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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热酸胀，不知道究竟是悲怆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莫名就溢出了泪水，啪嗒啪嗒掉下来，落在对方脸上，额头上，甚至眼镜片上。
沈晋瑜一部分视野被模糊，眼睛里却依然清晰地映出那张流泪的脸，目光定结，仿佛有些难以移开。
至于那些话语，沈晋瑜其实没什么心思去听，何况听也听不懂。
其他人同样听得云里雾里，面面相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6偲在酒疯。
事实上这个结论并不全错，也不全对。真正令6偲疯狂的，不仅仅是酒精而已。
郑琛走上前扣住6偲的胳膊，拉着他站起身，突然被他挣扎开来，紧接着就是一拳迎面而来。
郑琛反应敏捷，及时往后一退，那只拳头从他下巴上险险擦过。
“还有你们！你们这些混蛋人渣，猪狗不如的东西，太过分了，你们真该死……该死……”
大概是此时的身体状况实在承受不住情绪激动，6偲说着说着就有些呼吸困难，声音由强渐弱，浑身寒虚，他不由得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深深地弯下了腰。
郑琛本来被他那一拳弄得有点恼意，眼见他这副模样，却又无奈了，问：“你到底在对谁说话呢？有谁欺负你了吗？”
6偲已经无心再说，更无力再说什么了，摇摇头，却不小心把自己摇得头更晕，简直天旋地转，趔趄着后退几步，忽然撞上一堵肉墙。
他回过头，看见是沈晋瑜，瞬间眼前恍惚，梦呓般呢喃道：“方不方便告诉我，你是上条还是装电池的呢？”这是当时在酒吧里沈晋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言下之意是他的样子像洋娃娃。
沈晋瑜眉心一颦，脑海中似乎飞快地闪过了什么，但终究还是想不起来。
随即6偲就两眼一闭昏睡过去，眼看着要滑倒在地，沈晋瑜长臂一捞将他拦腰抱住。
这时候金玲过来了，朝6偲喊了一声“6先生”，见他毫无反应，便向郑琛看去：“郑先生。”
郑琛拍拍额头：“算了，他这样子估计想嫖也嫖不动了，这个女人你们谁要？”环视在场其他人，很快就有人过来把金玲牵走。
郑琛伸出双手，想把沈晋瑜怀里的人接过去：“给我吧，我送他去房间。”
沈晋瑜顿了顿，说：“我来吧。”直接将人横抱起来，转身就走。
郑琛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一丝好奇。
沈晋瑜和6偲认识的时间很长，但一直不怎么合得来——似乎也没什么人跟6偲合得来，再加上有个对6偲各种看不顺眼的秦秋夹在中间，所以这两人的关系从来都不冷不热。今天沈晋瑜居然主动把6偲抱去休息，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第 11 章
回到之前6偲醒来时所在的房间，沈晋瑜将人放到床上，自己也在床沿坐下来，轻吁了口气。
6偲虽然瘦，毕竟是一米八的大男人，沈晋瑜比他高四公分，平素也会运动健身，但总体来说始终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再加上先前也喝了酒，有些头晕乏力，这一路把6偲抱过来还是出了汗。
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睛明穴，偶然间想到什么，拿起眼镜细看，镜片上的水迹还没完全干。
仿佛鬼使神差般地，他舔了一下。
——嗯，是眼泪，咸咸的眼泪。
所以，6偲是真的哭了？
真稀奇。
沈晋瑜抬高视线，枕头上的那张睡脸看上去纯真而宁静，精细如画的五官几近完美，只是残留着一些泪痕影响了观赏性。
说起来，当时6偲眼中所见的人，到底是谁呢？被他用那种如同铭心刻骨一般的、令人窒息的目光看着……
沈晋瑜俯低身，探出手在6偲面颊上抚摸几下，然后把指尖放进嘴里舔舔，咸的，与眼镜片上是一个味道。
恰在这时郑琛走进房来，看到这一幕，惊讶得脚下一个踉跄：“你要对Rose下手吗？被他知道的话绝对会跟你拼命的。”
“……”沈晋瑜嘲弄一笑，“我还没这么饥不择食。”
“话倒不是这么说。”
郑琛走到床边，弯下腰注视着床上的人，不加掩饰地垂涎，“至少他这张脸的确很出色，要不是他实在恐同，我是很想把他搞到手试试的，可惜了，啧啧。”
