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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清出手的人,只有,那一抹白色的影子。
“所以,永远不要忘记我说的话!”白衣少年轻轻拍了拍手,低笑。看着敌人一步步走向无望的深渊,才有报复的快感!他转头,看着楚国的方向,心底却暖暖的······
145。从此陌路
夕阳中,那一抹白衣依然就如同一尘不染的天山上的白雪,刺得他的双眼生疼。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能站在他的身后看他纤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得动的身影,窈儿,如果让我用一生来弥补,你愿不愿意?
这里,是月圣国军队得胜以后班师回朝经过的第一个小城——的郊外。从倾窈所站的位置俯瞰下去,整个城镇的房屋和农田尽收眼底,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这里的夕阳其实很美。”前方的人儿轻声说道,吹来的微风将他白色的衣摆吹得高高的扬起,他的背影很美,但是却美得让莫祁暄心疼异常,从大婚之日的初见,到今日的陌路相对,倾窈的背影却是越来越单薄。前方传来一声悠远的叹息——
“夕阳虽美,但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以前虽然知道夕阳美,却奈何一直尚未静下心来观赏,如今虽美丽依旧,却被这满山满地的鲜血染得失去了原始的味道······”
“······”窈儿这是在变相地告知他,以前的一切都回不去了么?“窈儿——”莫祁暄心口一痛,忍不住就要上前,然而伸出的双手却堪堪地停顿在半空中,“窈儿······”心口很痛,像被一堆一堆的蚂蚁爬过咬过一样的又麻又疼,他咬了咬牙,莫祁暄,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过了也就过了,以前的事其实没有必要追究,以前那个沐倾窈已经死了,即使没死,他也不是以前那个沐倾窈了。”少年的声音淡淡的,却莫名地带上了一丝忧伤,听得莫祁暄心底更加烦躁不安疼痛莫名。
“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有一个男子,他有庞大的家族事业,有爱自己却从未说出口的父母······”少年微眯着眼,似在回忆着什么久远的事情,又像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讲述别人的事情,“男子是那个世界那个行业里的太子爷,是人人捧在手中的天之骄子,也是所有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窈儿你······”莫祁暄揪着胸前的衣襟,这一刻心口瞬间的突起和恐慌,他从未有过的恐慌,好像窈儿于他离得很远很远似的,差一点,他就会见不到窈儿的。
“羡慕,也嫉妒。男子的表弟派人暗杀了他的父母,囚禁了男子,甚至霸占了男子家的产业,后来,男子逃了出来,设计报了仇······也自杀在了父母的墓前,本以为一生就已如此那般,却不知晓等他醒来之时面对的却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宿命······”腰间突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后面抱住。
“不要说了!”震惊,除了震惊便是心疼。窈儿,你可知道,我其实根本不在乎你是哪一个世界的人,只要来到了朕的身边······这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关系,朕原本就怀疑你的身份,从一开始傻子入宫便引得余贵妃鸡飞狗跳开始,就一直在怀疑你的身份,原来,你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啊。从前的你,竟然有那么悲惨的过去,你可知这样的你只会让我更心疼:“窈儿,不要说了。”
身后的人心疼的声音一点都掩饰不住,“自从我登基以来,父皇留下的摊子虽然不是很烂,却也足够我花了好几年才收拾好那些作乱的家伙,而作为三朝元老的沐相自我少年时就把持朝政,若月圣国朝廷得一贤良丞相造福百姓倒也无妨,但事实却完全不是这般,沐相贪婪,军饷,粮饷,都被他一一贪污······”
原来如此。其实一开始倾窈心里也就明白了个大概,要抓住沐华那个老狐狸的尾巴,就必须丢给他一些甜头,舍不得孩子哪里套的着狼,于是当时空着的月圣国后位就成了沐老狐狸最大的诱惑。
“所以一开始,我与母后便打定了主意娶了沐家的傻女儿为后,抓住沐相的把柄,然后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入冷宫的······入冷宫,那时候该天下太平百姓无忧了······可是最一开始的打算竟然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乱了,一切的步骤都乱了······”
