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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折返与来时境况大不一样,两人结伴而行,沿途景物格外宜人。如此平安无事走了约有十多日,又到了镇上,二人下马歇脚,正要进客栈,迎面从门里出来两个人。这两人一黑一白,黑衣人又高又瘦面白如纸,白衣人略矮些,脸上有道血疤,两人边走边说话,只听黑衣人道:“自古成王败寇都是这个道理,你瞧天玄派往日独居高山之上,过着神仙似的日子,江湖上那些腥风血雨全和他们没半点关系,门人弟子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如今一朝被灭门,哪还能神气得起来,连山头也被人占了去。”白衣人面上带疤,瞧着凶神恶煞,说起话来却细声细气,凉凉道:“天玄派没人了,怎么落魄得连老窝都不要了?我听说天玄派死了的掌门是陆天机的大弟子,门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这陆老儿就连一点风声都没得么?”黑衣人道:“就算得了风声也未必敢现身罢,门下弟子出了这等丑事,还有甚么脸出来调停,不如假作不知还能保得一点清名,俗话说得好,不知者不罪……”
二人说话间已走远了,秦追听见却手掌握拳发出格格声响,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江轻逐见他这般模样,知道他听去这些话如钝刀割在心上,不由将他捏成拳的一只手握住,又轻轻掰开,低声道:“江湖传言向来虚多实少,未必这些人说的就是真话,咱们先进去落脚回头再慢慢打听。”秦追抬头瞧他一眼,强扯出个笑容道:“虽然掌门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都去了,可还有四师兄在,无论如何不会让江湖宵小占了天玄山。想必是有人添油加醋,以讹传讹。”
江轻逐瞧他强颜欢笑,只为不教自己担心,不由心疼,拉着他的手跨进客栈,喊道:“小二,打尖,再打酒来。”秦追闻言一愣,他自识江轻逐以来,从未见他饮酒,今日不知为何竟叫小二打酒。江轻逐道:“快入冬了,天气转冷,我方才摸你的手,凉得结冰一样,喝些酒暖一暖罢。”秦追岂会不知他心意,可想到天玄山上的同门弟子,不止手掌冰凉,从头到脚一直冷到心里去。他只怕江轻逐烦扰,仍笑道:“我们越往南走越暖和,难道这里还能冷过望雪岭么?”江轻逐道:“咱们今晚住一夜,明日起早便往天玄山去,无事自然最好,有事也可想法将那些闹事之人赶下山。听说你四师兄最是老成持重,绝不会任由宵小上山撒野,说不定到了天玄山上一切如常。”秦追明知他说的是安慰之词,可此刻心急如焚,江轻逐这番猜测听在耳中确有些抚慰之用。想到这,不由苦笑,原来自己也有这样自欺欺人的可笑之举。
不多时,小二将酒菜送来。江轻逐挑了些最好的菜色夹到秦追碗里道:“近日赶路太急,我瞧你瘦了许多,多吃些菜。”秦追道:“你每顿都叫我多吃,哪里瘦了?”江轻逐道:“就算没瘦,脸色也不如以前,好好养着,要不到了该报仇的时候又没力气了。”秦追笑笑,低头吃饭。几杯酒下肚,果然身子热起来,吃完饭江轻逐说雪花儿的辔头松了要换新的,顺道再去街上走走买些路上需用的东西。那匹白马与乌雪相处久了,日渐亲密,因它通体雪白,江轻逐便随口唤它雪花儿。秦追心中有事没跟着去,独自上楼休息。
江轻逐来到街上,先去人多的地方瞧了一遍,他戴着人皮面具,不怕被认出,放心大胆走了一会儿,见方才两人中穿黑衣的在路边采办货物,另一个娘娘腔的白衣人不知去了哪。他悄悄走去,到黑衣人身旁时低声道:“兄台,借一步说话。”黑衣人抬头瞧他,忽然面色大变道:“你,你……”江轻逐大惑不解,心道我已易容改扮怎的他好似还认得我?黑衣人惊骇不定,江轻逐伸手将他一推,送进后面小巷中去。巷子一头是死路,黑衣人被他堵在巷中无处可去,待要施展轻功攀上墙头,又见眼前红光闪过,一柄长剑已抵住他喉咙。