沈晋瑜听到这话一点也不奇怪，事实上像郑琛这样想的人恐怕还有不少，无奈6偲是一块太难啃的骨头，他也应该庆幸自己背景雄厚，不然的话就凭他这张脸，大概早就被人强取豪夺了。
沈晋瑜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平淡而凉薄：“那你现在就可以试试，正好他人事不省，就算你上过了他，明天他醒来之后也不会知道是谁干的。”
郑琛摇头感叹：“你这家伙，外表最像优雅贵公子的是你，肚子里坏水最多的也是你。”
说完他还真的考虑了一下，然后再次摇摇头：“算了，奸尸没什么意思。”
再然后他就开始脱衣服，边脱边说：“其实我是来纯睡觉的，房间有限。”
沈晋瑜想想，差不多半夜了，牌打到现在的确有些疲倦，于是也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里既有淋浴间也有浴缸，浴缸里还盛着金玲先前放好的水，两人分别选了一种，各洗各的。
回到房间，两人就在6偲左右两边睡下，床是两米宽的，躺三个大男人也不嫌拥挤。
灯一关，整个空间里黑暗静寂。
可没过一会儿，沈晋瑜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眉头一皱睁开眼：“郑琛？”
转头看去，黑暗中依稀可见，郑琛半个身子压在平躺着的6偲身上，脑袋埋在6偲颈间，仿佛在嗅他的味道。对于沈晋瑜的质疑，郑琛的回答是：“玩玩而已，反正闲着。”
沈晋瑜把毯子一掀，不出所料地看到有只咸猪手在6偲胯间，鬼鬼祟祟在内裤底下作乱。沈晋瑜沉默片刻后放下毯子，合上眼继续睡觉。
又过了一会儿，那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没安静下来，沈晋瑜有点不耐烦，本想起身离开，却又想到假如自己一走，郑琛就更加肆无忌惮，天知道会对6偲干些什么？尽管郑琛曾经声称奸尸没意思，不过男人一旦精虫上脑，下半身恐怕就管不住了。
——这么说起来，自己是在帮6偲保卫贞操？沈晋瑜哂笑，他哪有这么伟大，又不是真被那几颗眼泪给砸傻了……
只不过，车祸以来6偲着实转变巨大，堪比翻天覆地的所作所为，倒也有那么点意思，如果让他这么糊里糊涂被别人给玩了，似乎就太无趣了对吧？
郑琛兀自捣鼓了半天，醉得跟死人一样的6偲根本没反应，反倒弄得自己越上火，想拿6偲的手给自己摸摸吧，又始终不够得趣。
郑琛咂咂舌头坐起来，盯着睡在那边不动如山的沈晋瑜，心里不知琢磨了些什么，最后还是跳下床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沈晋瑜随口一问。
“去找小查。”郑琛说完，身影消失在门外。
郑琛和小查之间的暧昧也不是什么秘密，与其说是情人，不如说是偶尔互相帮忙的床伴更贴切。
不管怎样，房间里总算是安静了。
就在沈晋瑜快要入梦的时候，忽然听见6偲咳嗽了几声，沈晋瑜有点惊醒，翻个身背对6偲，想接着睡，不料6偲却咳嗽得越厉害起来。
照理说他不会突然生病，那么大概就是喉咙太干燥的缘故。沈晋瑜不可能在这样的咳嗽声中入眠，便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到床上想把6偲叫醒，实在叫不醒，只好把他的上半身托起来亲自喂给他喝。
果然他是渴了，一口气把整杯水喝得一滴不剩，咳嗽也停止了。
沈晋瑜把空杯子放到床头柜上，重新躺下，后脑勺刚挨到枕头，只听6偲低叫：“哥……”
沈晋瑜看着6偲，后者双眼未曾睁开，显然一直都在睡梦中。
只是不知道他梦中都出现了什么？哥？6英捷？
沈晋瑜回忆了下，从前这两兄弟的关系只比普通朋友稍微好一点点而已，如果不是有那份血缘在，根本就走不到一起来，即使在一起也像是隔着一层膜。
不过今天看起来，这层隔膜仿佛变薄了，甚至也许已经消失，不然的话6偲又怎么会连在梦里都喊他哥呢？
玩味地琢磨着，沈晋瑜转身面朝6偲，故意慢吞吞地说道：“你哥刚吃完饭就被一个电话叫去有事，把你留给我们了。”
也不知道6偲究竟听不听得见，一动不动躺在原处，半晌又叫了一声：“妈……”
沈晋瑜好笑地挑挑眉：“你妈在美国，就算你叫破喉咙她也听不见。”
6偲自然还是毫无反应，不知过了多久，再次开口：“沈晋瑜……”
沈晋瑜瞬间一愣，几秒后才应声：“嗯？”
然而在这之后6偲就彻底闭嘴了，再也没说出什么话来。直到入睡沈晋瑜还在想，6偲到底是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