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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童言无忌……”
陵越努力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
屠苏紧咬下颚，压制住想要转身拥抱住身后人的冲动，不，不是的，师兄，陵越！屠苏说的话都是真的，屠苏没有变过，无论是韩云溪，还是百里屠苏，我喜欢陵越，想要娶陵越，白首一生！
可是，如今，我不能，蓬莱一起，天下浩劫。师兄，屠苏对不起你。
轻缓的动作，妄想拖住这短暂的时间，陵越收回木梳，“头发梳好了。”
屠苏没有回头，微微垂首说道，“师兄，若有一天，屠苏不在了……”
“咔”木梳断裂两半，断裂的木齿刺破陵越的手，殷红的血液溢出，陵越微微凝眉，运气缓和月复中漫上来的疼痛。
“师兄！”屠苏转身托起陵越的手，自胸襟处取出一条旧色锦带，为陵越包裹上。
陵越看着这条尚还带着屠苏心口之温的锦带，任由屠苏动作。
屠苏包扎好，放下手，垂眸不去回应陵越的视线。
“屠苏，你来无涯阁时见到芙蕖师妹了吗？”
屠苏点了点头。
陵越继续说道，“她可与你定下三年之约？”
屠苏抬眸看了陵越一眼，“嗯。”
陵越起身，垂手而立，望着窗外的雪色，一时间犹如空茫，前尘、今生。又能如何？
“屠苏，师尊曾与我言明，不会继续居于执剑长老之位。若有朝一日我当真执掌门派，于心目中，早已定下执剑长老之人选。”
“只是，此人……即将远行，那个位子便会永远空着，直到有一天……他从远方回来。”
“师兄！”
屠苏一声呼唤，情真意切。
“屠苏。”
“今日，我也与你定下一个约定，七十六年之约！”
“师兄，”屠苏一步上前，张开的手将要触及陵越的衣衫，却定住动作，屠苏望着师兄直立的背影，最终含泪转首，放下了颤抖的双臂。
师兄，不要等屠苏了。这句话含在嘴边，却冲不出口。
“好，师尊应该还在等着你，师兄送你离开。”
陵越说罢，直接迈步走出数月为离开过的无涯阁，屠苏静默的跟在其后，山路崎岖，峭壁危崖，两人却都未使用功法，一步一步，用脚丈量了离开的路途。
下了无涯阁，两人到了临天阁，陵越唤住屠苏，自襟中取出一条银链，屠苏留下的银链，日光下，陵越的面色透出苍白，银链银光璀璨。
“这是你离开天墉城时候，留下的银链，我保管至今，今日，师兄便将它还给你吧。”
“师兄……”屠苏双眸滑过一丝伤，想要拒绝，却还是紧抿嘴唇，点了点头。
屠苏伸出手，陵越却笑着拉过他的手，伸手给屠苏戴上，少年英姿俊美，一袭苗疆风情的黑红劲装，挺直的脖间银链闪烁。
屠苏前去师尊的房间，而陵越停住脚步，只是目送他离去，黑红劲装的少年离去的背影再次重复的映在记忆里。
陵越仰望浩茫苍穹，低低一语，“天道轮回，一场痴梦入世。”
忽而前场剑声铮鸣，剑气浩荡，甚至激起陵越人本内剑气共鸣。
陵越知道，屠苏在与师尊一战，此一战，屠苏剑惊天下！
风啸雷鸣，云波翻涌，待一切再次归复平静，陵越走出，看到师尊正背手而立，周身剑气萦绕，屠苏黑红之气前所未有的凶煞鼎盛，半跪在地。
“你为为师吸煞？”紫胤真人抬起右手，偏眸看向屠苏。
一缕额发垂落，屠苏应道，“师尊教养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只能尽自己所力为师尊做一点事情。”
“好，百里屠苏，你我师徒情分已尽，你自可离开天墉城。”
陵越双眸凝视屠苏。
紫胤真人看到那熟悉的衣角，说道，“只是，你对于一个人亏欠太多，我亦看不过去，今日，你要离开，需受我一掌……”
“师尊……”
陵越闪身而出，止住了紫胤真人的话语，紫胤真人看向陵越的双眸，最终叹了一声，说道，“百里屠苏，你走吧！”
百里屠苏再次跪地叩首三次，起膝转身离开。
“苏苏！”
天墉城石碑处，一袭粉衣少女，风晴雪正在那里等候，看到屠苏下来，急忙快步上前，搀扶住屠苏胳膊。
“苏苏，你怎么了？”
“无事。”屠苏安抚的拍了拍风晴雪的手，两人慢慢离去。
————
楼栏处，紫胤真人和陵越均把二人亲近的动作看在眼里。
紫胤真人看向一侧自己的弟子，“陵越，你如今，可悔？可能放下？”
陵越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回道，“师尊，弟子曾回答过，如今亦然，不悔，亦无法放下。”
屠苏，银链注入我一丝魂力，可为你挡致命一击，今次，你可否能回来？
