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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简单纯净。
那样安然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雄伯伯的火箭支持
感谢熊猫、糯米、化蝶、呆子的地雷~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的就像是一场梦魇,那一晚;于我而言。而随之而来的各种保护与抚慰;也终究是不能完全令我淡去那刻骨铭心的惊痛,那些柔软而充满爱意的眼神,妈妈的;爸爸的,哥哥嫂子的,还有那张我最最无法释怀的;属于她的脸。
纪予臻来的时候,我刚刚与兄嫂确定了回家的时间。
“纪小姐;你来了。”许是因着对我的诸多照拂与帮助,哥哥对纪予臻很是礼遇。
猛抬眼见到她;心底便隐隐有些不太自然;想着到底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我不但没有离开S市,反倒是自以为是,羊入虎口,最终落得这般下场。
纪予臻没搞一来就问寒问暖的那些虚头,冷冽的言语风格倒是收敛了不少,对着我哥哥那和暖的笑意看得我都一阵恍惚。
小孟将花篮交给了哥哥放好,随后便与哥哥一起出去,关上了门。多半月未见,她变化蛮大,发型换了,卷发烫了直,也不再是从前温暖的亚麻色,倒是染回了墨黑。腕上仍是戴着我那日送她的那条手链。
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她终于走到我床侧坐下,亮如墨玉般的眼瞳自我脸上一个流转便望向了别处,忽然,轻叹一声。“真好。”
什么?我讶然抬眸。病房的窗户大开着,阳光下她冷凝的侧脸弧度竟似笼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她无声地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向了我。“你还活着,真好。”
我也笑了,“老话说,祸害遗千年。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的。”
“你的话我还能信吗?”她冷冷的一眼随即瞥来。
我顿感心虚,只好讷讷道歉:“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她不理会,一双眼倒是怔怔地出开神了。“听你哥哥说,你明天就准备回家了?”
“嗯,反正现在伤势也算稳定了,回家休养休养也好。爸妈都希望我能早点回去。”
“没问你爸妈,我是在问你。”她皱了皱眉头,“真想好了?”
我明白她心中的不舍,却也不忍当面点破,她原是那样骄傲又好面子的人。只好笑道:“你不是叫我有多远滚多远,我这次全听你的。”
“那我若改变主意呢?我叫你留下,你留是不留?”她短促地笑了笑,却又如自嘲一般瞬即冷了下去。“算了,当我没说吧。”
“纪予臻,上次你问我,在我心里究竟当你是什么,我说你是哑哑的姐姐,我的朋友,恩人。你还记得?”
她一怔,黯黯地点一点头。“怎么?”
我垂下眼去,轻声说道:“如果现在你再问我,我可能就无法回答出你的问题了。”
“什么意思?”
她骤然亮起的眼瞳刺痛了我。“因为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已经无法去思考你到底是谁,又到底有什么意义。”
“是吗……”纪予臻幽幽地看我,忽然问道:“那她呢?”
“她啊。”我想动动身子,惊觉如今的伤残造型,只好沮丧地在腹中叹一口气。“她还是她啊,一直在那里。”
“在这里?”纪予臻蓦地抬手,指尖并不着力,轻轻地点在我的心脏处。
我有些尴尬,所幸她随即便收回了手,眼神中一派清明。
咬了咬嘴唇,我低声道:“曾经我以为,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就要大声地说出来,让全世界都感染这份喜悦,可是不是这样的,老天爷就是见不得人太好,说出来了,他就不要老脸来和你抢了。其实,爱一个人,只有放在心里才是最安全,谁也抢不走。”
纪予臻淡淡地笑,不认可却也并不反驳。“看来她真的伤你很深。”
我一怔。“不是这样的。”
沉默,仿佛涤荡人心的安静与惘然。
“那件事,真的是林雪做的吗?”我还是问了。
“林雪杀人,韩琳给的刀。”她冷冷地一轩眉头。
“她真可怜。”我淡淡地说。事到如今,我能明白林雪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她并没有想要我的命,她的目的根本就是想让那三个人渣侮辱我,以此逼我离开。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不怕死地跳窗逃跑吧。
“可怜?”
