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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格仍像平时那样什么也不解释,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对钟离抬手抱了一礼,道:“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攻同志你行不行,怎么整天哭啊〉。《
、伏诛
又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数日,牢房门打开了,面具男子走进来,身后跟着的雅袍锦衫男子竟是赵桓夕。
钟离抬头看他,问道:“鉴安呢?”
赵桓夕面容憔悴,微微蹙额,别开脸去。面具男应道:“死了。”
钟离道:“我不信。”
面具男道:“他本不会水,又中毒昏迷,掉进水中溺亡几乎是板上钉钉,有什么可不信的?”
钟离抬头看他,浑浊的眼中透出一丝光来,他这是几日第一次露出些笑意,道:“你若不来,我可能还会怀疑。但你来了,他一定还活着。”
面具男一怔,钟离继续道:“我这样一个小角色,襄平王赵信怎么会特意来看我呢?”
面具男静默了片刻,赵桓夕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来,他问道:“连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你是如何……”
钟离道:“那日在画舫上和他交手,他的功夫家数和你虽有一些相异,但支出同家,当时便有所怀疑。之后见你虽被打入牢房,却干净如斯,浑然不像我这般从湖里出来的肮脏,就猜到了。”
赵信缓缓地笑了,道:“你就是那个钟雪麟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佩服。”
钟离转过眼,安静地让人把脚镣打开,蒙上眼,押着往外走。
鉴安活着,比一切都好。
眼前突然一亮,遮掩布被解开了,一阵恍惚过后,钟离一眼就在赵信身后看见了皇帝。
皇帝身穿素色长衫,束一条蓝色发带,虽不甚华贵,但也干净整洁,比起钟离这般肮脏发臭要好许多了。皇帝负手而立,眉头微蹙,眼中透着一丝焦虑。
钟离只觉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如同一直堵着的七经八脉一顺儿都通了,血液又开始流淌了。
赵桓夕的脸色暗了下来:一直如同行尸走肉的钟离一看见皇帝便一扫颓色,笑容爬上他的嘴角,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九重星辰,深邃得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钟离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身子一震,像是松了一口气,眉目间露出一丝温和来,他对着钟离的方向点了点头。
赵信对皇帝道:“赵桓羽,你可猜到我是谁?”
皇帝回了一声,“皇叔。”
赵信笑笑,道:“好皇侄儿,那你可猜到我请你来,所为何事?”
皇帝道:“你一向不服父皇,隐世八年,却仍未断绝权势之念。你蓄势已久,不就是在等朕落入你手,好逼朕交出皇位么?”
赵信笑道:“说得好。你既然知道,何不趁早拟下退位诏书,免得你我翻面,坏了叔侄情分。”
皇帝苦笑,第一次你觊觎我皇位,我设计陷害取你兵符;第二次你对我刀剑相见一心要我姓名,第三次你设下鸿门宴要套我入网逼我立退位诏书。这般性命相搏尔虞我诈,何来的叔侄情分。
皇帝道:“朕若不写,那便又如何?”
赵信垂下眼笑了,道:“你面里柔弱内里刚硬,你若不依,我唯有先取你性命,再设计入宫杀掉小太子。怪只怪你不爱女人,膝下无子,山不转水转,太子一死,皇位便是晋儿的了。”
皇帝道:“若凭你之力便想伤了太子,你未必太小瞧朕了。”
赵信点点头,道:“我怎敢小瞧你?所以今日务必请你立下诏书吧,皇侄。”
说完,赵信持着长剑猛然刺入钟离腹中,钟离没有防备,吃痛之下闷哼一声,皇帝听见他的痛呼神情一震,显然心神有些动摇了。钟离赶紧闭紧了嘴,任由赵信的长剑在肉里使劲,硬是不发出声音。
然而皇帝已经知道了赵信的手段,一张好看的脸雪一样白,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担忧,开口时声音有些发颤,〃钟离你……你怎么样?〃
剑在伤口上来回绞着,钟离纵是痛得冷汗直流也不能出声。
唯有血滴落地上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发出响声。
赵桓夕面色铁青,硬是别过脸不去看钟离的表情。
赵信轻轻叹了一声,笑道:〃自古君王无情,说得半分没错。〃
君王,坐在天下人之上首,俯瞰一切,掌控一切。高处不胜寒,一代君王纵使坐拥万里江山、千百人家,却连一个同榻相依的人都没有,血缘至亲尔虞我诈,臣子官员千人一面,皇位之上,如何不冷,如何不孤独?
