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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抢白道:“我已经打算好了,我要留在皇上身边。”
一众人表情各异,纷纷噤了声,皇帝的表情像活吞了蟑螂似的难看。
“不行。”皇帝沉下声来。
“皇上说要答应我一个要求的。”钟离道。
“不行。”皇帝道。
“那晚……”钟离抬头看皇帝。
皇帝气急,一双明眸像是要滴出水来,面对这么个无赖痞子,自小习读经书礼教的脑袋哪里够用?
皇帝一扬手,砚台笔墨全都洒在狐绒地毯上。“你……你胆敢威胁朕?”
一众人赶紧团团跪下,呼道:“皇上息怒!”
“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要命了?!”皇帝一手撑着檀木案,面色煞白。
钟离看着皇帝急得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心里顿时便软下来了。
“我知道了,”钟离道,“钟离领旨谢恩。”
皇帝脸色难看,陈公公迎上来扶着皇帝往偏殿走,回过头来对一众人道:“皇上龙体有恙,各位大人自行回去吧。”
众人各自说了告退,赵桓夕埋头往外走,一路走到午门,一回头看见钟离还跟着自己。
赵桓夕暗道了一声呜呼哀哉,以后被这么个妖怪缠着,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你还跟着本王做什么?”
钟离恭敬地抱拳道:“晋王爷,皇上旨意,以后我就是王爷的人了。”
赵桓夕瞪眼睛看他,是什么样的脑袋能把皇帝的旨意曲解成这样?真想刨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幺蛾子。
“我给你钱,你自个儿出去找个地方蹲着还不行么!”赵桓夕摸了摸袖袋,脸登时塌了下来,忘了今天穿的是朝服,压根没带银两。
“你在这等着,我回去给你拿。”赵桓夕道。
钟离又跟上来,眨眨眼睛,“晋王爷,你不会是想着把我扔在这就不管了吧?”
赵桓夕愤愤然,竟然被猜中了,这妖怪虽然疯癫但不笨啊。
赵桓夕不再理他,出了午门便登上自己的车辇,一回头却见钟离也轻巧地跃了上来。
“回将军府。”钟离对轿夫道。
作者有话要说:文风变得好奇怪T0T,和另一篇文的风格有些混了……求见谅求见谅T。T~~~
、设计
钟离就这么在赵桓夕的府邸上住了下来,隔三差五地拿着赵桓夕的钱上街上买点瓶瓶罐罐,看样子很有长住的趋势,甚至有喧宾夺主的迹象。
赵桓夕很是纳闷,皇帝自从那日把这妖怪扔给了自己以后,就再没传过自己进宫。这右武大夫的职位是个军中文臣,在和平时期根本就是个闲职,连军营都不必去,莫非皇帝就打算让自己一辈子养着这么个七尺妖怪当小白脸么?
赵桓夕想想就开始打寒颤。
钟离这次回京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皇帝去哪自己跟到哪,旁的事情一律不管,平日里借着个太子少师的名义混进宫去也就是晃荡一圈,被陈公公挡在御书房外就悻悻然回将军府,次日再兴冲冲地跑进宫,如此而已。
白龙位列仙班,已经放荡偷懒了上千年,这点清闲他还是熬得住的。
熬不住的是皇帝。
陈公公这日第三次来报说钟少师来过了,皇帝眉心一簇,茶水泼出来一些。
“走了么?”皇帝问道。
“走了,但……”陈公公顿了顿,犹豫着道:“钟大人送来了这个……”
陈公公将一枚物件放在桌上,皇帝不能视物又不愿表现出好奇的样子,便淡淡道了句“知道了”,让陈公公退了下去。
陈公公离开了,皇帝伸手将那物拾起,着手处温润细腻,是一枚上好的玉簪,簪头还坠着一条盘旋的龙。
皇帝只觉好笑,当自己是女子么?竟送些这般秀气的东西。
皇帝将玉簪随手放在了一旁,只觉得在御书房坐了一天实是气闷,于是唤来初儿吩咐去御花园散步。
姹紫嫣红,莺歌燕舞,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
初儿搀着皇帝,笑语道:“这花正是盛开时候,真是好看呐,不知道荷花开了没有。”
皇帝偏头微笑道:“当真如此好看么?”
初儿意识到皇帝看不见,自觉失言,赶紧不说话了,皇帝道:“朕在这宫里呆了近三十年了,年年花开都是一个样,那边一簇月季,这边一丛三色堇,却也不觉得如何好看。”
初儿道:“宫里头的花儿开得最鲜最大了,这儿的花也不好看,别处的花就更入不了皇上的眼了。”
皇帝笑笑,不置可否。
鲤鱼池边上传来一阵喧哗声和着水声,时而还爆出一阵阵喝彩。
初儿问道:“好像有什么热闹的事儿。”
皇帝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还是让初儿带着自己去了。
走到鲤鱼池边上,初儿没忍住笑出了声。
“皇上,是钟离大人……”
皇帝当即便想转身走,却听一人高呼道:“皇上!快来救臣下!”
