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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晋瑜勾起嘴角,那答案俨然都在不言中了。
陆偲皱眉,这个人的表现越是风轻云淡,他的心情就越沉重复杂:“可是你应该没有忘记,你曾经对我……对陆思做过什么,而且他之所以出车祸,也是因为那些事才会精神恍惚……”
“他是他,你是你。”
沈晋瑜截过话,“从一开始我所看到的就是两个人。”
他不能否认,他曾经对陆思做过的事情,在大多数人看来确实是非常不道德,对此他又能说什么呢?
对不起,我害了你,我是个人渣败类——如今的陆偲恐怕也不会稀罕他这样道歉吧。
何况他也不想把两者混为一谈,他所在意的,从头到尾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而已。
他只想看着这个人,只想往前看,只想……
“难道说,到现在你还是恨我?”他问,声音在某个瞬间似乎虚弱了一下。
陆偲沉默不语。
恨,其实老早就不恨了,毕竟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这些天来他反复考虑着沈晋瑜的事,考虑越多,也越来越明白,有些事情沈晋瑜并不是刻意针对谁,只不过你刚好撞了上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沈晋瑜没做错,关键在于,他就是这样的人,说是他的思维方式不正常也可以,说是他的情感功能有缺失也可以,他甚至连对方会因为他的行为而受到多少伤害都不知道,他根本不懂得去想,更无法去感同身受。
一个自己感觉不到疼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把别人弄疼为什么是错误的。
恨一个这样的人,纯粹是白费力气,于是陆偲也就懒得去恨。
而事到如今,自然更是恨不起来了。
回头想想,前世他撞车而死,如今沈晋瑜又为了他而被车撞得差点送命,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
莫非这也当真是所谓的命运吗?
这么想着,陆偲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他所指的事,就是那天从晟昕大师处听来的东西。
在他讲述的过程中,沈晋瑜一直安静听着,慢慢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觉得颇有意思的样子,完全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表现出猜虑质疑或是抵触不屑。
所以说他的脑子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吧!
最后陆偲总结陈词:“所以你要是真想跟我在一起,那么必须同时接受另外三个人的存在——就这样,你自己想想能不能接受吧。”
把决定权交到沈晋瑜手里,在陆偲的心思中,有一部分是无可奈何,还有一部分,未尝不是夹杂着些许恶意。
——想跟我在一起,你以为真有这么简单?你曾让别人轮|奸我的身体,我就让别人“轮|奸”你的心,你接受吗?你忍受得了吗?
谁知沈晋瑜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就问:“只要我愿意接受他们,你就会接受我,是吗?”
陆偲终于怔住,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无意识地抠了几下,可惜这动作不能把他心里那些纠结的沉疴都抠出来,他再次叹气,幽幽启口:“目前来说,我不能把你撇到一边,然后眼看着你遭遇危险,所以如果你确定要留在我身边,我不会拒绝,只是我也不……”
话到这里,身后忽然传来响动。
陆偲回过头,只见三个男人从门外走进来,走在后面的两个大概是随从,沉默而遵从地跟在为首的男人后方。
那个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容貌英俊,一身西装革履,看起来非常风度翩翩,而又不失干练气魄,就像是坐在摩天大厦最高处的那种精英中的精英。
尤其那双眼睛生得格外漂亮,眼形长长,眼尾细而微弯,在一个不经意眨眼的瞬间,陆偲就感觉视线仿佛被迷了一下。
真是厉害的桃花眼啊,二十年后的沈晋瑜想必也会是这样子吧?褪去了年轻时浅显的风流,增添了几分经过岁月沉淀的风韵……
……唔?等等等等!
就在陆偲心惊肉跳的同时,听见沈晋瑜喊了一声:“爸。”
OH!MY!GOD!真是那个变态杀人魔!
陆偲差点从椅子里滑了下去,赶紧一拍扶手把自己撑住,战战兢兢站起来,毕恭毕敬地朝那人点头哈腰:“叔叔好。”
话刚出口,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叔叔个毛线啊叔叔!你跟人家很熟吗?最最起码也该叫沈先生才对吧!
