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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苏雁归还没说完,宁简已经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了第一行中间的石桩上。
「宁简!」苏雁归吓得大叫一声,等见宁简停在那儿,却没有启动什麽机关,才暗暗地松了口气,走了过去,「你干什麽?」
「你站远点,我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宁简没有看他,转身似要跃向另一个石桩。
苏雁归伸手就要拉他:「你下来,我来试。」
「你的武功我信不过。」
苏雁归恨得咬牙,却见宁简已经飞身跃起,他心中突然莫名地一颤,想都没想便扑了过去:「不对!」
就在宁简的脚碰到石桩的刹那,苏雁归一手搂了他的腰,将宁简整个人拉下压在了地上。
背後石桩上爆鸣声起,苏雁归只觉得背上一阵刺痛,不知被什麽狠狠地弹了几下,他闷哼一声,手却死死地护住了宁简的头。
爆鸣渐弱,他这才微微抬头,宁简的脸离他不过一寸,呼吸之间,就能闻到属於这个人独有的味道。
苏雁归愣了片刻,便猛一低头,准确地吻上了宁简的唇。
唇与唇相触不过是刹那的事情,可能连感觉到的温暖也只是错觉。
苏雁归很快就抬起了头,一边跳起来一边连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宁简也坐了起来,用手背捂住嘴,眉头皱得死紧,却没有说话。
苏雁归叫了一阵,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忍不住凑近一点:「宁简,生气了?」
宁简放下手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便又转头望向那九根石桩,好久才道:「既然你说不是故意的,为什麽我要生气?」
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苏雁归笑了,只是下一刻却又「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满脸痛楚。
「怎麽了?」
苏雁归指了指自己背後,可怜兮兮地道:「可能是因为刚才救你,不知被什麽打伤了背。」
明明痛得声音都颤抖了,那「救你」二字却说得格外清晰和用力。
宁简沈默了,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让人很难猜透他究竟是在思考还是发呆。
苏雁归双眼发亮地看着他,间或「哎哟哎哟」地叫两声。
好一会,宁简才走到苏雁归身旁:「转过来,坐下。」
苏雁归迅速地跑过去坐下,以背向他,一边扭着头,看看自己的背,又看看宁简的脸。背上的伤倒不深,只是像被什麽东西横七竖八地划出了数十道浅痕,到处沾着渗出来的血,有点吓人。
宁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将药粉统统倒在他的背上,又用指尖沾开,小心地涂在每一道伤痕上。
「会点三脚猫功夫就想救人,活该。」话说得凉薄,语气里却依旧平淡,宁简的手用劲很轻,涂过了背上的伤,又将苏雁归手上那些一路上被树枝划破的地方都涂了一遍。
苏雁归怕痒,感觉到他的指头在自己身上来回滑动,更觉得像有只爪子在自己心里抓,实在忍不住了就整个人往边上缩,被宁简用力地在伤口上戳,才又乖乖地坐回去,一句话都不敢说。
好不容易上好了药,宁简又转眼看那石桩:「你知道这里的玄机。」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苏雁归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又为什麽叫不对?」
「因为觉得你会有危险呀。」苏雁归说得理所当然,一边咧嘴笑开露出一口白牙,被宁简瞪了一眼,才正经道,「我就是觉得不会这麽简单,这柱子的摆法,简直就像是提示别人按九宫之数来走。你想想,入口虽然隐秘,也不是完全找不到的,如果连里面的机关都那麽简单,宝物早就不在了,还轮得到我们来找吗?」
宁简微一沈吟,似乎信了他的说法,喃喃自语道:「只是这样的话,又该怎麽走呢?」
他想了一会,从怀里掏出数枚铜钱,逐一抛掷到石桩上,没想到一连几枚铜钱抛过去,那石桩却没有任何反应。
「也许是要人站在上头,才能触动机关?」
宁简点点头,将铜钱换了一下手,又运劲抛出,却没想到铜钱落下时,石桩上火光乍现,又是一声爆鸣,铜钱落到地上时已经被切成了两半。
苏雁归吐了吐舌:「见鬼了!」
宁简扫了他一眼:「看你还敢不敢逞英雄。」
「如果是你的话,拼了命我也会去救。」
