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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总管坐到他病床前,握着一只干巴巴的小手不放。
那只手好像小了很多,原本养得肥肥白白的一只小胖手,手背上一排四个软软的小窝,像脸蛋上的梨涡一样可爱,这会儿却枯瘦得能摸到每一节掌骨。才几日不见,一只小肥鹅瘦弱得像干瘪的猴子。
吃了药,喂了水。护士来换过药,在丹吉措胸口上涂抹了红红紫紫酱酱颜色骇人的好几种药水。
大总管为丹吉措扣上领口的衣钮,遮住让他每看一次就几欲抓狂的伤处,忍不住问:“是胡三炮捅的那一刀?”
丹吉措虚弱地摇头,两片嘴唇微翘,怯生生地说:“我告诉了你你不要责怪我。。。。。。唔,是我自己捅的。”
“你?!你干嘛捅自己。。。。。。”
阿巴旺吉皱眉望着丹吉措,脑子里只略微一闪,两只眼睛就红了,像是被刀刃割破眼白,涨满两汪红血。
那些郎中给小仙鹤诊病,说这人只是额头、喉结和胸口受了三处外伤,脑震荡留了些后遗症需要静养,身子没有其他伤处了,他暗自不敢相信,却又不能将要紧的话问出来,如今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垂下头,把脸埋在丹吉措的一双手上,温热酸涩的液体最终还是从眼眶流出来,打湿了脆白细弱的十指。衔住一只手指,轻轻地含着,用舌尖勾勒一枚小指甲的纹路。
丹吉措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男人的脸颊,唇边浮出微温的笑:“你不要这样么。。。。。。别难过,我好好的呢。。。。。。”
大总管红着眼睛低声说道:“老子觉着,很对不住你。。。。。。这一回的事,从头至尾都是我害了你,当初在乱葬崖上惹出来的祸事,竟然连累了你。你若是心里怨恨,就找鞭子抽我一顿;你要是想回家,我送你回大理,找寻你的亲人;你要是。。。。。。要是不愿意跟我在一处了,就开口说出来。”
丹吉措皱了皱眉:“阿巴旺吉,你怎么这样?你不想跟我好了?”
“不是那个意思。。。。。。”
大总管愣愣地望着额头上盛开肉色花朵的丹吉措,心里忽然特别难受。
丹东竟然跳了崖,那滋味就如同是自己拿着一杆枪将对方逼上了绝路,逼下了悬崖!眼前的丹吉措竟然也伤成这副样子,那感觉就好像是眼瞧着这细皮嫩肉的娃儿再一次被吊上乱葬岗的悬崖顶,被血雨腥风抽打得不成人形!
真是恨自己恨得牙痒。
那该死的胡三炮已经挂了,就剩下自己怎么还厚着脸皮在小仙鹤面前晃悠呢!
从来没有这样沮丧,这样痛悔,这样无能为力,这样恨不得伏在一个人脚边,只求这小天鹅身上和心上的每一条伤疤都能复原成完好,仍像初见时那般,白璧无瑕的美好。
阿巴旺吉垂下头缓缓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住你,觉得没脸见你。。。。。。你若是不愿意跟我了,那我也没话可说。你想去哪里,想要什么,还有什么老子能给你的,能帮你做的,你开口告诉我。。。。。。”
丹吉措的一双眼,从模糊带水的瞳膜里透出亮晶晶的光芒,睫毛眨了眨,若有所悟的神情,却话锋一转,忽然说道:“旺吉,我就想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地回答我。”
“你说。”
“你总之是又见到他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嗯。。。。。。我就是想问你,你心里究竟喜欢的是哪个,是他还是我?”
大总管的脸蓦然僵硬,慢慢地别过头去,嘴唇紧闭,神色冰冷。这问题当真戳到了极痛之处,他这会儿觉得自己哪个都要不起。
丹吉措与男人蹭了蹭手背,低声说:“我只是问问,你尽管讲实话,不用觉得别扭。”
大总管回过脸来,脸膛上眉色浓黑,线条冷硬,口气严肃地说:“丹吉措,老子不是个随随便便乱来的人,既然与你订了阿肖,就是真心实意要同你在一处的。即使他现在就站在这里,我仍然会和你一起,不会随意反悔。”
“我知道的。我就是问你心里是喜欢哪个的么。。。。。。”
咳!
丹吉措暗暗地自言自语,阿巴旺吉你墨迹个啥呢,你就痛快说实话呗!
无论你答你喜欢哪一个,我都会把你喜欢的那个人给你,这辈子一定同你一起,上辈子、上上辈子和上上上辈子欠起的都补偿给你,咱俩人再也不会分开的!
