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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不想让自己更担心吧?
胸口涌上阵阵热浪,连绵不止……那是感动吧,陆偲想,有个人这样为自己着想,谁又能不感动呢?
只是这股感动好像一下子来得太多太强烈了,几乎把胸口撑爆般,甚至令他无法呼吸,腰背深深佝偻下去,额头抵在了陆英捷的后颈。
鼻尖底下传来的气息,混杂着男人的体味,药膏的气味,兴许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不知怎的,陆偲突然想起那天夜晚遭受的暴行……可以说,那是他生平最惨痛的经历之一。某段日子里他不止一次想过,应该把这个罪魁祸首用麻袋套起来教训一顿。
而现在,这人的确挨了训,并且伤得不轻,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快意。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当时陆英捷为什么会疯了似的对他那样做。当然,不管怎么说那种做法本身都是错的,撇开这点不谈,刚刚陆英捷那么直白地说了喜欢他……这又究竟是对是错?
他们是兄弟啊!
在血缘上,他们的关系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在心理上,他也是一直将对方视为大哥……的吧?
以前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可以来往,不太了解真正的兄弟情应该是怎样,也不确定自己这些纷繁复杂的心情,其中有几分是亲情,又有几分是友情,或者还有几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来源的感情?
他冥思苦想,半晌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声不响。陆英捷后背一阵阵发热,都是陆偲的呼吸。
从远处看,这里仿佛伫立着两尊连体雕像,无形无质的飘雪围绕着他们纷纷扬扬,温柔而萧瑟。直到其中一尊雕像开口出声,才把气氛拉回到现实:“陆偲。”
“嗯……?”
陆偲含含糊糊应着,只听对方说:“答应我一件事。”
严肃的语气,让陆偲彻底从神游中清醒过来,抬起头回道:“你说。”
陆英捷说:“不管之后面临什么情况,你都要咬定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陆偲哑然。
这么说,陆英捷是决心要承担到底了吗?
陆偲反复考虑,假如他澄清真相,那么事态又会回到老问题——陆老爷子势必要弄清楚照片上的男人是谁,不把人揪出来绝不罢休。
而现在,只要陆英捷把罪名担下来,事情就不会波及到云震身上……
单就表面上看来,他这样做似乎是帮云震解了围,但如果说他的目的仅止于此,陆偲不信。
陆英捷自己也不打算如此虚伪。
他真正想要的,已经非常清楚明白。其实陆偲也不是察觉不到。
他就是要让那件事成为既定的事实,谁都无法更改,就算被唾骂也好,被训诫也好,反正他认了,无畏无悔。
竟不惜用上这样孤注一掷的做法,到底该说他是太傻还是太狡猾呢?
陆偲深深迷茫。
这样真的好吗?可以吗?不说远的,单说接下来,还将面对多少的艰难困境,他难道真要把这个人一起拖到泥浆里来?
觉察出陆偲的犹豫不决,陆英捷转过身,铁钳似的手指牢牢扣住他的下巴,说:“别让我做过的事变得没有意义。”
“……”那些事对他而言,都具有着不容抹杀的特殊意义吗?
陆偲怔忪,忽然按住头,只觉得头大如斗。
老天啊,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谁来教教他?
见他俨然一副快要休克的样子,陆英捷没有再步步紧逼。
今天发生太多事,他的承受力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陆英捷拍拍他皱成一团的脸颊,沉静地说:“你先去床上休息休息,现在想再多也于事无补,养足了精神才能继续战斗。”
战斗?他把这称作战斗?
陆偲眨眨眼,嘴角不禁弯了起来,带着无奈和感叹。
——瞧,这就是我们家陆中校,勇猛无匹的战斗专家!在他身边,何愁借不到勇气呢?
