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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贵人和郭常在见舒妃闷在宫里暗自落泪,牙咬切齿,也不敢多说话,她俩入宫时间不长,估摸着这几年都无晋封的可能性,心里只有羡慕别人的份,见舒妃这般,连这点羡慕都不敢流露出来,只得慢慢的拿话劝她:“古人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娘娘虽说这次没有晋封贵妃,但这后宫里面,除了皇后娘娘,还有谁能越得过娘娘,就算都是妃,娘娘您可是排头位的。”
舒妃冷笑:“排头位?当年论资历我不是比魏氏强,可还不是让她压了我的头。”舒妃委屈,这么久皇帝都没翻过她的牌子,早把她抛到脑后,说不定等她再熬上二、三十年的资历,皇帝能想起来赏赐她一个贵妃,可皇帝现在多大岁数了,没准她就是个太妃的命,抑或她根本没这个命,到死都只是一个妃,要不然,等她快要死的时候,皇帝兴许能给她点怜悯之情。
郭常在不说话了,舒妃那个性子她早领教过,别人得宠幸一次,她能当五次记着,分位越高越能拈酸吃醋,但她心地却不是很坏,再妒忌也没做出非常恶毒的事。
伊贵人柔声说道:“娘娘何必为一时的输赢而耿耿于怀,这宫里面,皇后尚且不能顺风顺风,忍了多少年,魏氏要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坑,如今谁知道情形如何,日后怎样,还难说呢。”
舒妃轻哼一声,说:“且不说日后怎样,先说如今,我还得給她们道声恭喜。”她就是放不开,这次晋封的都不是非常得宠的,从这些日子来看,皇帝对她们这些旧人怕是没多少情分了,用不了多久,新人就要当道了,舒妃心里有些悲凉,入宫这么多年,情爱早就不在
想,好容易有个阿哥又没了,晋封也没自己的份,自己怎么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这宫里的日子,就得活生生的熬着过。”
舒妃这边哀怨不断,婉妃那里却平静许多。婉妃山水不惊的样子,引得紫薇暗自好奇,她以为宫里面的女人,真正爱她皇阿玛的没有几个,她们爱的是身份、权利而已,但看婉妃波澜不惊的样子,紫薇又不懂了,她是真的不在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也连自己的丈夫都不在乎了,没有爱的生活,紫薇不能想象。
紫薇心有所想,自然而然面上露出一些痕迹,婉妃只是淡淡一笑,她不问,她也不答。紫薇带着疑问来给皇后请安,卿婷看在眼里,心里暗叹,这孩子千万别被什么迷了心闹出事来,她不想再受连带责任。
卿婷知道,不问紫薇,紫薇自己不会说的,于是找了机会问她,说道:“紫薇,本宫看你这几日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心事,有心事就趁早说出来,这样子让别人看到乱猜反倒不好。”
紫薇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婉妃永远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管皇帝是否注意到她,不管她的低位是否有所改变。“皇额娘,难道没有爱也不会有感觉,以前听说,宫中的娘娘不是爱皇上,就是爱权势,可是额娘她,难道什么都不爱?”
卿婷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宫中女人的命运,婉妃这样反而是最好。紫薇,你一直都以为你娘夏雨荷最苦,可实际上济南离紫禁城有多远,后宫的宫殿离皇上又有多近,一顶小轿把多少青春少女抬进宫中,她们当中有几个没有过幻想,可是那么多女人,那么情爱,皇上的心只有一颗,皇上装着天下,情爱只占很小的一部分,而且只能给极少的几个女人。后宫的女人都希望或曾希望自己是极少的女人,但并非人人都能如愿,既然如此,不如把一切看淡,平平淡淡好好的生活,紫薇,本宫知道,你以为非要轰轰烈烈才算是真正的生活,但实际上,能在平淡中学会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从每一处细节中获得乐趣,远比因为短暂的热烈而造成一生的苦恼要好得多。人生不是只有情爱,情爱没有了,至少让自己过得舒心愉悦,这一点你娘和婉妃是真正的懂得,你娘要你不要做第二个夏雨荷,已经说明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过上跟她一样的生活,她这一生纵然不后悔,却不想再看到这一切发生。很多人看不淡这一切,把自己弄得异常辛苦。”虽然有些肉麻,但却是如此,平淡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书籍,音乐,运动,工作,朋友,等等等,构成了生活中璀璨的色彩,那浓墨重彩的一笔,如果带来的
