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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烈天瞟到秦时雨的脸调色盘似的变了好几变,移到容晋脸上,容晋掀眸望向他,眼神深邃,两双视线在空中交接,激发出怪异的错觉,仿佛正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厮杀。
肖烈天沉沉一笑,说,“他这人少不得人陪,容先生来了正好,我得回去洗个澡,抽根烟。”
秦时雨一脸黑线,伪心理专家的话能听吗?
说着,肖烈天刚走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后退一步朝秦时雨伸出手,说,“家里钥匙丢了,你的给我。”
秦时雨无语地拿出许暮生还给他的家门钥匙抛给肖烈天,容晋的视线不着痕迹地随着那串钥匙的抛物线移动着,直到看到肖烈天意味不明地朝他笑笑,边抛着钥匙边离开了房间。
那钥匙在光线下一上一下地跳跃着,闪着刺目的光。
肖烈天走后,容晋才把手上拎着的保温壶放到床头柜上,旋开壶盖,里面便飘出了浓郁的姜味,夹杂着甜,他盛了一碗出来,放上勺子递给秦时雨,道,“让佣人煲得姜汤,听说喝了解暑。”
秦时雨闻了闻,见里面还有红枣,有些犹豫地喝了一口,嘴角有点忍不住的笑意说,“你是不是不知道,其实红枣姜汤一般都是给女人喝的。”
容晋明显不知道,愣了一下,随之又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看着他笑意奇怪,秦时雨纳闷地看了他一眼,问,“想什么笑得这么奇怪?”
容晋淡定地说,“是女人至少还能让你怀个孩子,束缚住你。”
一颗红枣还含在嘴里,秦时雨的眼角和嘴角一起抽搐起来,瞪着他,“你能想些更靠谱的么,容少爷!”
很久没听他这么喊自己,容晋回味着笑道,“你想听真话,我说出来罢了。”
“别啊。”秦时雨的表情带着淡淡的疏离,“你没必要为了我考虑太多了,反正现在咱们关系不同,你说真话假话我都无所谓。”
“是,我知道。”容晋略微皱眉,尔后就是一笑。
秦时雨手里的勺子当啷当啷地碰触在碗壁。
许久,他说,“我知道你昨天那么生气是因为我,你气我照顾不好自己。”瓷器相碰的声音渐渐地停了下来,秦时雨的语气平缓而冷静,眸光沉敛,看着淡黄色的汤水中滚圆的色泽红润的枣子,“但你用那种方式表达你对我的关心很不成熟,你觉得呢?”
提起昨天那件事,秦时雨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虽然他到现在还觉得舌根有掉下来的感觉,他晚上躺在床上了时候想了又想,只等着容晋出现,他就可以认真地说个明白。
空气中氤氲着僵冷的气氛,寂静蔓延。
“容晋,我在想,你对我不死心是不是因为我欠你一句“我们分手吧”,让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性。”他抬眼看着容晋面无表情的脸,头顶上宛如覆盖着一层黑压压的乌云,压得他脸色发青,没有了惯有的神采。
分手二字是刺杀感情的利刃,裹着浓郁的死气,一刀见血,伤口染毒,剧痛不堪。
“其实没有的。”秦时雨又说,“我现在就和你说了,分手。我说分手是真的分手,不是因为一时生气一时冲动,也不会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不是说你有多么多么不好,在我眼里,你好的地方比你不好的地方多得多,可惜你不好的地方偏偏是我的感情里所不应该有的。”
桑之行说他冷静得可怕,未尝不是。有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服一下自己纵容一下对方就过去了,可他是一根筋到底,近乎愚蠢。
容晋突然感觉锥心剜骨的痛,站在原地几乎成为了雕塑,一动不动,喉结在喉咙里没有规律地上下滑动。
他用所熟悉的嗓音说得每一个字柔和轻浅,内里布满锋利的刀芒,直直地从四面八方扎进身体,让人痛得要呕出血来。
如果有人可以看见容晋的眼神,一定会双腿发软,甚至失禁,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有权力发狠,因为他牛,他有发狠的资本,什么手段不能用,想得到一个人用得着放低姿态,温柔追求?
他从来不是天使,这么多年下来,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没有用过,他能对眼前的这个人做什么?只要他愿意,他什么都能做,但做了之后会剩下什么,答案一目了然。
烟雾缭绕着从窗户一侧缓缓飘出,秦时雨推开窗,偏头看着靠在墙壁上吞云吐雾的男人,笑了,“你不是回家洗澡么?”
