强,但我想变得更强,直到足以保护你。”陈述说的有些羞涩,仿佛一架古老的机器,发动时总会有些艰难,但这架机器一旦有了动力,它就可以转的欢快,速度让人头晕目眩。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顾寒声音艰涩,他一直伪装的很好。
“我说过我认识你二十年了,你大约早就忘了十六岁遇见的那个孩子了。”陈述轻声道,“就是你父母坠机罹难后的第二天。”
“你拿着一本《小王子》,对着书发呆,我喊你两声,你抬头看我,对我说:‘小王子说,我在想星星们闪闪发亮是不是为了要让每个人找到回家的路。有人回答他,看,我的那颗星星,恰好就在头上却距离如此遥远!’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顾寒沉吟了一会儿。
两人之间隔着手机,却依然可以清晰的听到细微的声音,呼吸的深浅。一切静谧如冬日雪山,听得到风,还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顾寒终于开口,声音缓缓如流淌的水:“我十六岁那年的生日,一个人也没有回来。时隔二十年我依然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在家里布置好东西,把佣人遣走坐在沙发上等,等父亲母亲从慕尼黑回来。那时候天很好,有微风,有太阳,一切都生机勃勃。电话突然在这时候打进来,告知我的父母搭乘的那架飞机坠机了。我感到世界都静止了,时间仿佛胶着凝固,然后我就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点下落,直到天黑,才意识到再不会有人来。那一刻,基本上定下了我此后人生的基调。”
人生既然随时可以离开,甚至来不及道别,又为什么要连累别人伤心?
“所以这也是你从来不试着爱的原因?”就在顾寒以为陈述已经不在的时候,陈述出声问道。
“应该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但不是全部。”顾寒看了眼窗外,华灯初上,屋内没有开灯,他一人坐在沙发上,和另一个人在打电话。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你在深海中,躲在一个透明的气泡里,你可以看到远方的深蓝,可以感知到头顶朦朦胧胧的阳光,但你听不到声音,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交流。你想要张口,发出声音,但长期没有人和你一同说话,你便失去了发声的能力,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
人都是恐惧寂寞的生物,他在深海活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条深海鱼,但渴望从未离开,只是被掩埋在了更深的内心。
“我可以喜欢你吗?”陈述像一个毛头小伙一样,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寒心跳忽然加速,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述自顾自道:“我很后悔,我以为可以等,等到我成功的那天,如果你还是单身,我就对你讲,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从你不知道的地方,和你没有注意开始的时间。我有一辈子可以用来喜欢你,照顾你,或者我们相互照顾,一起变老。我知道你喜欢探戈,我也学会了,我们可以一起跳到老,依然风度翩翩;我会做饭,你喜欢吃辣,我川菜做的很好,不过吃的太辣会伤身体,所以我把扬州菜也学会了;你喜欢看书,我喜欢拼图,我有一个书房很宽敞,那里光线也很好,我陪你看书,如果你喜欢玩拼图,我们可以一起,花费一天或者几天,一起拼出完整的一张图……”
他鼓起所有的勇气把自己谋划过的场景说完,顾寒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是甜蜜又是心跳,从没有一个人让他这样欢喜,哪怕重生一世,前生已经年近四十。
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甜蜜的滋味让他头脑发热,决定冷却一下,所以他直接挂了电话。
陈述听到那“嘟嘟”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挂断,对着手机苦笑,苦笑过后眼睛又亮了,把发烫的手机放在茶几上,然后看着手机发呆。
能够挂断电话而不是断然回绝自己,其实他还是,默许了吧。
我可以当他是默许。
他积攒了很多年的勇气已经用光了,影帝的身份救不了他,诸天神佛也救不了他。
他的目光已经在这人身上投放了二十年,而剩下的二十年,四十年,六十年,他都希望能和这个人一同走过。
他没有敢真的告知顾寒那时候听到死讯自己的真实想法,那是连灵魂都化成灰烬,一切都不再有光彩的一天,所有的奋斗目标都成了虚幻,他喝酒喝到酒精中毒,被温升及时发现,送到医院去洗胃。温升责问他,这样有用吗?
他知道没有用,只是他再也不想去做任何事情。他演戏,唱歌,走的人生道路坎坷,但总是有希望之光在他的前方照耀着他。当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前方的光亮已经消失不见,他又该何去何从?
已经不重要了。演戏演的再好,也演不出来自己了,没有自我的时候全身心的投入戏中,只会像盗梦空间里的梅尔,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什么是戏里什么是戏外,不疯魔不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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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一时冲动挂了电话,三分钟之后才觉出不妥,但又不想和陈述打回去,饶是他巧舌如簧,灿如莲花,也不想在这时候说话,作出承诺,他心中以为爱要在长期相处之后才能开口,一见钟情的爱情难得,他和陈述相处才不到半年,而中间以演戏居多,让他忽然接受,也不太可能。
陈述与他相识二十年,陈述说他喜欢自己已经有十年,但对顾寒来说,他只不过与陈述相熟半年。前世的陈述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他需要时间来冷静,作为成年人,心中理想的相处模式就是自己父母那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甚少动心,欲。念也少,一旦动心便是一辈子的事情,而现在,事情已经在他
但就这么挂了电话,是不是太伤害那个年轻人的心了?
顾寒犹豫,踟蹰,他想着不回电话,却不能让这个年轻人的心滴血。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