宁简没再答话,转眼看着石桩,道:「看来也不是按照八卦之数……」
苏雁归见他对自己的话无动於衷,也只好作罢。
宁简却已经在那边聚精会神地想了起来,嘴上不时喃喃自语,苏雁归本有些气闷,如今看着宁简那一脸的认真,心情便又禁不住地上扬:「想不出的话就先不要想,休息一会吧。」
宁简没有理他,苏雁归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边上坐了下来。
宁简想了一阵,又试了几次,才走到他身旁坐下,蹙着眉抿着唇,一声不吭。
苏雁归不着痕迹地往他身边蹭了蹭,笑道:「不要泄气,想不出就算了。」
「想不出就没办法往下走,我说过我不能死在这里。」
一旦接触这个问题,宁简便会表现出异於平常的坚定,苏雁归目光微黯,随即又笑开:「可是宁简,我们没有干粮。」
宁简一怔,转头看他。
苏雁归望着他,笑得无辜:「就算过了这一关,谁知道後面有多长呢。说不定,连这里都过不去,我们就饿死了,除非……」
「除非什麽?」
苏雁归咧嘴一笑:「除非有人现在带着干粮和水进来,我们……杀人越货。」
宁简扫了他一眼便又站了起来,走到石桩间,将散落的铜钱都捡起来,继续逐一抛出去试。自始至终,再没说一个字。
苏雁归却看得出,宁简是急了。
与其等不知道什麽时候会进来的人,不如自己往前走,说不定还能找到活路。就算等到有人进来,如今他们身上都有伤,未必就真能把东西从别人手里抢过来,说不定还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其实就算死在这里,他也并不觉得有什麽不好。可是看着宁简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不断尝试,看到他平静表面下露出来一丝难得的焦急,他就不自禁地会觉得怜惜。
这个人,永远是他的软肋。
呼出一口气,苏雁归站了起来,开始打量着所在的这个石室,可这地方又实在太贫乏,无论怎麽看都只是四面见方、三扇门、九根石桩,头上四颗夜明珠半嵌在壁上,也并不像是什麽机关。
时间一长,饥渴感渐渐分明,什麽都想不到,身体却吃不消了。苏雁归收回目光,停了下来靠在墙上,回头看宁简,也已是一脸苍白,却还是硬撑着抛掷铜钱,不禁道:「够了,宁简,先停下来。」
宁简充耳不闻。
苏雁归咬了咬牙,扑过去拦腰一抱:「先停下来,你累了!」
宁简左手一翻扣住他的手腕往外扭,右手按剑一带,剑已经抵在了苏雁归的咽喉前:「我说过我不可以死在这里!」
苏雁归整个人愣在了那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宁简,完全乱了方寸,再看不到平日里的半分淡漠。
好久,他才开口:「你这样勉强自己,只会使身体的负担更重,死得更快。破解这机关需要的是耐心和才智,不是你这样乱来的。」
宁简盯着他,最後终於放了手,慢慢挪开了剑。
苏雁归正自松了口气,却听到匡啷一声,抬眼望去,只见宁简的剑已经脱手坠地,人也往前栽了下去。
「宁简!」
苏雁归大惊,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宁简也借力站稳了,微微地摇了摇头。
苏雁归的手死死地搂住他的腰,心稍微安定下来,嘴上就忍不住唠叨:「就跟你说了不要勉强,你还非要拔剑搁我脖子上,看现在报应了吧?」
宁简瞪了他一眼,靠着墙坐了下去,捡起自己的短剑,依旧握在手里。
苏雁归极亲密地依在他身边坐下:「你现在就该休息,静下心来想这个机关是怎麽一回事。如果累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亮出一口白牙,「就往我身上靠一靠。」
「很吵。」宁简双眼始终盯着石桩不放,却突然说了两个字。
苏雁归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像被抛弃的大犬似的低头坐在那儿,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第三章
石室中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只有呼吸声在耳边流转,苏雁归也定眼望着那九根石桩,只是没多久,便放弃似的别开了眼,转向宁简。
那是张很秀气的脸,就算现在皱着眉头一脸专注,也还会带着几分女子的妩媚。宁简曾经说过,那是因为他长得像他的母亲。
苏雁归想,宁简的娘一定是个绝世美人,因为宁简在他眼中就是最好看的。
只是这张脸很少有表情,不哭不笑不哀不怒,苏雁归也常常觉得这样很浪费。
他还记得自己十五岁那年的元宵,那是相遇以来,宁简第一次离开月牙镇後回来。他带着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