陆偲定下心来,回道:“嗯,那我去休息了,你……也要休息吧。”
陆英捷点头:“嗯。”
陆偲:“……”
陆英捷:“……”
一阵寂静。
明明都说了要去休息,却谁都没有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还是陆偲先动脚,一步一步往后退,摆手告别。
陆英捷看着他,一抹笑容在唇边舒展开来。
这个人的五官极其立体分明,不笑的样子显得格外冷峻,宛如冰雪雕塑。平日里他也并非完全不苟言笑,只是笑得比较轻淡,不像现在,一笑起来,刹那间仿佛冰川消融,巨大的水流化作惊涛骇浪席卷而来。
陆偲摆动着的手戛然停顿,当机似的整个人定住不动。猛地一个激灵,掉头飞奔进屋子里,一直跑到床边才停下来,抚抚胸口。
还好还好,心还在跳。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的心跳骤停了呢。
长舒一口气扑到床上,俯卧片刻,翻身仰躺。
仔细想想,其实陆英捷的说法也很贴切,这的确是一场战争,一场关系到他人生未来的战争,在获得胜利之前他怎么能倒下?
没错,为了继续战斗,必须养足精神。
他闭上眼睛,脑子还是有些乱,但身心也着实都太疲惫,不一会儿就昏昏入睡。
第59章
陆偲是被饿醒的,自从上午起床就没吃过东西,中午又粒米未进,现在天都快黑了,胃里早已经饿空。
他在房间里找了几圈;找不到能吃的东西。想出门觅食,又怕被陆老爷子撞见;那下场恐怕比饿得胃穿孔还要凄惨。
可这么饿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去到阳台上,想找陆英捷商量商量。
“哥!哥!”陆偲一遍遍叫着,简直怀疑老爷子都能从楼下听见了,却始终不见陆英捷出来。
难道他还在睡觉,睡得太沉没听见?
陆偲稍一犹豫,索性从阳台上翻过去,进入陆英捷的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房里没人;床单被褥整整齐齐,就像从来没人在上面睡过;当然也有可能是睡过之后又重新收拾整齐了。
军人的床铺;大家都懂的。
现在的关键在于;这人究竟到哪儿去了呢?
正纳闷着;房门忽然打开,进来一个女人,身高大约一米七出头,留着短发,看上去颇有股飒爽英姿。
只不过,她的年纪显然已经不轻,有四五十岁了吧。
总之陆偲没见过她,不认得她是何许人。而当她看见陆偲,何止是认得,那目光简直就是“化成灰都认得”。
她走到陆偲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抽了过去。
陆偲懵了,那一巴掌的力量之大,险些要把他当场打出脑震荡。紧接着,他的手腕被对方捉住,惊人的巨力像要把他的骨头生生捏碎。
嗡嗡作响的耳朵里,听见她一字一字凿在他耳膜上似的声音:“陆偲,我家英捷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陪葬!”
——陪葬?
陆偲耳朵里瞬间安静下来,神智急速回笼。
‘我家英捷要是出了什么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陆偲赶忙询问,然而那女人却不再理会他,完全对他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和车钥匙等等物什,都是之前陆英捷放在这里的。她把东西塞进包里,离开房间。
陆偲不再尝试向她追讨答案,直接跟上。
在去往一楼的途中,陆偲没有见到任何人,直到出了房子大门,有辆车停在空地上,陆奶奶以及司机等在车边。
陆偲立即小跑过去:“奶奶,我哥呢?他在哪里?”
陆奶奶神色不宁,语焉不详:“医院,去医院了,车刚走。”
“医院?为什么去医院?”陆偲追问。
陆奶奶干脆把他拖到敞开的车门前,朝那个已经坐进车里的女人说:“锦蓉,把阿偲也一起带去吧。”
“妈!他怎么……”
施锦蓉指着陆偲,明显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小子抽得远远的,却在陆奶奶软硬兼施的目光下,终究满脸不情愿地收回手,烦躁地催促道,“上车上车,快上车!”
陆奶奶先上车,再让陆偲跟进来。
虽然只有一排座位,好在车厢非常宽敞,并排坐三个成年人也绰绰有余。
那个陌生女人的身份,陆偲大概已经猜到。
把陆奶奶叫“妈”,而陆家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所以只可能是儿媳妇。再加上她把陆英捷称为“我家英捷”,为了他的事这么紧张,除了是他的母亲以外还会是谁?
车子开动以后,陆偲再次问道:“奶奶,到底发生什么事?哥怎么会上医院?”
既然已经上了车,正在前往目的地,陆奶奶也就不再那么坐立不宁,有了心思给陆偲解惑:“之前你大伯也来了,他把你哥叫到书房里谈话,还不准我们跟进去。我们只好在外面等着,没过多久就看到你大伯跑出来,手上全都是血,还有你哥,那脖子上也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