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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御医微微摇头,附在刘欣耳边说了句什么。董贤站在一群人的外围,听不真切,只看到刘欣垂在一旁的手猛然握紧了拳头,青筋直爆。
老御医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刘欣心上,脑子里不停回荡着那几个字“熬不过……熬不过……”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正暗自焦急的董贤忽觉有人碰了自己一下,随即便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董贤转头,看到一身素装的董燕,刚唤了声“燕儿……”就被她嘘声阻止,董燕侧目示意他看刚进殿门的人,低声道:“是皇后。”说着迎上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口内唤道:“姐姐贵安。”
傅皇后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胡乱点了点头,便直冲太后榻前而去。
董贤第一次见到刘欣的皇后,不由多看了两眼,印象中的皇后不是趾高气扬便是富贵逼人,而这位皇后,却是朴实的紧,身上所穿的衣物所佩戴的饰物甚至还不如董燕来的华丽,而长相,至多算的上是中人之姿……
正在打量间,耳边又传来董燕的小声问话:“哥哥,你是跟陛下一起来的吗?”
暂且抛下对傅皇后的评论,董贤点头,道:“燕儿也接到消息了?”
“嗯,”董燕一双美目泪光点点,柔弱道:“燕儿听说帝太后不好,便匆匆赶了过来。陛下与帝太后母子情深,我怕陛下他……”担忧的往刘欣的方向看了看,未说出口的话不言而喻。
董贤闻言,也不禁担忧起来,目光紧紧跟随望着刘欣。刘欣此刻半跪在榻前,执起丁太后的一只手放在脸颊摩挲,如同贪恋母亲怀抱的羔羊。
“欣儿,”丁太后勉强撑起眼皮,混浊的目光在刘欣脸上扫了几遍,方认出来是他,“是欣儿吗?”
“母后,是我。”刘欣紧紧握住她的手,忙回道。
丁太后颤巍巍的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脸颊,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母后做了个梦,梦到你父王来接我了……”
刘欣心中一沉,忙打断她哀求道:“母后陪着欣儿好不好?”
丁太后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接着刚才未说完的话,道:“就像是我们刚成亲那会儿似的,侍女侍从一大堆,热闹极了。你父王就那么从人群里走出来,接我回家。你父王说等我等这么多年,都快等不下去了,我若是再不去,他就娶别人为妻了。”说着说着,丁太后的眼里淌出混浊的泪水来,脸上却犹自带着笑:“这么多年了,他要是真有那个心,早就娶了,哪里还用的着等到现在?我就知道,他是哄我呢……”
“母后……”丁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已经无人能听到她在说什么了,只看到她瘪瘪的唇微微颤抖着一张一阖,最终缓缓闭上,归于平静。
紧握的手突然一沉,刘欣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了,静静的把她的手小心放进被子里,忍着痛楚转身,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低沉着嗓音道:“帝太后……已经去了。”
面前瞬间哗啦啦跪了一地,抽噎声、呼喊声混成一团,刘欣回头看了一眼面容安详的丁太后和榻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皇后,顿觉头疼胸闷的厉害,心中空荡荡的一片,茫茫然的抬腿就往外走。
眼前衣角翻动,带起一阵冷风,一晃眼,董贤便看到刘欣大步出殿的身影,殿内的人全都俯身趴在地上恸哭,竟无人发现刘欣已经离去。
略微想了几秒钟,董贤当机立断,决定跟上去。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前,刘欣看到是他,也不阻止,只把头别过去一声不吭的继续走。
转转折折不知道走了多久,人影渐渐稀少,人声渐渐远去,耳边听到的唯有蝈蝈知了的声音,脚下是晕染了月色的小径,董贤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不知。”刘欣这回说的倒是实话,他心中难受,只想着往偏僻无人的地方躲躲,便漫无目的的专拣小径走,哪里会事先想好去哪个地方?