紫胤真人望向那处遥远的地方，不悔吗？那魔头也说过，不悔。
一层层台阶连绵，身后天墉城渐渐隐去一角，屠苏停住身，回身凝望天墉城。
师兄，若屠苏无法回来，屠苏的魂魄也一定不入轮回，回天墉城守候师兄左右。
师兄，你，忘了屠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护身凤翎
天地消沉，压抑已久的黑云渐渐消退，面前苍茫大海，洪波翻涌，我在等待一个人，等待一个很重要的人，他答应过，要回来。
有人影渐渐走近，是他？不，不是他，来人是他在下山时候认识的朋友，那男人手中捧着的是，焚寂，是他的剑，凝眸望向来处，却无他的踪影。
屠苏……
陵越猛然惊醒，透骨的悲伤笼罩心神，未擦拭净额头上的冷汗，又赶紧安抚受惊的小月复。
陵越望向窗外浩茫的云海，手掌下小月复已经有了微凸的弧度，陵越，难道这就是你今生求的结局吗？
忽然大地震动，山体晃动，陵越稳定脚下，神色大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
“咔嚓”腰间同心佩一瞬间绽放剧烈的光华，碎裂一地晶莹碎片。
屠苏！
陵越直接飞身而下，天墉城上下蔓延着一种紧张的气氛，陵越拉住一名行色匆匆的天墉城弟子，“发生了什么事？”
“大师兄！”那人抬起头，是陵泽，陵泽神色有些犹豫，支吾说道，“山下出了些事情，我们师兄弟奉掌教真人之令，前去支援……”
“大师兄，你……事情紧急，我先走了！”
陵泽慌慌说完，拱手一礼，执剑匆匆随众多天墉城弟子离开。
陵越更觉神色不对，直接去了天烨阁，看到掌教真人神色焦虑的同师尊商议什么，一贯风轻云淡的师尊更是剑眉深蹙。
“师尊，发生了什么事？”
陵越上前，紫胤真人看到陵越，停止了与掌教真人的言语，转眸目露关切望向陵越，“陵越，你怎么下山来了，身体可还好？”
“弟子已无大碍，师尊不必担心，师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
脚下猛然晃动，甚至能听到阁外山石滑落之响。
“啊！”陵越咬牙痛呼，抬手捂住刚刚猛然承受一次重击的胸口，唇间溢出一道殷红血迹。
“陵越！”
“陵越！”
掌教真人和紫胤真人齐声惊呼，紫胤真人上前搀扶住陵越。
陵越抓住紫胤真人的手臂沉声问道，“师尊，是……屠苏！对不对。是他，他有危险！”
紫胤真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为师本来想要隐瞒你，罢了，是为师考虑不周，欧阳少恭，妄想逆天而行，重现蓬莱之岛，屠苏为阻止他为祸人间，自请解除封印与他一战。”
紫胤真人望着陵越继续说道，“屠苏身上剑灵本魂便是太子长琴一半仙灵，而欧阳少恭便是太子长琴另一半身。”
“无论屠苏是胜是败，都会魂魄消散。”陵越微哑开口。
紫胤真人缓缓颔首。
是的，为何感觉欧阳少恭身上有种违和感，原来他竟然是！
陵越想到，前生屠苏再次离开天墉城后，自己思绪纷乱，无法自控的情况下便自请去空明谷闭关清心，待出关后，已经是独守一生的等待。
天道，何为天道，凤君一职，是为正守天道，自己为这天道正理一次次放弃心之所求。
“师尊。”陵越猛然跪拜在地，神色决绝。
紫胤真人凝视陵越隐现金芒的凤眸，沉默转回身，留给陵越一个背影。
陵越起身。“凤翎！”一道金芒消失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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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龙脊背之上，屠苏艰难的睁开眼睛，“晴雪……我的魂魄就要散了……”
晴雪闻声悲恸而泣，“苏苏，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回天墉城。”
“不！”屠苏取下脖颈上的银链递给晴雪，“晴雪，你带着它，告诉师兄……告诉他，屠苏……不……爱他！不要等屠苏……”
“苏苏！你不能这样！”晴雪痛哭出声，颤抖的手接过屠苏手中的银链。
屠苏的手无力垂下，双眸半阖，视线逐渐模糊，仿佛又回到清风景秀的天墉城，见到那个人一身紫衣道袍。
“恭喜大师兄接任掌门！”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