“她爱苏曼,很多年了,她们也曾在一起很久,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懂她。或许在她心里至今都还认为她们之所以分开,仅仅是因为一次身体的背叛吧。”
“所以……”纪予臻眼底骤然一亮,却又瞬间黯淡。红唇微启,她冷哼一声:“同为女人,能使出这招,真是下作。”
我叹道:“我感谢你为了帮我所做的一切,可是,停止吧。我不想你因为我而招惹到任何的麻烦。”
“麻烦?”她不以为然地挑一挑眉头。“你当我是你,天生一张吃亏当进补的脸。”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爱也一样。”
纪予臻沉默地笑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情绪太过柔软,她静静地望我几秒。“还好,一切都在我能控制并承受的范围内。”
“你不是总说我商人本色,身家利益排在前头。就当难得我有兴致,也做一次善事。”
“你做大事的人,善心是藏在心里的。”我认真地说。
她怔住,扬起的眉头透着说不出的倔傲与涩然,好半晌才淡淡笑道:“这马屁拍得舒服。”
我沉吟道:“我不想你树敌,S市生意圈子就这么大,山不转水转,早晚都会再碰面的。更不想你欠下傅潇的人情,就如授人以柄,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被动。”
“呵,想得还挺多。”
“答应我好吗?”
纪予臻皱着眉,目光忽然一掠我包裹成木乃伊也似的左腿。一丝隐怒忽涌而上,她泠然道:“我做什么事,要你管吗?你这种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白痴,还在给我讲什么大道理!”
虽然怒声斥我,可她眼中却分明一缕深愁。我心下涩然,忍不住道:“对不起。”
“我放不下。”她颈子一梗,看向我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愤懑。
愚钝如我,这一刻也完全听懂她那句“放不下”的含义了。于她,抑或于我。爱也好,恨也好,只要你在乎,那感觉便会丝丝缕缕地渗入你的生命,你的生活。抛不开,忘不掉,只能顺着心底的指引一步步去走。
她雪白的齿尖蓦地啮住唇瓣,忽然怒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以为我想狗拿耗子管这趟闲事?我不想,一点都不想!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烦,为什么要遇见你,为什么让你走到我身边,为什么要嫉妒你对别人掏心掏肺……你现在一句放下了就尽可以抽身而走,你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甚至可以当做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认识我这么个人——可我不能。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从来都不会逃!”她冷津津地看着我,可那冰寒的眸子里却分明跳动着一丝烧灼人心的火焰。“即墨,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只后悔过两次。一次是我妈去世,我后悔没有早点原谅她,接她回家。还有一次就是看着你差点死去,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没有把你强留下来,再不情愿也好,哪怕打晕你都好,至少,你不会出事。”
我触电一般怔在了那里,僵硬如一块浑浑噩噩的石头。
纪予臻抬起两根拇指压在了鼻梁上,眼底清楚的一丝洇湿。“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终于回过神来,我无力自持,只好喏喏应她:“嗯……”
抬手拍一拍我绑着石膏的左腿,她唇角微勾。“还真是山不转水转。”眼中骤亮的神采一瞬间竟如小孩子一般单纯而顽劣,伸手便去解我左腿上绑着的绷带。
“别——我腿都断了,你就大人大量放过我行吗?”我猜她便是要报那日蝴蝶结之仇,想躲她却又无法动掸,挥手之际不小心将柜子上一个马克杯打落地上,叮一声脆响,眨眼间分崩离析。
病房门被推开了,哥哥迅速探头进来:“怎么了?”
想是被杯子打碎的声音惊到了,我待要解释,却看到他身后站着的熟悉身影,当即怔住:苏曼?她怎么来了?她来了多久?
仲夏和初夏也走了进来。一见我,仲夏便快步跑到了床边,小脸皱成一团:“思归!我都担心死你了!你醒了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我没有手机,又不会千里传音,怎么告诉你?”我想逗她笑笑,一抬眼,却见纪予臻站起身来,目光凝然地望住了我。
“噗……”
看到我腿上那硕大的一个蝴蝶结,仲夏特别给面子地笑出了声。我却完全笑不出来,眼光掠过苏曼不动声色的郁郁,又落回纪予臻身上。
“走了。”她说。声音凉凉的,雨点一样,只有我知道这是即将来临的久别。
“好。”明明是雨水般冷然,可我心底却是温暖极了。
她便不再多说,转身向门外走去。经过苏曼身边时微微停住,又回身看我一眼,目中似言语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