“见到你被余贵妃冤枉入了天牢,心里舍不下却又想看看这个傻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引来那么多人争相救他······知你不傻本该闹你打乱了计划却又高兴你该是一个能与我交流的正常人,这些······都好矛盾,窈儿,这些,都让我烦躁不已。”
“你······一定很烦恼。”所以说,他才该早早地离开皇宫。
“但是没有你更烦恼你知道么?”身后的人蓦地收紧了双臂,声音突如其来的沉寂,“与你约定事成之后放你出宫,但见你又那么想出宫想离开我的身边,想到以后再也看不见你,心里的那种矛盾和烦躁,莫名奇妙出现的那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都很······无措。”是的,无措。一个帝王的这些心思,原本就不该出现的情绪,没有谁能够与之分享,即使是痛苦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来,自古最苦帝王家,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牢大火的那天,若不是陈希兄弟和母后拦着,我早就冲进去,因为根本来不及想,就做好了与你一起葬身火海的准备。”
心口一跳,心跳的频率竟然加快了好几个拍子。真的——么?倾窈心口蓦地一痛,原来当时上了马车之时听见的那声悲号是真的,原来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觉,莫祁暄,真的······
“得知你有了我的骨肉,那一刻甚至觉得心都死了······窈儿······”身后的男人声音忽然有些哽咽,让倾窈的心里也跟着尤其不好受,这个真正的男人,从小作为帝王来受教育的,不能有自己感情与弱点的男人,自己到底让他伤了多少次心,让他看到了多少次希望又失望了多少次?
有人说,若一个男人为你流泪,那么他必定是真的爱你。多么矫情的一句话,却又是多么真是的一句话······
“我们——真的不能了么?”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原谅自己?莫祁暄这一刻突然有些恐慌,自从失去了倾窈,他的日子从来都是一日比一日过得慢,若是在御书房,会在张德刻意的安排下多看一些折子,会在母后的叮咛下多吃一些根本就吃不下的食物,他觉得从遇到倾窈以后,他甚至变得不像一位帝王应该有的表现——除了,在对待后宫这件事的强硬态度上,还有面对楚国来犯的这件事上。
耳边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倾窈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一双手,这双手曾经给过他温暖,也给过他伤痛。就是这双手,他曾经根本不想放弃的温暖的来源,当初虽然第一个在这个世界遇见的是无极,但相处最久的却是身为自己夫君的月圣国陛下莫祁暄,他和无极,和沐承风,甚至和云戟魈都各不是一样的人,然而带给他的温暖却是一样的······
“陛下······暄,过去对我们来说都有不想回忆起的伤痛,既然是伤痛,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回忆起来呢?”他低下头,双手附在莫祁暄困在他腰间的双手上,就在莫祁暄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双手却握住了莫祁暄的手——慢慢地,掰开自己腰间的双手。所以——“对不起。不是没有原谅你,从一早就没有怪过你,而是,时间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
“窈儿······”他惊叫了一声,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地离开那纤细的白色腰间,而模糊了的眼前,只有一个正在远离自己的白色身影,和一声如同来自幽冥深处的叹息。可笑······真可笑,莫祁暄,任由你相思成河,任由你流出了一个帝王原本不该流出的液体,任由你的心跟随那个人起起伏伏,任由你再不甘心自己爱情的逝去······他终究,是没有再给你机会,甚至连正式的道歉的机会都不给你······
你们,你,莫祁暄,和沐倾窈,从此后,便成陌路。
当倾窈一路浑浑噩噩地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一抬头,就远远地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倾窈一怔,却在见着那快得一闪即逝的白色身影时,暂时抛却了心中的疼痛和不快,抬了步子就朝客栈客栈里面,那身影闪过的方向走去。
原来,当真心地想要放弃的时候,曾经自己以为的一切的心痛和纠缠不开的情绪,都能在这样的情形下抛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