难得董贤没有反驳,只微微叹了口气,拣了个平稳的地方坐下,顺手拍了拍旁边的地方,言简意赅道:“坐。”'
面前是一片小小的水面,在月光的照射下如同浸了水银一般银光粼粼,两人并肩坐着不说话,董贤侧头看着刘欣紧紧抿着的唇,所有安慰的话在失去至亲的悲痛前都变的苍白无力,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良久,董贤终是踌躇着开口道:“生离死别是人世常事,你……节哀。”酝酿了许久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下去,最终只憋出这么一句,董贤懊恼的拽了把手边的野草泄愤。
刘欣像是木偶般,目光直直的盯着水面上一处,不说不动,昔日嬉笑怒骂之色全然不见,只有一张平静到毫无生气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现出一片惨白。
董贤再回过头来看时便吓了一跳,不由双手按住他的肩,凑上前挡住他的视线逼着他与自己对视,小声叫道:“刘欣。”试图拉回他的神志。
刘欣茫然的目光在董贤脸上搜索了一番,直至与他眼睛对上,方有了焦距,眼神逐渐明朗起来,紧紧抿着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是你。”说完全身松懈了一般,伸手环抱住他,把头沉沉的埋在他的后脖颈,沉声呢喃着:“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董贤静静的任由他抱着,肩头一阵湿意逐渐蔓延开来,想要回头,却被刘欣按住,沙哑着嗓子道:“别看。”
心知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脆弱的一面,董贤了然的听话待着,不知过了多久,搂在腰间的手忽而用力紧紧抱着他,勒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刘欣似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语,低低道:“圣卿……我只有你了呵……”
董贤闻言一震,下意识的大力挣开他的怀抱。刘欣冷不防被推开,踉跄着后退几步,怔怔的对上他歉意的眼,忽然自嘲一笑,道:“是了,你从未相信我,又怎会陪我……”
即使是在月光下,董贤也看的清楚,刘欣眼里浓烈的哀痛悲伤,心里陡然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微微别过头掩饰自己的狼狈。那边刘欣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重新摆上平日里那张威严肃穆的面孔,淡淡开口道:“回去吧。”
40第四十章
宫里早闹哄哄的乱成一团;帝太后薨,陛下莫名消失,皇后哭的不省人事,董容华又什么都不懂;张公公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殿门口团团转,直到看见刘欣无恙归来,这才舒了口气,抹把汗迎上去,小心觑着他阴沉的脸色唤了声:“陛下。”
刘欣点头,黑暗暗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沉声道:“让她们都下去吧。朕想跟母后独处一会儿。”
“是。”张公公将他的话传下去,殿内的人领旨;七七八八的逐渐退下,就连皇后也被宫人搀扶着出宫。
偌大的宫殿内一时只剩下张公公与董贤。董贤跟着刘欣一路过来,这会儿站在他的身后颇有些尴尬,刘欣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跟着别人一起走还是继续待着。
刘欣沉默着走到帝太后榻前跪下,近乎贪恋的凝视着她仿若睡着的容颜,久久不语。
“大人,”张公公轻轻唤了一声董贤,见他回头,方小声道:“陛下吩咐小的,让小的送大人回府。”
董贤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不知刘欣为何会这么安排,视线落在背对着自己的人身上,话却是问身边的张公公:“陛下何时……”
“不久之前,”张公公一边回答一边引着他向门外去:“大人跟着小的这边请。”
跨出殿门的时候,董贤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刘欣依旧垂头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身影在空寂的宫殿里显得越发单薄寂寥。心底突然涌上些许怆然,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是因为未到伤心处,伤到极处,是想哭却哭不出来的茫然。从水边回来到现在,刘欣都默然不语,这会儿更是连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到,董贤有些不安又有些忐忑,想要安慰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闭上,转身跟着张公公决然离去。
“母后,”耳边传来殿门关上时厚重的声音,殿内空荡荡的只剩下刘欣一人。半跪在丁太后榻前,刘欣眼里一派痛楚中夹杂着茫然,对着她低声喃喃道,“母后,你从小教导孩儿,要做个心怀天下的好皇帝,我也依照你的嘱咐不敢有半点差池。可是,你怎么没有告诉孩儿,若是碰到情字,该如何解?我……”像是小时候一样,在无数个黑暗的夜里,偎在母后身边诉说着自己的心思,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了母亲温暖话语的安慰。
月亮不知何时隐藏进厚厚的云层中,夜色愈发浓厚,只有几盏宫灯在夜风中摇摇欲坠,闪着点点模糊不清的亮光。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