这星这月,这云这雨,朕只愿能有一人,与朕同赏,共待天明。
皇帝记得与钟雪麟分离那日,钟雪麟在自己耳边叹道,你若不是皇帝,那该多好。
自己再没机会回答他说,我也希望如此。
皇帝垂下眼,声音平缓又清晰,〃你不要伤他,朕立诏书便是。〃
钟离愣了一下,猛然抬头,看见皇帝温和的眸子里漾着些许的笑意,钟离想起那夜的星河,朗朗星光之下,皇帝衣袂飘飘,他说,漫漫寒夜,凄清冷雨,若有一人相伴,大概也能熬过。
钟离声音发颤,〃皇上……〃
皇帝轻轻地含笑,道:〃叫鉴安便是。〃
钟离记得八年前,林逸清将假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皇帝仍没有妥协。
时隔八年,场景未变,人事已非。
钟离的胸膛里有什么情绪正在缓缓地流出,像一股暖流,流入四肢。
皇帝为了自己,将皇位拱手让给了别人。
皇帝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心头压着的石头轻了许多。
登基十多年,为了这个皇位这个国家,他几乎不计代价,无所不用其极。
多少人为这个目的而死。作为君王,皇帝明白,每一个皇朝都是以无数人的牺牲作为代价的。他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到最后,遍体鳞伤,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去,孑然一身,空余一个冰冷的宝座,孤单寂寞。
皇位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权钱财色,没有的人羡艳眼红,有的人提心吊胆,到头来不如一个结实的怀抱让人感到踏实温暖。
赵桓夕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着两人静静地相望眼中含笑,不由得苦笑出来。
自己曾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渐渐的路上有了光亮,有风,还有花朵的芬芳,自己欢欣奔跑,以为遇见了灿烂,空气里都是幸福的味道。可是故事的最后,纵使嫉妒却也哭不出。原来,自己无论多么努力,也不过是路过了别人的春天啊。
赵信转头对赵桓夕道:〃晋儿,快拿纸笔来。〃
赵桓夕看见父亲眼中的欣喜若狂,那么多年的心愿即将达成,饶是素来沉稳的襄平王也耐不住了。
赵桓夕垂下眼,却不动弹。
赵信心里雀跃,并不责怪,又催促道:〃晋儿,回京后父亲就是皇帝,你就是太子了,怎么不高兴?〃
赵桓夕抬头看着他,眼里又是悲切又是怜悯,他淡淡地道:〃父亲,大势已去了,你又何苦呢?〃
赵信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阵的擂鼓呐喊之声,赵信心里一惊,推开赵桓夕抢出门去。
阳光下铁骑盔甲闪闪发亮,近千名持械兵士整装而立,红色黄边的军旗猎猎作响,当间一个〃魏〃字触目惊心。为首一名高马猛将,金甲铁胄,威风凛凛。
猛将朗声高喊:〃草民魏青——前来救驾!〃
赵信大惊,早闻镇国将军魏青隐退后回到江东故乡,却不知他何时集结了如此众多的家兵。而且,自己的府邸低调隐秘,他是如何寻来的?
魏青抽出长剑,高喊道:〃叛王赵信,你意欲弑主,天理难容,速速归降吧!〃
赵信气得浑身发抖,眼睛瞪得浑圆,他怒吼一声,〃赵桓羽小儿在我手中,今日我赵信就是死了,也要玉石俱焚!〃
魏青一惊,不敢再用言语激他。赵信已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铁牙一咬抽剑便要取皇帝的性命。
一转身,一枚寒气阴阴的长剑直抵赵信的咽喉。
赵信抬眼,面前的男子表情凄楚,眉目间甚是难过,正是他的儿子赵桓夕。
〃父亲,这天下终究没有你的份,你为何总是看不穿呢?〃
赵信身躯颤抖,眼睛气得布满血丝,〃是你……是你背叛我,给魏青通风报信……〃
赵桓夕目中有悲痛的情绪在流淌,他说:〃对不起。〃
就在这几句话的空档,魏青已经率领几匹轻骑抢杀进来,从背后封住了赵信的退路。
赵信不敢置信般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手中剑失力地掉落在地。赵信的模样似乎颓然老了二十岁。
赵桓夕凄然地道:〃放弃吧,父亲。〃
皇帝和钟离被松了绑,从内室走出来,钟离上去握住皇帝的手,内心纵有无数话要说,却什么也说不出。诗书才华惊人的钟少师看着皇帝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地泣语道:〃鉴安,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皇帝笑了笑,回握着他的手。
这一次,竟然又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赵桓夕走到皇帝面前伏身跪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