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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多少遍了,我可是神医啊!活死人肉白骨的那种神医,怎么可能连这点小病也治不好?」段奇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咬牙切齿。
他这大名鼎鼎的神医被人当小厮使唤也就罢了,竟然还一个个质疑他的医术,净找些没有挑战性的小毛小病塞给他治。
林跃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问:「意思是……你能治好他?」
「废话!」段奇忍无可忍,干脆把林跃推出了门外,取出药箱中的银针来,专心关在房里施术救人。
林跃在外头痴等了一昼夜,才见段奇推门而出,板着脸说一句「好了」,背起药箱就走。林跃朝那远去的背影道了几声谢,急急冲回房间去看徐情。
一眼望去,只见徐情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睛已经睁开了,目光流转,一双黑眸熠熠生辉。
林跃大步上前,刚走到床边,就双腿一软倒了下去。他也不站起身来,就这么跪坐在床头,摸索着去抓徐情的手。
十指紧扣。
他们经历多少磨难才走到这一步,从今往后,自然再不分离。
「小跃,」徐情轻轻唤他,声音嘶哑:「你在水牢里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给我听听,好不好?」
「哪句话?」
徐情不答,只这么望定他,黑眸幽幽暗暗的,尽是情意。
林跃的脸便又红起来,慢慢把头凑到徐情耳边去,一字一顿地喃:「我喜欢你。」
话一说完,徐情眼里就漾出蒙蒙的雾气来,好似一汪碧水,幽幽暗暗,无比动人。
林跃瞧得呆了呆,情不自禁地往他身边凑过去,呼吸莫名急促。
徐情则牢牢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小跃,等我的伤好了以后,咱们就去把扬州城逛一遍,好下好?」
「嗯。」
「然后,你愿不愿意跟我回西域?」
林跃点点头,却又马上顿一下,猛地想起某件事来,道:「西域,我若跟你回去了,那位程公子怎么办?」
「程双银?」徐情皱了皱眉,有些错愕。「关他什么事?」
「他这么喜欢你,你们又是那种关系,怎么可能无关?」林跃握紧拳头,光是想起那夜听见的暧昧声响,就觉得胸口剧痛,
即使过了这么久,也依然忘不掉。
徐情却是越听越迷糊,一头雾水地反问:「我跟他算哪种关系?」
「他、他不是你的男宠吗?」
闻言,徐情的脸孔奇怪地扭曲了一下,咬牙道:「我跟程双银?怎么可能?」
「可是传言都说,西边那片树林里住着教主的男宠……」
「你也说是传言了,怎么当得了真?」徐情伸手在林跃额上点一下,道:「何况,你当初闯进树林之后,见着的人是谁?」
林跃眨了眨眼睛,讷讷地应:「教主本人。」
「那不就成了。」
林跃蹙眉想了一会儿,又道:「可是,我那天晚上明明听见……」
「听见什么?」
「唔……」林跃结结巴巴了半天,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于把那一夜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徐情弄明白来龙去脉之后,脸上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总算明白林跃当时为何会不言不语、模样古怪了。紧接着却又嘴角抽搐,沉声道:「程双银那个混蛋,又随便在房里胡来!」
「咦,那天晚上……不是你?」
「当然。」徐情这回干脆凑过头去亲了林跃一口,道:「我那晚在寒潭里浸了一夜,天刚亮就去替你煎药了。」
「所以说,程公子根本就不是你的男宠?」林跃一时转下过弯来,仍是有些怔怔的。
徐情觉得他这模样呆得要命,却又偏偏无比可爱,忍不住亲了一口又一口,连话都懒得回答了。
林跃不躲不闪,自顾自地喃喃道:「可我当初问程公子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反驳?」
「喔,」徐情脸色一变,拖长了声音道:「这么说来,程双银是故意的?」
他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突然弹了弹手指,张嘴念出一个名字来:「赵悠。」
话音刚落,窗外就响起一道毫无起伏的淡漠嗓音:「属下在。」
「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
「知道该怎么办了?」
