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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各门各派之间猫腻众多,各方势力纠结难定,这大会开了三个月,最终不了了之。
我急得嘴上直冒泡,差点要直接冲进苍灵教的地盘里找死的时候,小师弟却回来了。
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摇头不说话,样子也变得呆呆的,从此之后整天若有所思。
现在想来,他已经对那个教主产生了感情。可叹我竟然什么都没发觉。想想也是,那魔教教主,不知道经手过多少情人,胸中又有多少手段。我师弟又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这一颗心,还不是手到擒来。
后来有些事情,是我到现在才想通的。
比如,小师弟回到山上之后的日子里,那个教主和他还在私下里见面。我不知道他怎么哄骗住了小师弟,最终将密道所在告诉了他,还暗地里偷袭了我的师叔,让我们失去了主心骨。
比如,云潇门在江湖中的名头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势力,只是因为地处幽冥教进攻中原武林的必经之路上,便做了第一个用来杀鸡儆猴的榜样。
苍灵教攻上山的时候,我是站在最前方的。
虽然我武功不高,能力有限,却毕竟担着个大弟子的名头,只能临危受命,接手了掌门的职责。
我想要保护每一个弟子直到最后,可是终究是力所不及。
回想结束,我看到镜中,那个教主已站在大殿中央,里面横七竖八趟了许多具尸体,一共只剩下了两个活人。
小师弟背对云潇门祖师的画像站在香案旁,举着剑与教主对峙,他看上去受了很重的伤,已是强弩之末,看样子,他是云潇门最后幸存的人了。
苍灵教教主手无寸铁地站在他面前,身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表情却一派轻松,甚至在微微笑着。我注意到他的瞳孔是异于常人的浅色,他此时正注视着被逼至走投无路的那个人,悠然说道:“飞羽,跟我回去吧。”
小师弟嘴唇微微颤抖,我能看到,他的眼中毫无光彩,只余下深深的绝望,他低低说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跟你回去!”他举起剑,散发出凌厉的杀意。
教主却毫不畏惧,甚至走近一步,小师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碰到了墙壁上,他明明手持利器,满身的杀意,样子却像是被狼逼到无路可逃的小白兔般惶惑无助。那人却轻轻一笑,浅色瞳孔要漾出波纹般脉脉深情,他的手指轻轻抵在嘴唇上,唇角轻启,语气笃定地断言道:“你,根本就不可能抗拒我……”
小师弟举着剑的手开始颤抖,眼底惨烈而空洞,他只呆呆看着大殿内同门的尸体,脸上肌肉扭曲,却似露出一个微笑一般。他似乎说了句什么,我看到他嘴唇的形状,似乎是在呢喃道:“对不起。”随即举起剑,只见一道剑光闪过——
镜面被染成一片血红,画面就这么消失了。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生生把镜面按碎了,碎片扎进我的手里,流出来很多血。
心中仿佛烧起了一把火,早先寒冷而平静的心情早已消失。
明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可是看着亲人的死亡,师门的覆灭,我满心只想着回去报仇,。
还有我的小师弟,他被逼得露出那样的神情……我绝对无法原谅那个魔教妖人!
可是一转脸看到一旁的阎王,我的气焰立马降了下来,还有些尴尬。我把人家的宝具捏坏了,现在还想在地府里杀出一条血路,重返人间,真是罪过罪过。
“给我看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问道。
阎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其实我们弄错了。”
“啥?”我傻眼。
“你有十世诅咒,其实上一世便已经应完了。可是我们一个不小心,让你这一世又炮灰了一次……”他粗犷的面孔上,泛起了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瞬间愤怒了,其实若单单我炮灰了也就罢了,偏偏感觉,这次我把师门连累得一起成了炮灰,云潇山上那一条条无辜鲜活的生命,也不过是命格簿子上的一笔。顾不得害怕,我一把拉起阎王的衣领,死死卡住他的脖子,怒吼:“你快给我变回去!”身后的鬼卒劝的全拉的拉,总算是把我们俩分开。
阎王被我勒的直咳嗽,委屈地缩成一团:“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情嘛……”
我坚决要求,云潇门不能这么被灭门。阎王却说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不可随意改动,但是我的命格现今既已经变动了,也许靠我能够有转机。条件便是写错我命格的事情不能随意声张,而今后的一切发展,也不能让我知道。
可惜我嘴笨,讨价还价半天,也没有为云潇门争得什么好处,只得了一个不会变炮灰的承诺。
这次我真的应该不会是炮灰了吧?……临走之前,我还是不放心,直到走到了轮回井边上,还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身边的鬼差确认。
放心吧,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似乎这里的鬼差都是面无表情的,也许是生活比较枯燥吧……孟姑娘算是特例。
我跟他搭话,想要来个深刻的道别什么的,那鬼差嘴角抽了几抽,随即毫不耽搁地把我扔下去了。
坠落前的最后一刻,我似乎看到他的眼中有一丝怜悯……怜悯?!我不是可以不做炮灰了吗?他为什么还要怜悯我?