肖烈天两指夹着烟,往里面指了指,地上放着一个行李包,“本来打算绕近路翻个窗,啧。”
“他做什么了,和别人搞上床?”
“关你毛事!”秦时雨作势要关窗,没想到被肖烈天一把抓住搁在窗台上的手指,沉笑一声,说,“说说是什么要命的事让你这么狠心,说了我好注意。”
秦时雨听不进他的玩笑话,眉心紧蹙,眼睫低垂,肖烈天抓着他手指的手不经意地用了下力,不阴不阳地说,“你心有不甘呐。”
秦时雨扯起笑容,掐住他的手扔掉,把他的行李从窗口扔了出去,肖烈天一把接住。
“得了吧,别不懂装懂,我要休息,睡觉,闲人勿扰啊。”
肖烈天把烟摁灭了,朝里头看了一眼,秦时雨已经裹进被子里只剩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
66、故人
秦时雨在两天之后出了院,回到家看着自己被彻底摧毁的书房,他目瞪口呆了很久,甚至还考虑过是不是要报个警,书房就像被狂风暴雨侵袭过一般,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四处都是碎裂的残骸,只剩一台电脑孤零零地立于残骸之上。
后来许暮生从对门过来看望出院的他,提起说容晋曾经来过这里,秦时雨想着那天他凶悍的样子竟然已经在这里发泄过了,不禁打了个冷颤,如果直接把火气都发泄到他身上,恐怕他已经死无全尸了。
肖烈天主动请缨帮他一起整理书房,两人忙活了大半天,整理完毕已经累得不行了,一前一后地去浴室冲了澡,门铃声响起的时候秦时雨正拿着条白色的大毛巾在擦头发,头发被揉得一团凌乱,发梢上还滴着水,把毛巾盖在头顶上,他走到门口朝猫眼里看了一下,不由地心生疑惑,犹豫着却还是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比起猫眼里的哈哈镜脸,这样看来,只显得成熟妩媚。
“你找谁?”秦时雨眨着眼问。
“Neal肖,他给我的地址是这里。”门外的女人妩媚地微笑,“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秦时雨愣了一下,侧身邀请她进屋。他不知道肖烈天的英文名叫什么,但加上姓氏总该是他吧。
“有人来找你了,快点出来。”秦时雨走到浴室门口曲起手指敲了两下,轻声提醒里面的男人,听到水声慢慢小了下来,他转身回到客厅,那女人依旧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姿态站在客厅中央,见他的视线移过来,刚欲开口,浴室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了,两人的视线同时转向声音来源处,秦时雨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着肖烈天又是只穿了条裤衩出来,不由地低声提醒他,“你的朋友来了,好歹是女士,你能不能注意点?”
肖烈天看着对面的女人,轻描淡写地笑笑说,“她熟悉得很,没事。”
话音刚落,优雅端庄的女人上前一步,抡起手里的包对准他的脆弱部位毫不犹豫地拍了上去,肖烈天始料不及被打中要害,嗷地一声痛呼,猛然弯下腰,狼狈至极。
秦时雨又囧又傻,旁边的女人却面不改色,微笑如常地说,“对付他只能这样,以后他不听话,你就照着他的要害抡拳头,你是男人,知道砸他哪里最能让他生不如死。”
见肖烈天暗骂着操却还是乖乖滚回房间穿衣服,秦时雨顿时对眼前的女士肃然起敬。
“她是我的合作伙伴之一……”肖烈天已经套上衣服,手一直挡在关键部位,像是怕遭受突然的重击。
“Taylor曾,曾雅。”
“秦时雨。”秦时雨朝她笑着,她长得漂亮,看起来也无比优雅,但看过她那么果断地对肖烈天实施致命一击之后,他觉得她就是一只笑面虎,千万不能惹。
曾雅和肖烈天一起做电影,聊起来,秦时雨才知道,他们以前做得电影居然都是治愈片,各种人与动物,动物与人,听说肖烈天为了拍一部与狗有关的电影,和几十条狗一起生活了一星期,堪称敬业非常。秦时雨觉得不可思议地同时也没有违和的感觉,肖烈天身上那动物般的气质也许或多或少都和那些电影有关。
一年多前,肖烈天忽然说自己江郎才尽了,拍不出好电影,然后任性地丢下他们一干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曾雅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秦时雨怎么看都觉得她的微笑拥有无穷的杀伤力。
后来,肖烈天又突然跑回美国,说要突破就要开辟一条新路,然后把秦时雨的书全扔给他们,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