哎,还不就是一时紧张口不择言了嘛……
对于陆偲的口误,沈佟渊倒没什么反应,走过来停在陆偲面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就这么久久地盯着他。
曾经令陆偲惊艳不已的那双眼睛,此刻却只叫他额头冒汗,后颈发凉,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
其实要不是曾经听沈晋瑜说过那些事,单单面对着沈佟渊这个人,陆偲未必会紧张至此。
又有谁能想到呢?第一眼看去那么知性儒雅的人,竟然会是黑道BOSS级别的人物,甚至还心理扭曲杀人不眨眼……
陆偲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真不该今天到医院来,好死不死跟沈大BOSS碰个正着。
噢,对了,假如以后沈晋瑜跟着他混,接触到沈大BOSS的机会恐怕还少不了吧?
……现在把沈晋瑜从名单上划掉还来得及不?
“他当时推开的人就是你。”沈佟渊终于开口,听上去有三分是提问,七分却是肯定。
推开?陆偲很快明白过来,这指的是车祸发生时沈晋瑜把他推开的事。
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心间,也只能诚实地点点头。
下一秒,沈佟渊忽然扣住陆偲的下巴,把脸抬起来,居高临下的目光直射而去:“就凭你?”话语中透出冷蔑,眼睛里却依稀带着隐晦的探究。
陆偲:“……”
人不可貌相,果真是至理名言。
别看沈大BOSS的外表像坐办公室的,出手却堪比打擂台的,那手指又硬又有力,就像一把钳子牢牢箍在陆偲的下巴上。
陆偲怀疑,假如这个人有心的话,甚至可以当场捏碎他的颚骨。
好在对方似乎暂时还没这打算,但也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而且……“就凭你”?这样三个字叫人该怎么回应才好?
于是他挂着一脸茫然,无辜般地望着对方。因为现在他既不能强硬地跟人对着来,也不能表现得太软弱可欺,装傻充愣就是唯一的办法。
不过谁知道沈佟渊又吃不吃这套呢?
看起来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手上的力度也不松不紧,质问道:“说吧,你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陆偲被问得莫名其妙,难道这个人以为他是故意接近沈晋瑜,实则别有所图?
拜托!是你儿子非要缠着我好吗?——这话陆偲当然不能直说,无奈辩解:“没有,您误会了,我没有那种意思……”
话音未落,忽然感觉胯间一凉,带来某种硬邦邦的触感,陆偲愕然低头,只见一把黑色手枪正抵在那里。
握枪的那只手,与现在扣着他脖子的这只手,来自同一个人。
问题是,这把枪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掏出来的啊?!
这不是陆偲第一次被枪指着。说来还算有点因缘巧合,上次用枪指着他的人,就是此时这个人的儿子。
区别在于,上次陆偲更多是觉得惊讶,外加一些慌乱无措。这次则快被吓得半死,冷汗湿透重衣。
最要命的是,这人指哪儿不好,偏偏指他那种地方……
艰难地吞口唾沫,想叫人冷静一点有话好说,紧缩的喉咙却根本挤不出声音。
——尼玛!沈晋瑜!还不快来制止你的变态老爸?!
面对如此剑拔弩张的局势,沈晋瑜坐在床上毫无动静,仿佛是作壁上观的局外人一般,如果不去看他那几乎被指甲生生抠出血洞的手掌心的话。
至今他还记得最初几次看到他父亲杀人的情景,第一次,他完全呆住了,第二次第三次,他试图求情了,结果呢?那些人死得更快更凄惨。
那么现在呢,让他去求情吗?求吗?
那边,沈佟渊步步往前,陆偲被逼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床头柜边,再也无处可退。
“他差点为你废了腿,送了命,你把该赔的赔给他,然后彻底消失吧。”沈佟渊这么说道,那口气居然非常轻描淡写。
听在陆偲耳里却是越发毛骨悚然。
赔给他?赔什么给他?难不成是……
胯|下一寒,菊花一紧。
——尼玛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陆偲突然有股抓狂的冲动。
正所谓,狗急跳墙,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吧?
反正已经无路可退,陆偲干脆豁出去了,心一横道:“如果是他亲口这样对我说,我自然乖乖消失,不然……”
“不然?”沈佟渊挑眉。
不得不承认,这副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