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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睡下先歇一歇?”
“嗯。”
“哪里不舒服?头晕?腹痛?”
“嗯,有点闷……堵。”
“啊呀,好大一块淤青。”九秋伺候他脱下官袍,换上睡衣,“您先躺下,我这就让人去请吕先生过来瞧瞧。”
“别请了。”
“您都伤成这样了,还要胡乱逞强吗?”
“别请了,你请不到他,然后……”
九秋呆呆地等他往下说,却一直没等到下文。他的眼睛还半睁着,人却似乎即将陷入昏迷。
“冢宰,可有什么吩咐?”
“嗯……”
“冢宰!冢宰……”
现在不是惶急的时候,她必须自己决定做点什么。虽然在她心目中聪明才智天下第一的浩瀚亲口说了“别请吕御医”,但她还是当即吩咐小厮去太医院。她对政事一窍不通,她感到一场可怕的风暴正要席卷一切,却不知如何应对是好。所以,让浩瀚身体好转,不,应该说让浩瀚清醒过来,思考全局并且作出指示……是当务之急。
然而天色越来越黑,御医却迟迟不来,连她派出去的小厮也不见踪影。也不知是尚未完成任务,还是无法完成任务因而不敢回来复命,还是压根就偷懒没去。冢宰府里出现了大批面目陌生的秋官,进进出出盘查十分严格。但是,按理也不会刁难请御医的小厮啊。
叫厨房煮燕窝过来,也拖拖拉拉不得力。她有心再下厨,又觉得自己不该轻易离开卧房。踌躇半晌之后,她才勉强泡了参茶,想着好歹给浩瀚喂几口,提一提元气。
“冢宰,喝口茶,漱漱嘴。”
浩瀚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她急忙拿小勺喂进去,没喂几勺,就全吐了出来。还好没吐血,跟着茶水一起出来的只是黄水。
“腹痛甚……”
“已经去请吕先生了,马上就来为您诊治。”情急之下,九秋说出了自己也感到渺茫的安慰话语。
“你……”
久久没有下文。
九秋只觉臂上一沉,浩瀚的身体已经软塌塌地倒在了床上。
“冢宰!冢宰……”
不管怎么呼唤,都得不到回应了。
如果浩瀚醒着,就算在病床上,就算情势再危急,他也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吧。但这样的空想毫无意义。她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她必须依靠自己的判断行动起来。
要说求助的人选,自然是高官为宜。首先想到的是青将军。但冢宰前天刚叹过,好不容易弄来一坛好酒,青辛却偏偏不在,等他远行归来,再开怀畅饮。可见……青将军目前不在尧天。
博望卿,和冢宰和女王同为太师门下,年少有为,位高权重,似乎还对自己颇为中意……遗憾的是,博望卿远在奏国,远水不救近火。
那么,严千秋严老贼?如果自己以身相许,甘愿为妾……不,即使赔上自己的清白,庸庸碌碌的严老贼也不会顶风出面为冢宰奔走。冢宰要是知道自己出此下策,白白被老贼占了便宜,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失了现任冢宰的庇护,只怕自己早晚会落入严老贼的脏手。强求纳妾的那场风波之后,浩瀚和严千秋已经只有表面上的和气……想到这里,九秋咬着嘴唇走到针线篮边,揣了一把剪刀在怀里。
浩瀚如果不幸有个三长两短,新的冢宰只怕不会像他一样洁身自好,美貌而又柔弱的自己,只怕会从一个男人手上转到另一个男人手上,就像她在老家时那样……腥风血雨,孤苦无依。
除了博望卿和严老贼,别的官员都不认识九秋。她恐怕和他们说不上话。但是,只要能见到台辅,从台辅手中借到碧双珠,冢宰就有救了。台辅慈悲为怀,一定不会推托,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走出冢宰府、走进仁重殿呢?
她走进自己的卧房,打开箱笼,翻出了钟灵的衣物。仁重殿的女官钟灵和她素来亲近,偶尔留宿,所以会有换洗衣物放在这里。衣物底下,是她小心翼翼收着的仁重殿通行玉佩。
与其说这是钟灵赠送给她的宝物,还不如说只是暂借。因为这玉佩非同小可,见物如见主人,是紧急时刻简化出入手续的一种特权。钟灵的脸仁重殿没有人不认识,通行玉佩几乎不用。所以她偷偷借给心爱的九秋姐姐,方便她随时过府游玩。
遗憾的是,钟灵太清瘦,珠圆玉润的九秋怎么也穿不下她的衣衫。
“仙蕙的衣服我倒勉强穿得下,燕寝的通行玉佩也在这里……”
但是去燕寝做什么呢?别说女王多半不在燕寝,就算在,擅自闯入的自己也会犯下惊驾之罪。自己和女王从来没有说过话,只是远远地向她叩过头,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冲到女王跟前义正词严地演说一通,打动她,让她回心转意……这是戏文里才会出现的好事。
找仙蕙合计合计也许有用吧?仙蕙深得女王宠信,姑且找了仙蕙再说!