「属下明白。」
「去吧。」
徐情一挥手,外头就传来一阵沙沙的风声,听不见任何脚步声。
林跃呆归呆,到底还视听出了些端倪,忙问:「你让赵悠去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他去问问清楚,程双银那夜是不是故意叫给你听的。」
「如果是的话……」
「那就给他点教训。」
「程公子不是坏人。」
「我明白。」徐情揉了揉额角,轻轻叹气:「就算他坏到十恶不赦,我也绝不可能动手对付他。因为这世上若没有程双银,我就活不下去。」
「咦?」
徐情仍是叹气,视线遥遥地落在远处,哑声道:「那家伙就好像另一个我自己。当初我刚刚遭人背叛,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简直恨不得一死了之,却恰好遇上程双银。他那时的情况跟我一样,不,甚至比我更惨上几分。」
林跃眼眸一转,猜测道:「程公子也曾遭人背叛?」
「他从前感情用事,非但因此失去了亲人,还赔上了一双眼睛。」
「啊,」林跃吃了一惊,问:「程公子的眼睛是被他情人害成这样的?」
徐情摇摇头,黑眸沉沉暗暗的,竟有几分诡异之色,轻轻地说:「是他自己亲手毁掉的。」
「什么?」
「他恨自己有眼无珠,误信仇敌,亲手把双眼挖了出来。」
「……」林跃听得浑身发抖,背后泛起阵阵寒意。那程公子瞧起来斯文无害,说话更是和相气气的,怎么竟这么狠,
徐情见他神色,忍不住笑了一下,连忙把人搂进怀中,道:「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没什么好怕的。后来我跟程双银相互扶持,在西域创立魔教,早已把大仇给报了。」
「嗯。」林跃点头轻应,默默靠倒在徐情的胸口,听那怦怦的心跳声。他光是听完程双银的故事,就已觉得心惊肉跳了,不知徐情的故事,又是怎样?虽然不曾开口问过,却隐约能猜到一点。
为了练成盖世神功而服下剧毒。
短短十几年内,一手在西域创下魔教。
手刃昔日的旧情人,报了大仇。
这些事情说起来轻描淡写,实际却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
林跃突然有些难过起来,怨恨自己没有早出生十年,无法在徐情最痛苦的时候保护他。同时又庆车,虽然迟了些,但到底还是遇见了他。
有机会握着他的手倾诉情意。
有机会……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想着,果然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徐情秀丽的双眉。隔了一会儿,仍觉得不够,干脆往床头一坐,俯下身去亲吻他的额头。
缠绵缱绻。
柔情万千。
徐情可不知林跃的心思,只是被他这么亲着,就觉口干舌燥起来,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哑声道:「我身体尚未痊愈,你别胡闹。」
林跃呆了呆,顿时面红耳赤。
虽不敢再亲吻下去,却又舍不得离开徐情身边,便默默地在床头坐定了,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的,实在可爱。
徐情心头一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隔一会儿,又去摸摸他的头发。手掌四处游走,就是不肯从他身上挪开。
林跃被逗得笑起来,低头在徐情前额一撞,正正经经地说:「你身体还没好呢,快点睡觉。」
「嗯。」徐情点头轻应,果然乖乖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梦。
接下来的几天里,徐情的身体康复得极快,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少,体内的毒也没再发作过。
林跃不由得将那段神医夸了一遍又一遍。徐情刚开始还点头附和,后来吃起醋来,便干脆用吻堵住他的嘴。
他们两人一面养伤,一面手牵着手将扬州城逛了个遍,从前的海誓山盟而今兑现,当真如梦一般。
等到徐情的身体痊愈之后,林跃便偷偷跑去林府同他大哥道了别,然后跟着徐情回了西城。他们这一路上自然又是游山玩水,原本两个月的路程,硬是拖了三个月才走完。
结果刚回魔教,徐情就被程双银请去喝茶了。
数月不见,程双银仍是那斯文俊秀的模样,双眸上覆着黑布,唇边浅笑盈盈,一个人坐在桌边执棋沉吟。听见徐情进门的脚步声,也只微微一笑,抬头道:「教主别来无恙?」
徐情走到桌边坐下了,自己动手斟了杯茶,反问道:「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