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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大哥有事和自己“商量”,梅振庭也来了精神:“大哥。什么事你说。”
梅振衣:“没有官塾,但我们可以设家塾啊,梅家这些下人的子弟中,只要愿意读书又有那个天资,都可以入塾读书。多请几位先生,分句逗与经学两班,由浅入深分别施教,象二弟这种情况,就可以直接读经学班了。”
梅振庭很高兴:“好啊,这个主意太妙了!”
梅振衣:“若真设家塾。二弟是梅家少主,塾中应为子弟表率,也好约束下人,千万不可顽劣失了少爷的身份。”
“那是当然!”梅振庭连连点头。
梅振衣又道:“我梅家不缺钱,塾资就象征性收取。不足的费用都由梅家补齐就是。”
“既然不缺钱。为什么不免费呢?”梅振庭好奇的问。
梅振衣摇头:“此是私家之举,不可完全免费。我是希望此例一开,有别的大族人家也会效仿,又不至于太为难。……对于梅家子弟而言,有代价才会珍惜机会,不至于有太多不学之徒到家塾中混日子,打扰别人的学业,还有人不是读书地料,也就不会年年浪费银钱了,塾中子弟也图个清静。”
梅振庭:“大哥说的有道理,还是应该收点钱的,我看一年两吊钱好了。”
梅振衣又笑了:“两吊钱太多了,二弟还不了解民间生计啊。我看一年不超过三百文比较合适,再加上些家中自备的纸墨开支,只要节俭点,普通人家虽有些心痛,但还不至于拿不出来。除去年节朔望假日,一年开塾三百天,上午先生授学,午后学生自便即可。”
梅振庭:“为什么只学半天呢?”
梅振衣:“梅家下人散居各处,有的路很远,还有不少孩子,平日里还要帮家里大人干活,不像你我这么有空,所以还是留半天吧。”
梅振庭赞道:“大哥想得真周到!……我看一年的塾资也不必一次交齐,分冬夏两季交,有人学不会或不想再学,也不必勉强自己混满一年了。”
梅振衣:“二弟想的也很周到啊?那就么定了!大哥事情多,这件事,就由你帮着这里地管事赵启明一起筹划好不好?”
借设家塾之事,兄弟俩越聊越热乎了,渐渐没有了刚见面时的生疏感。妹妹与谷儿、穗儿在一旁说话,听见他们的议论,突然脆生生的插了一句:“大哥,你不是白痴吗?”
这一句话,把大家都说愣住了,场面有瞬间的安静。这一定是平时裴玉娥讲的话…………梅家在芜州有位白痴大少爷,梅素节童言无忌,竟然在这里说了出来。梅振衣呵呵笑了:“妹妹说的不错,我十二岁之前一直有病。躺在那里就像个白痴。四年前孙思邈真人将我治好了,现在早就不是了。”
梅素节:“哦,孙真人真了不起!我看大哥也不是白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梅振衣问了一句:“妹妹,你娘亲怎样了?”
一直没见到裴玉娥,在这种场合她不好出现。梅振衣不问别人,却问这个不太懂事的妹妹。梅素节答道:“娘亲说不舒服,到了芜州就一直没出门。”
梅振衣:“那也许是水土不服之症,没关系,大哥会治病。……谷儿、穗儿,你们带着大小姐四处看看,介绍一下山庄各处。……赵管事,你到门外候着。我有话和二弟私下说。”
打发走了其他人,梅振衣这才对弟弟道:“你已经年满十岁,是个大孩子了,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清楚。你娘亲的事情我不多说,弟弟啊,你照顾好自己,做出有出息的样子来。就是对你娘亲最大地照顾。妹妹小,不懂事,你应该时常关照她。”
说完这些,让下人陪着弟弟去找妹妹,一起参观熟悉山庄,梅振衣则仅带着赵启明一个人,来到后园小院去见裴玉娥。以梅振衣的手段,两个孩子好哄,至于这位大人嘛,还确实不太好调理。
裴玉娥一直忐忑不安。儿子、女儿都被带到前面去见大少爷了,这么久没有消息,大少爷究竟会怎么处置呢?正在她忧心不已的时候,大少爷来了,只带着山庄管事一个人。
这是裴玉娥第一次见到梅振衣,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十六岁的梅振衣个子已经有成年人那么高了,长的英俊威武,小小年纪沉着脸自有一股逼人地威严。一见到儿女都没回来,裴玉娥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大少爷。奴家曾开罪于你,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你怎样处置都无话可说,但是振庭、素节毕竟是你的弟弟、妹妹,请你千万不要为难他们。奴家求你了!”裴玉娥在梅振衣面前含泪开口。双膝一曲就要下跪。
“你也有今天啊!”梅振衣心中暗叹一声,衣袖一拂。一股无形的力量发出,将裴玉娥地身形扶住,开口道:“我的弟弟妹妹当然会好生照顾,绝不会无故为难!……赵管事,刚才我让你们怎么安排的,都说出来吧。”
赵启明赶紧上前答话,将刚才的安置事宜都说了一番。裴玉娥听明白了,大少爷真地没有为难弟弟妹妹,低头道:“多谢!老爷发我到芜州为奴,大少爷打算如何处置奴家?”
