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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已定,霍相踏前一步不紧不慢地道:“依微臣看来,破敌首胜则士气高涨,应如摧枯拉朽之势,乘势抢攻,深入敌军腹地。”
皇帝还未说话,张太尉抢白道:“如此万万不可,辽兵据颍州经月,人众兵锐,我军连日攻城,兵马已疲,断不可以我疲兵对辽之锐兵。”
霍相闻言大喜。这道理谁都知道,由张太尉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张太尉乃本朝老官,新帝登基之前便居太尉之值,领从一品。霍相曾试探了他多次,张太尉总是在在保皇与立霍之间摇摆不定,平时朝上不怎么开口,霍相抓不到话柄,霍相也奈何不了他。这次霍相本只想试试皇上是否决意要让霍启踩陷阱,谁知竟钓出张太尉这条大鱼。张太尉持禁兵虎符,若有禁兵相助,皇帝的五千御林军不足为惧。
霍相心下打好了算盘,当下道:“张大人所言极是,是老臣考虑不周了。”
皇帝按照张太尉的意思下了道“固守颍州,酌情判断”的旨令,命霍启领兵留守,就命令退朝了。
旨领到达前线,陆皖柯深感为难,魏青却只是大笑了一阵,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对陆皖柯道:“陆大人定是在想,皇上一面颁了圣旨让霍启留守颍州,一面又要让他攻邢州,这可如何是好?”
陆皖柯道:“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上,魏将军总是说得不错。”
魏青干笑两声,道:“陆大人若是信得过,便把这事交给我吧。”
陆皖柯看着魏青讳莫如深的脸,最终叹道:“那便劳烦将军了。”
魏青笑起来,与陆皖柯又说了一会旁的事,陆皖柯几次试探,魏青都是笑着说一句“御史大人莫要小瞧了末将”,便又转了话题。
是夜,魏青一骑轻骑驰至霍启军中,霍启在帐中斟了两碗酒,两人聊了大半夜,直聊到次日丑时,霍启才有气无力地把魏青从帐中送出来。据守帐的侍卫说,当晚霍将军的帐中曾传出一阵短兵相接的撞击声,一会儿兵器的声音歇了,却传出几声霍将军的惨叫,那叫声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听得侍卫们不寒而栗。
陆皖柯到魏青帐中来逼问时,魏青只是一脸深意地笑笑,说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此乃其一。其二,末将与霍启进行了男人之间的较量,末将侥幸胜了。霍启虽是霍中佩之子,确是一条敢做敢当的好汉,青很敬服。”
陆皖柯似是听出些什么不对,不敢深究,忙道了几句称赞的话便退出了帐篷。
霍启果不食言,在颍州稍作休整,便领兵自宛丘出发,一路向邢水攻去。
霍相在京城接到战报,火速发了一封洋洋洒洒上百字的信至霍启处,详细论述了他此举的不妥。
两周后霍启的回信来了,险些把霍相气得吐血,连呼家门不幸。霍启的回信只有两行字:“启乃武将,不知政场厮杀,所信奉者唯二:一乃保家卫国,二乃遵信守诺,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设定小启将军是反派角色,突然心血来潮就不小心凑成了将军vs将军的CP,纯属偶然nia~
、降
没有了魏青故意放水,霍启领兵八万,一路势如破竹,很快杀入邢州,在邢水城下仅焦灼了三日,邢水城破,俘虏败兵三千。
远公公把捷报说与皇帝时,皇上刚坐起身来,在宫女的伺候下更衣。听到消息,皇帝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丝毫意外。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打在窗棱上噼啪作响。
皇帝一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远公公心下一叹,答道:“今日是九月初七了。”
皇帝呆坐了一阵,点点头,道:“上朝吧。”
朝堂上大臣们都在对霍启将军的英勇机智啧啧称赞,皇上却始终不置可否,只是时不时点点头表示听见了。霍相垂着手立在殿中,心中火烧火燎,不知皇帝此举意欲为何?
下了朝后,曹准叫住钟雪麟,显得忧心忡忡。
“钟大人若不嫌弃,昱敬想请钟大人移步曹府。”
钟雪麟连称“当然”,跟着曹准上了辇。
到了曹府,曹准让下人伺候了茶水,便把下人都支了开去,关上客堂的门,正色对钟雪麟道:“霍启取邢,切断了辽兵南下粮道,辽军必会迂回而攻之。然邢水三面环山,唯一出口,易守难攻,辽军畏其兵壮,必不敢强攻。钟大人以为,辽军便会如何?”