江轻逐道:“天下太平范先生?”黑衣人定了定神,但瞧着他时仍旧目露惧色,问道:“你还认得我?”这话问得奇怪,甚么叫做还认得?江轻逐瞧着他道:“方才那穿白衣的自然是一见发财谢无寿了?黑白二常焦不离孟,我怎会不认得?”黑白二常一个叫范长命,一个叫谢无寿,范长命救人,谢无寿杀人。范长命救人总是病人治好腹痛,染了一身脓疮,或是好了头痛,猛药喝得肠穿肚烂。谢无寿瞧他治不好,便将病人一刀宰了。二人一个救一个杀,好在折腾死的多是些恶徒败类,虽因行事诡异手段狠毒令人不齿,倒也略积了些名声。
江轻逐剑尖抵着黑无常范长命道:“我常听人说二位索魂夺命神出鬼没,难得今日在这巧遇,我有几句话问范先生,问完就走。”他不等范长命答应,接着道:“你们方才说天玄派被人占了,可是真的?”范长命初见他有些惧怕,此刻定了定神道:“我是道听途说,并未亲眼见过,又不关我们的事,听来一些随口说说罢了。”江轻逐恨的就是随口说说,剑尖往前一送,险些要刺进他喉咙。黑白二常仗着行事诡秘,专挑落单得病的下手,范长命的武功尤其稀松平常,倒是阴阳怪气的谢无寿算得上个高手。范长命被江轻逐制住要害不敢妄动,江轻逐道:“范先生从哪道听途说来的?”范长命翻了个白眼道:“江湖上都在传,我哪记得。”江轻逐道:“传的甚么?”范长命道:“上官清派了七大剑派驻守天玄山,说是天玄掌门亡故,派中无人执掌,请各剑派暂代打理派中之事,还下了江湖令,令各大剑派弟子寻访陆天机下落,请他速回派中清理门户。”
江轻逐听了一声冷笑,心想那冒牌货演得好戏,怕是哪个戏园子里请来的戏子,非但将鸠占鹊巢不要脸面的事做尽,还不忘博个好声名。范长命听他冷笑,似对自己所言十分不齿,怕他一剑将自己喉咙穿了那不就成了范短命了么?连忙道:“七大剑派也不是人人都愿听令上天玄山去,听说只去了五派,落英宫推说都是女弟子,住在一起不大方便,清微派又向来怕麻烦,不知找了甚么借口也不肯去。”江轻逐点头道:“落英宫与清微派可不计较,余下五派一个也不能放过。”说着将剑收回,说了句“范先生得罪。”忽而又道:“你右手握拳肩膀后靠臂上用劲,可是有甚么能叫人生不如死的毒药毒粉要撒?”范长命正有此意,被他说破,讪讪一笑道:“哪里哪里,我向来只救人不伤人,身上有药也是治病的,怎会是毒药。”江轻逐道:“那就好,前不久我中了剧毒,痛得死去活来好些日子,如今毒祛,我便立誓遇到会使毒药的,不管是谁,先剜了双眼,斩去十指,叫他再也瞧不见人下不了毒。”他话音冰冷,目光如刀,无半点玩笑之意,范长命听在耳里吓得打了个寒噤。
江轻逐将长剑收回,瞧了他一眼,转身往巷外走去,范长命松了口气,却又见这煞星转回来,走到近前问道:“还有件事,方才你见了我,为何吓得半死?你认得我么?”范长命面如土色,江轻逐瞧他这般摸样追问道:“你怕甚么?”范长命道:“你到底是人是鬼?”江轻逐一愣,范长命又自言自语道:“不会,眼睛不像,他见了我吓得尿裤子,难道你是他兄弟?”江轻逐道:“他又是谁?”
范长命眨了眨眼睛道:“死人。”范长命与谢无寿既称黑白二常,专拘人命,手底下的命案也是不少。范长命说是个死人,江轻逐心中便是一跳,又想游靖学得探骨妙手,岂有不在死人骷髅身上试手的,顿时便觉脸上这面具戴着十分难受。范长命老老实实将那人如何得病,自己又如何打听到此人平日为人,夜里如何去替他治病,治好后却因药性太猛令他神志不清疯疯癫癫,被谢无寿一刀劈开脑袋。“这人叫何九,是个采花贼,得的也是花柳病。”范长命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江轻逐戴着面具,面上表情一概全无,倒教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江轻逐听这人的名字,并无任何印象,想必是个江湖上籍籍无名之辈,因而也不放在心上,只觉得扮作这人的长相有些恶心,又想游靖这厮倒有些本事,连被劈成两半的头颅也能摸得如此真切。想了一会儿,便丢下范长命离去了。
范长命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喘了会儿气瞧见巷子外谢无寿正回来,连忙跑出去与他会合。谢无寿见他脸色白上加白,便问道:“你做甚么像见了鬼一样?”范长命道:“可不就是鬼么?你猜我见着谁了?那个被你劈了脑袋的何九。”谢无寿阴阳怪气道:“他又活了么?有甚么好怕,我见了他再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