梅振衣看着她:“既然说是发你为奴,就不能再象家主那样待你,免得传出去,人说我父假意奉旨。赵管事每月会交给你一些女红地活计,做成什么样随便你,领地也是家奴的月钱,没事不要随便出门,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裴玉娥弱弱地答道,语气中有一丝悲凉之意。
梅振衣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你也不是没有其他事可做,二少爷与大小姐的衣食起居由你负责照顾,他们成年之前,每月的零用与每年地赏钱也由你掌管,相信没有什么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还有,在山庄中,下人们还会叫你一声夫人,你不能使唤小院之外的其他下人,但下人们也不会使唤你。…………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裴玉娥抬起了头,已是泪眼婆娑,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梅振衣又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想在儿女面前,保留一个母亲的尊严,我就给你留这一点尊严!可怜我自幼无母,看见弟弟、妹妹,也不得不心软!……你不必谢我,这是应我父的叮嘱,也是给弟弟妹妹面子。……赵管事,你先出去,我还有一句话要私下里说。”
赵管事出去了,房中只剩下裴玉娥与梅振衣,裴玉娥不由自主后退半步:“大少爷,你,你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梅振衣面无表情:“有些话,只能私下里说,过去的恩怨,我可以不计较,但前提是你也莫在背后纠缠。在我弟弟、妹妹面前。有些多余的废话与怨言,就不要再提,这样对你好对他们也好。我希望他们能在江南过一个舒心的童年,不要在少年时就沾染衔怨之心。”
裴玉娥轻咬粉唇,点了点头。梅振衣说完这句话转身欲走,到了门前不知为何又转过了身。大步走了回来,一低头就凑近了裴玉娥地身子。裴玉娥下意识的伸手抱在胸前,全身都在发颤,不知这位大少爷想要干什么?
然而梅振衣却没有什么举动,只是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番话:“裴炎一案,若干年后,未尝没有平反机会,就不知你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心存此念。就好好待在这里罢!”
梅振衣只在她耳边留了一句听上去很玄妙的话,等裴玉娥回过神来,发现梅振衣已经走了。屋子里有些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仅流了泪,而且也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禁有些后怕。这位大少爷留给她的印象非常厉害,别说是今天失了势。就算回想得势之时,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总之第一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
出门之后,赵启明跟在梅振衣后面拍马屁道:“大少爷,看您今天处事,小小年纪已有大家之长地风范了!”
梅振衣闻言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大家之长”也不好当啊,他却想到了另外一些人,就是那些修行大派的掌门,他们平时都在操心什么事呢?想必不是这些琐事。但也很不简单吧。
裴玉娥领着一双儿女在菁芜山庄安顿下来,倒也相安无事,紧接着就过年了。这一年的除夕格外热闹,梅振衣吃了两顿年夜饭。
第一顿是午后在齐云观陪着曲振明、积海长老等一众出家道士一起吃的,行踪飘渺不定的钟离权也来了,当然是东华上仙坐主位。包括那位提溜转,不吃东西也来凑个热闹。
第二顿是梅氏家宴,晚间在菁芜山庄开席。主桌上有梅毅、张果、梅振庭、梅素节、谷儿、穗儿等人,裴玉娥没有上这一席,主位上坐地是玉真公主。公主是十二万分地开心。能与梅家这么多人一起过年,是她懂事以来过得最幸福的一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