她穿上燕寝女官的衣衫,正要迈步出门,忽又想起冢宰府内众人也未必可信,就退回了浩瀚床头。一横心,把浩瀚腰带上的通行玉佩也取了下来,攥在手里。搽了黄黄的粉,描了细细的眉,自信在黑夜之中不至于暴露身份,才步履悠然地走出门去。
一路有惊无险,到了乱作一团的燕寝,却找不到仙蕙,女王当然也不在。她想越过燕寝与仁重殿之间的养心殿,却不得其门而入。原来女王又和宰辅闹翻,他俩的爱巢不幸成了出气筒,现已封闭。
这是一个好消息,宰辅确凿无疑地正在仁重殿内闭门思过。但是,她该怎么进入仁重殿呢?出燕寝绕去正门吗?正惶急间,就听背后有人说话,虎哥长虎哥短,啊,是了,博望卿的哥哥,博望卿的哥哥是女王的贴身护卫,常在燕寝当差。没有办法了,虽然不知道这位虎哥为人如何,也只能赌一把了。
“虎哥,夕晖他,夕晖他……”
心里默念着“恕罪恕罪”、嘴上直呼博望卿表字的九秋,流下了货真价实的眼泪。
“啊,这位天官妹妹,怎么回事?夕晖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在这里说到他?”
“虎哥,借一步说话。”九秋紧紧抱住虎啸的手臂。
“哦,兄弟们,你们……”
“没事,虎哥,去吧。”
“哦,那我去去就回!”
俗话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个初夏的夜晚,明明清风徐来月色皎洁,坐落在尧天山麓的夏官府却在月色下拖出了狞恶的阴影。大仆虎啸确实隶属夏官府,但他今夜轮到燕寝夜勤,即使没有夜勤,他硬把紧闭的府门敲开,强行闯入小司马的宅邸,引发一路喧哗,也是不小的罪责。
幸好,身为女性的小司马此时尚未就寝,正在宅邸的内书房研读兵书。
虎啸贸然闯入后,还在门口和人纠缠不休,一身便服的小司马朱槿就亲自走了出来。
“小司马!快跟我来!”
“什么事?这么惊慌。”
“请小司马看在我这份薄面上,往冢宰府走一遭。”
“哦,我听说了,中午出了点事。”
虎啸和朱槿地位相差甚远,其实称不上有私交。但朱槿作风虽然严厉,却给人一种信赖下属真诚待人的感觉。虎啸生性耿直,对她又是仰慕又是亲近,所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措辞有何不妥。但他身后的九秋,却不禁皱了皱眉。
“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冢宰性命危在旦夕!”
“秋官府已经得到主上口谕,接管这件事。我们夏官府的人,不方便插手,要避嫌。”
不是“我”不方便插手,而是“我们夏官府的人”。
语言是一门艺术,笼络人心也是一门艺术——九秋突然意识到,朱槿的目光正在自己脸上流连,慌忙低下头去。
“小司马,我并不求您救冢宰,只求您去看一眼。也许您会有什么法子……”
“好,那我就走一遭。”
“赶早不赶晚!”
“好好,看你急的,连衣服也不让我换。这位天官……”
这位天官穿着略显紧绷的衣衫,皮肤黄黄的,粉涂得厚厚的,妆化得很难看。所以朱槿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这位是冢宰府的九秋姑娘。”
没等九秋使眼色抗议,虎啸已经凑到朱槿耳边,低声说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哦,那一起来吧。”
虽然没有换上官袍,但朱槿还是带着大批随从耀武扬威地闯进了冢宰府。九秋赶紧趁乱潜回卧房。而虎啸正要催促朱槿去和秋官交涉,就听人声鼎沸,原来是大司寇押着十数位御医过来了。就在堂屋前,设立了临时公堂。
哪怕冢宰明天就砍头,今晚你们也得先给他治伤。人还没死呢,就消极怠工起来了。你们这群势利眼,我要依法治你们的罪——云云,训得这些御医面无人色。
朱槿抬眼看看,里面没有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