阿巴旺吉想起转山节赛马会的那一夜,纯纯美美、白白胖胖的一只小天鹅,就那样羞涩地笑着,拉起自己的手,在掌心里描绘钟情和快乐。涓涓细水般的温存和依恋,爱得柔肠百转,眷暖人心。
却又想起多年前曾经年轻张狂的岁月,在浩瀚油绿的牧场草原上纵马狂奔,马背上紧搂着那长发飘飞衣袂翩然的俏人儿,眉梢眼角千般风情,舌尖指痕万种爱意,木屋小床上昼夜不眠尽情的挥洒。。。。。。当初也真是爱得死去活来,刻骨铭心!
多么美好的两个人,若是能合二为一,陪在自己身边。。。。。。这会不会是一种太过嚣张无耻的奢望?!要遭报应的!
默默在心口上疗伤许久,大总管抬眼对丹吉措说:“两个都喜欢。”
丹吉措那时心里竟然隐隐地生出失望,哦,你这分明是怕得罪我么!
却听到这男人又说:“当初对他是用了真心。如今对你,也是真心。”
丹吉措听了这话,唇角划出一轮新月,勾上窗角天边的红霞。
额头上的花瓣随着笑意缓缓展开,绽放出无比甜美的容色。
那一刻的情形竟让男人都蓦然惊艳,从未见过这样美的伤痕,这样美的一张带了伤痕的脸!
丹吉措拉住男人的手,抿嘴笑一笑,轻声说道:“我明白了。嗯。。。。。。我想吃泡梨。”
“嗯?”大总管一愣,沉浸在感伤旧人与愧对新人这双重打击煎熬里的一颗老心,还没缓过劲儿来,什么泡梨?
丹吉措痴痴地望着人,心想,其实是他对我说,他想吃你做的泡梨。
碰巧自己也很想吃。
他于是认真地对男人说:“嗯,我想吃你做的泡梨。你做给我吃好不好?喂给我好不好呢。。。。。。”
大总管的眼又红了,神色间竟迸发出几分悸动和感激,赶忙点了点头:“嗯,好。带你回家,做给你吃,一定把你养得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觉得这章可以结尾了,挺好,够了。
然后发现,忒么的劳资还没写肉呢!这算什么事儿啊,都忘了肉肉了,5555
68
68、上师点迷津 。。。
第六十八章上师点迷津
月余之后,大总管雇了一辆车,把丹吉措从省城医院接回永宁坝子。
村东头的小院坝是不敢再让小仙鹤独自一人住了,大总管在他自己的偏屋二层修起一座新的小花楼。
就像当初给达娃修的那座二层小楼一模一样。
丹吉措简直要抓狂了,在全家人甚至全村寨人的眼皮底下住到大总管偏屋的脑顶上,然后那男人整天在上下两层的小窗子之间爬上爬下的,这可真是把二人的亲密关系就像晒苞谷和晾青稞粉一样,摆在青天白日底下给大家围赏,生怕旁人看不出来蹊跷。
阿巴旺吉却觉得这是他能够保护小阿夏人身安全的最妥帖办法,住同院的对门都不保险,只有住在脑顶上最万无一失。
尤其是现如今手里的枪都被政府收缴了,只剩下一杆双筒猎枪和零零碎碎的霰弹,留着上山打香獐子的。
让丹吉措住到自己偏屋的二层,无论什么人想要接近小仙鹤,要么路过大总管的房门口,咚咚咚走楼梯上去,要么从屋子一侧的木楞外墙上爬窗户钻进去,怎样都不可能在不惊动男人的情况下把小仙鹤给劫走。
而丹吉措曾经住过的小院子也没有废弃,正好拨给他的小侍卫住进去。
小林子抱着小公子痛哭流涕了一场,愤恨自责自己怎么就没能替主人遭受如此劫难。那马匪头子怎的不把他劫了去,偏要欺负手脚羸弱不能反抗的小公子呢!
丹吉措摇头说,人家胡三炮认的就是本公子这张脸,也是我该他的,欠他的,人家还看不上小林子你这张肉乎俊脸呢。
小侍卫有了新院落,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他其实每日里在自家院落待不上半个时辰,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丹吉措的小花楼上,陪伴养伤中的段公子聊天解闷,晚上再将大部分时间耗在邻村某小美人的花楼上。
达娃走掉了。
小姑娘大约是被她阿乌伤透了心,又或许是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一个爱你的男人都指不定哪一天会萌生异样,三心二意,从这家姑娘的花楼上溜到那家姑娘的炕上,更何况一个原本就从未喜欢过你的男人!他永远都不值得你为了他平白浪费十五岁的青春年华。
达娃于是在那个夏天打上行李,离开了云顶寨,去县城里正式的学堂念书考学。那个年代,永宁坝子里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心思都开始慢慢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