围观的宫女公公都低着头,斜着眼睛看皇帝,皇帝只得按耐着想走的心思,对钟离道:“你……好端端走在道上,怎的就掉下去了?”
钟离头上顶着池泥混青苔,一身的鱼鳞鱼粪便,花色的锦鲤绕着他的身子打转,时不时上来啄上两口。
钟离仰着一张无辜的脸,道:“臣好端端地走在道上,不知从哪伸出来一只男孩儿的小脚,把臣踹进了池里,皇上……皇上要为臣做主啊!”
皇帝一阵恶寒,这厮又叫又嚷的是想让整个宫里的人都听见么,究竟演的是哪出?
皇帝道:“初儿,你看看这围观的人里有没有小男孩儿。”
初儿环视了一周,支吾道:“有……是、是太子殿下。”
小太子琉奚闻言瞪了初儿一眼,高声道:“父皇!我没有踹他,是他诬赖奚儿!”
皇帝道:“不是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从今日起禁足十日,抄写中庸十次。”
琉奚脸憋得像个粽子,愤愤地嘟囔了一句:“我还没踹呢他自己就跳下去了,真真是气死本殿了!”
钟离在几名公公的拉扯下终于从池子里出来了,带出来一身水草泥泞,腥臭味几近刺鼻,钟离甩开公公的手,卷着一席腥臭的风奔向皇上,扑通一下伏在地上,道:“求皇上为臣做主。”
皇帝后撤了两尺,不动声色地掩鼻,道:“还有什么事?”
钟离不动声色地爬前了几步,一伸手抓住了皇帝的堂服下摆,可怜月白色的雅袍,转瞬间又臭又脏。
“臣现在这样,若是回去将军府,晋王爷……晋王爷定会将臣拒之门外,然后让侍卫打死臣的……”
钟离说着,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皇上也知道,晋王爷一向视臣如粪土,巴不得除臣而后快,臣就是晋王爷的肉中刺眼中钉。皇上,臣活得好苦啊……”
钟离说完,低下头来以衣袖擦拭眼角,却把臭烘烘的鱼粪蹭到了脸上,初儿看着一阵恶心,不忍再看把头偏了过去。
皇帝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了,自己当初就算是瞎了,也不能看上这么个无耻无赖龌龊恶心的东西啊,自己甚至还和他有过那么一夜的肢体接触。皇帝想到这里冷汗都冒出来了,不由得伸出手来拍了拍衣服,像是要拍掉什么脏东西。
什么叫虎父无犬子?
这话没错。
但是没人说过虎父会生妖怪啊。
皇帝真为钟雪麟寒心,竟然留得这么个儿子,还不如无后呢。
“那你想怎么样?”皇帝道。
钟离道:“为了不让晋王爷更加厌恶臣,臣得先找个地方清洗一下身体……”
皇帝道:“初儿,带钟大人去玄清池伺候洗浴,再传晋王爷入宫,把人领回去。”
初儿正要答应,钟离又哀叹了一声,皇帝只作充耳不闻,钟离又开始嘟囔着“命苦,日子没法子过了”的话。
皇帝横眉冷对,冷冷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钟离道:“要让这么多人看见臣的丑态,臣……臣还有什么脸面再在这宫里了?”
皇帝不禁愕然,你还知丑么?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皇帝又问了一遍。
钟离眨眨眼睛,像是沉吟了一阵,道:“皇上那儿人最少……”
“你……”皇帝已经不知道是好笑还是生气了,“你别仗着钟雪麟的名义得寸进尺,别以为朕不敢治你。”
钟离又眨眨眼睛,“臣没仗着父亲的名义,臣想留在皇上身边与父亲一点关系也没有,臣就是想留在皇上身边。”
“只不过……”钟离低下头,一副羞愧的模样,“如果皇上想治臣的罪,那臣可经不住大理寺的刑罚,可能会说到某些寺庙某些晚上的事……”
皇帝无语,精神挣扎了片刻,让初儿带钟离到福宁殿沐浴,自己便回御书房去了。
钟离心情大好,扯着初儿的衣袖说东道西,初儿捂着鼻子搭话他也不介意。
最后,钟离对初儿说了一句:“下回进宫来时给你带些外头的糯米糕,看看是不是比宫里的好吃。”
初儿怪异地看他,把他扔在福宁殿自己就先开溜了。
钟离屏退了宫人,舒舒服服地享受完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