然而很快我便无暇思考这些了,头朝下经过一阵长长的坠落,身体像来时一样轻飘飘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就这样坠落……坠落……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然后我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我那平平无奇的内室,墙面被日久的飞尘染成了灰色,却古朴而又亲切。师父写的字就贴在墙上,桌边还放着昨天没来得及补好的衣服,早晨的阳光从木棱雕花窗外射进来,整个景色都被照耀得透明而清新。
我眨了眨眼睛,狠狠拧了自己一把,才能确信这是现实……望着这平常而却弥足珍贵的景色,我用被子蒙上脸,偷偷地流下了眼泪。
师弟
我痛痛快快地流了一场泪,翻身下床,打开平时记账用的簿子,发觉日期竟然只是那场噩梦般的武林大会前一个月而已,这、这能改变些什么?!心里又有些慌,顾不得多想,我穿好衣服立刻走到房门外去。
房外天光大好,树梢屋角可见几点新绿,正是乍暖还寒的早春景色,沿途上遇见很多练早课的弟子,见了我之后便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打招呼:“大师兄早。”我不再像是平日里漫不经心地随便回应他们,而是见到每个人都热情地上去拍拍他的肩,摸摸他的头。
于是乎,只一个早上,大师兄精神异常的表现已经传遍了整个山上。
这是后话,此时此刻我疾步来到后山,远远便听见了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走近一看,果然小师弟——齐飞羽和我二师弟在比划剑招。
见到了一直心心念念想着的人,这颗心才算真正地放下,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一点都不想移开目光,小师弟平平常常的微笑,在我看来都比朝阳更耀眼,如今他又变回了以前那活泼烂漫的样子,我心里便又是幸福,又有点酸涩。
虽说是在练习,可是俩个人的一招一式都很认真,倒像是真的在比武一般。只见小师弟身着白衣,手中的剑轻飘飘地握着,看似挥舞得很慢、很慢,却能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总能抓住另一方的那一点点破绽,适时地反击回去。而另一个却是一身漆黑,倒是未露丝毫败像,和小师弟悠然微笑的表情不同,他面色冰寒,剑招狠辣直接,全无花哨。他的剑法很快,快到我根本看不清楚,只能隐隐抓住那一线寒光。以快对慢,明明是毫不合常理的诡异情景,两个人却能打得旗鼓相当。这个穿得像黑乌鸦一样的便是我的二师弟——连飞花。小师弟的轻功身法甚是高超,若是对付不了的招式,他便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避开二师弟的剑,嘴角微笑,身法漂亮潇洒。只见满场都是那一身白衣飘来飘去,像是只蝴蝶似的,看得人眼晕。二师弟抿了抿唇,手中利刃寒光暴涨,你来我往显得甚是惊险。
我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他们俩个人,显然从一大早就开始在这里练功了,而我每日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该练剑的时候也是兴味索然,完全不能像这两个人一般投入其中。曾经师父还在的时候,对我懒散的性子十分地恨铁不成钢。可见我武功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曾经说过,小师弟是云潇门千百年来天分最高的弟子,并无夸张。他十三岁的时候便领悟到了“春水”的境界,手中持剑,心里却是一派和风细雨,因此即使在对决的时候,面上仍旧是微笑的。我虚长他十几岁,在他手下却走不过一百招。当然,这也说明我的功夫的确是很糟糕就是了。
云潇门最繁荣的时候,曾经也是拥有几百个弟子的大帮派,如今的却一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