徒有痛苦,让剩下的岁月黯然无色,但不如没有那一笔。
紫薇缄默,她想到她娘,夏雨荷总说自己不悔,其实是她不能后悔,因为后悔就等于否定了一切,而这一切是她仅有的。紫薇黯然,娘这一生过的太痛苦,而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早就忘了她的模样,听到她娘发自内心的语言,却一点都未曾动容,即便是认了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天伦之乐。紫薇想到婉妃,那么平静,却那么从容,要忙读书念经,要么为自己喜欢盆景修剪枝叶,如果她娘能有婉妃一半,也不会如此凄凉一生。
“紫薇,情爱从来不大于一切,你想想你娘,她有没有明明确确说过,因为自己未婚先孕,导致你外祖重病离世,她对此一点都不后悔,丝毫没有歉意。紫薇,这么多年,你娘活在世上难道仅仅是为了痛苦?她是为了你,你是她生命的延续,是她的责任,紫薇,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卿婷继续说道,但对能否给紫薇只有情爱的脑子里添加些东西,她不敢肯定。
紫薇顿时脸色惨白,夏雨荷极少提起此事,可以说直到临终才说起外祖的去世,但她能想到,她娘绝对说不出对外祖点心去世都无悔无歉意这般毫无情意的话,她也想到如果自己没有像娘临终时期待的一样,成了第二个夏雨荷,那么她娘,在天之灵会安宁吗?“皇额娘,我懂了,以前是紫薇不懂事,以后,紫薇要做个不同的紫薇。”
她能这么想就好。卿婷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再和紫薇纠结那些情爱的事情,紫薇要是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婉妃肯定不会让自己牵连其中,尽最大可能让自己少受损失。她不得宠,却不是个木头,一点也不傻,宫里面炮灰多得是,做个独善其身的透明人也是一种本事。卿婷虽然冷漠,但是紫薇能平平安安出嫁,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到底是件好事。
卿婷觉得自己有点命苦,穿成不受人待见的皇后,好容易乾隆信任她,他不负责任的嗖的一下换芯了,虽说这位快刀斩乱麻处理了还珠事件,但自己其实没有得到多少实际的好处,谁知道什么时候再出来个受宠的妃子,谁知道皇帝要是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能对永璂有多少分期待,汉惠帝同样是刘邦的亲生儿子,吕后还是原配(刘邦的长子刘肥是私情的结晶),刘邦有了如意被戚夫人吹了吹枕头风就动了废太子的念头,幸好此事未成。但是大清朝立贤不立长,皇帝心里不想立永璂,只需要把念头在心里转上几圈就成了。卿婷突然生出危机感,到时候皇帝该不会为打压嫡子而把自己废了吧。
她这块心结还没有去,皇太后那边
开始向后宫扔软刀子,早上请安的时候,皇太后对晋封为诚嫔的兰贵人态度温柔,虽然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但后宫诸人已经知道,诚嫔投了上面的意。后宫诸人心里自有一笔账算:诚嫔入宫没有几年,之前有令妃挡在前面,她虽然年轻却没有机会,这次冷不丁的被晋封,说不定日后前途非凡。有人琢磨着该跟她套套近乎,也有人想再观察一二。
皇太后冷了紫薇三两日,终于愿意见她,紫薇心里有事紧张又是激动,好在之前她礼仪规矩上下足了功夫,在皇太后面前,一丝一毫都没有错处,皇太后看在眼里,紧绷的脸却没有一点点松动。
因为只有知情的皇后跟哑巴似的婉妃在,说话也不用太过顾忌,直接问她怎么跟小燕子认识,有怎么小燕子成了格格,她又是怎么进宫面圣,待听到是皇后的侄子在中间穿针引线联系到了和亲王弘昼,皇太后不动声色看了镇定自若的皇后一眼。“糊涂,一个小混混也能相信,还自降身价跟她结拜,这下好了,格格的身份被夺去了,还让……一个好好的阿哥被迷惑了。”皇太后连声说糊涂,并且对紫薇说出严厉的话语:
“你娘就是个糊涂人,所以你糊涂也不能全怪你,但既然进了宫,皇帝还给你正常的身份让你做格格,你就要自己要管着自己,你娘那些毛病,可别跟着学!不要把民间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带到这皇宫里面来!生活小节,行为举止,都要端正,切记!这宫里面可有没长大的小阿哥小格格,哀家可不想再见到一个被带坏的好孩子!”
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