“围城驻兵,断其粮草,待其兵乱,再起攻之。”钟雪麟答道。
曹准道:“正是。兵理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然邢州北接燕州,左邻许州,辽兵只需派兵把守要道,便可把邢水逼至断粮的境地。”
钟雪麟道:“若使魏将军起兵接应如何?”
“不可。许州驻辽兵逾十万,统兵者巴尔塔,久经沙场,必已考虑到此着,不日便会前往颍州拦截,若是硬碰硬,我军胜算不大。
钟雪麟假装沉思,盘算着该如何敷衍过去。
曹准又道:“钟大人,皇上之意,正是如此,是么?”
钟雪麟苦笑一声,道:“下官不知。”
钟雪麟回到府中,正准备着手给陆皖柯写封信,远公公却火急火燎地来了。
“钟大人,万岁爷又在糟蹋龙体,钟大人快去劝劝吧!”
钟雪麟连忙扔了笔站起身,“皇上在哪?”
皇帝站在荷塘边,雨水打在明黄色的锦服上,浸透衣料,深秋的寒冷让皇帝不停地颤栗。
一众太监婢女远远地举着舆盖候着,没有皇帝的旨意谁也不敢往前一步。
“什么时辰了?”皇帝问道。
陈公公赶紧答:“还有一刻便是未时了。”
还有一刻……皇帝笑笑,低声念道:“十三年了,果然是忘了吧。”
后背突然被拥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皇帝不自觉地猛然颤了一下,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钟雪麟担心的声音说道:“皇上,别闹了,跟臣回去。”
皇帝不挣扎,任由他抱着,言语里却是不由争辩,“再等一刻。”
钟雪麟顿了一顿,扔了雨具,道:“那臣陪皇上等。”
皇帝倚在钟雪麟温暖的怀中,想起十三年前那日,也是下着这样的雨,那人毫不做作的笑容,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温暖了自己。
十三年来,自己想过许多愿望,希望母妃活着,希望父王多看看自己,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明君,希望霍相不在。这些愿望有的随时间磨灭了,有的正在靠自己一步步实现。现在的愿望,只是想再见那人一眼,问他一句,为何不来实现诺言?
皇帝笑起来,感觉脚下发软,眼前景物逐渐坠入黑暗。
钟雪麟守在皇帝榻边,看太医给皇帝服过了药,又给皇帝开了几张养身子的药方。
戌时时分,皇帝慢慢醒转过来,见钟雪麟立在一边,笑道:“淮昌。”
钟雪麟见皇帝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有些气闷,皱起眉道:“皇上淋雨好玩么?”
皇帝仍是笑,伸出手握住钟雪麟的手,轻轻地说道:“淮昌,朕应承你,以后一定不会了。”
钟雪麟受宠若惊地回握皇帝的手,忙道:“臣没有责怪皇上的意思。”
皇帝累了似的闭上眼,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不久,前线来报,霍启将军与八万士兵被围邢水,粮道被断,军中屯粮加上从百姓处搜集来的粮草只能撑半个月。
皇帝立马下旨命魏青领五万兵前去援助,然兵至颍丘,巴尔塔率兵前来围堵,两军即时扎营颍丘,相望对峙。
战报一日日传至京城,每日都是:“魏将军与巴尔塔兵正在对峙。”
两周后,皇帝忍无可忍,斥道:“什么时候不对峙了再来报。”
又过了几日,邢水发来一封血书。送信的士兵跑死了五匹马,刚把信交到皇帝手中,就倒在殿上,气绝当场。
“粮草已尽,兵畜将绝,父啖子肉,母卖其女。启恳请皇上调襄平之兵攻定州,引辽兵撤兵回救。”
皇上看毕,收了信不发一言。
邢水已被围五十天,家畜战马早已被杀食殆尽,军中老弱病残者都成了士兵们的盘中餐,邢水如一座鬼城,人人自危。
这日,辽军在邢水城门外杀了五百头牛,架在火上炙烤,烤肉味飘入邢水,肉香弥漫城内整整一夜,城中无一人入眠。
次日,魏青接到消息:霍启降了。
陆皖珂松了一口气,魏青却握紧了拳头。
是夜,一骑马冲入魏青军中,侍卫们把马拦下,发现了马背上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霍启。
魏青和陆皖珂闻讯急忙前往查看,却见霍启一柄长剑刺穿胸肺,已是活不成的了。霍启见了魏青,浑浊的双眼迸出一丝光来。霍启伸出手颤巍巍地指了指胸前,魏青忙伸手进霍启怀中,摸出一封信来。
“邢水将失,臣愿以一人之身,救八万兵士与百万邢水百姓。然辽金未破,京城危急,唯起襄平而攻辽之腹地而可救国。霍启绝笔。”
魏青小心翼翼地收了信,握住霍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