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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最先赶到的是青辛。
有青辛在,就算埋伏了十万大军阳子也不担心。
“我在这里!”
所以阳子放声高呼,毫不介意泄露行踪。
没多久,满头大汗的青辛就出现在她面前。
“主上,微、微臣……”
也许是赶得太急,向来言谈得体的青辛竟呐呐不成言。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大可不拘小节。”
阳子突然想到,为了景麒的事,最近她老躲着他,因此两人有点生分了。于是她主动拍了拍他的肩。
“……微、微臣常常会想,假如您手中没有水刀体内没有使令,譬如说,就像现在这样,您能在微臣手下过几招?”
阳子正要直言不讳地和他讨论这场阴谋,青辛却说出了非常奇妙的话。
无论基于理性还是感性,阳子都无法承认青辛是阴谋的发起人。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似乎已经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你干的?”阳子看看驺虞的伤口。
“是。”
“为什么?”
青辛没有目露凶光,当然了,更不会爆发出一阵奸笑来。
“我想和您谈谈月溪。”他严肃地说。
一句话,不,一个人名,一个弑君的人名,就让阳子一瞬间汗湿重衣。她宁可面对妖魔鬼怪或千军万马,也不想面对这个人。
片刻之前的庆幸以一种极为讥讽的形式转化成了如临大敌。
“这样的话题,哪里不能谈呢?”她试探着问。
“也许您没有注意到,您今天对我说的话,比这半年的总和还多。”
“抱、抱歉……”
“您对月溪怎么看?”
“……很矛盾。”她顿一顿,意识到青辛还在等下文,又摇摇头,“我说不清,可以证明他忠良的证据有多强力,可以证明他奸佞的证据就有多强力。我不能分辨他是忠是奸,甚至不能分辨他对芳来说,究竟是祸国殃民还是功绩彪炳。他的举措似乎让芳变得不那么糟,但似乎正是因为不那么糟,芳才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改善。然而无论如何他已经死了,芳的情形却很糟糕。”
“也就是说,您和冢宰意见一致?”
“是,我和他讨论过月溪。噢,不是最近,是很久以前了,是他引发的话题……”
事已至此,又何必照顾青辛的心情呢?匆匆补充匆匆解释的自己真是太傻了——阳子悲哀地闭上了嘴。
“微臣的看法和冢宰不同。”
“你认为他是怎样的人?”
“他是我可以认同的人。”青辛慎重地答道。
“很好,我明白你的立场了,在你动手探测你那个疑问的答案之前,我能否请你解答我心头的疑问?你认为我与景麒不睦,是足以和一年屠杀三十万人的暴行相提并论的罪孽吗?”
“那只是您的私事,和微臣无关。”
“王和麒麟的关系只是王的私事?”
“王虐待麒麟又另当别论,感情不睦什么的,只是王的私事。”
“很好,你彻底把我搞糊涂了,你究竟要干什么?”
“您一直把我当朋友看待吗?”
“那还用说!”阳子瞪了他一眼。
“那么我想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为您的终身大事作一番打算。”
“谢了,不用了。”阳子没好气地说,“热心的朋友太多了,这种话我每天从早听到晚。”
“彼此道歉又彼此接受了对方的道歉,但关系还是那么僵,原因是……”
“原因就是景麒不好。”
“呵……”
“祥琼、浩瀚和仙蕙都为我当过说客,但景麒总有理由推托。说穿了,不和他结束分居我就不想和你独处,你说话太直,我一定会被你惹恼。”
“呵。”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什么时候教过他这种文绉绉的话了。不是我要反对这句话,可是对麒麟来说王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存在吗?为什么偏偏我的麒麟却能公然……不许笑!”
“处境如此,您在我面前依然毫不矫饰,您的友情真是令人难以抗拒……”热忱的笑容并没有从脸上消退,但青辛的语声却慢慢失去了笑意,“然而遗憾的是,为臣自有为臣之道,我不可能回馈相应的情谊给您,只好建议您及时止损。”
“回……馈?”
多少年,多少年来的友情,虽然是他从来没有明说过的友情,都是她的错觉?都是自作多情?
阳子傻乎乎地看着他。
“君王有君王的使命,臣子有臣子的职责。如果您误入歧途我就会效仿月溪,尽力把庆的损害减至最低。”
“月溪并没有把芳的损害减至最低。”阳子下意识地反驳道。
“我当然会留下台辅,唔,正如我在前朝末年所为。”
“前朝末年……所为?”
予青六年初夏,青辛潜入金波宫,一心为民除害。
他发现先王和他的想象很不一样。明明颁布了那么残酷的诏命,却怎么看都是个平庸可怜的女人,还一直伏在景麒床头悲泣,让青辛无法轻率动手。血溅五步的仁重殿和血流漂杵的庆,也许结局都是麒麟殒命。然而刺客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犹豫。
“先王不断重复着解救台辅的愿望,总算还有些可取之处,于是我在梁上应声,假借神的名义教导她禅让的正理,最后她求仁得仁……”
“你!”
“别拿我当朋友,我不是您的朋友!”青辛眼中精光大盛,“我是辅佐您、监视您、随时准备对您进行判决的……称职之臣。”
“你,是你,竟然是你……杀死失道的王,为庆保住麒麟,我知道是最明智的做法,好吧,这样吧,做个约定吧,青辛,也许有能力和我做约定的人只有你。如果我失道了,并且心智迷乱不再有自裁谢世的胸襟,请你杀死我,让景麒活下去。请你为有心无力的我伪造出禅让的假相,这样对你对我,特别是对景麒,都好……”
语声中显露出疲态的阳子并没有在凌厉的目光下退缩。
“吾王圣明,实乃万众之福。”
虽然伏礼已经废除多年,但青辛还是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五体投地,用力磕了个响头。
(转章·誓约终)
作者有话要说:乐俊和青辛做了约定,阳子也和青辛作了约定,虽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但最终……其实还是一件事……下面,我们来进入久违的正文吧。
、荆棘的王冠001
赤乐五八年冬至起算的第四十六天,景王阳子应春官府所请东出尧天都四十六里,设坛祭日——叩谢冬尽春始,祈祷五谷丰登。
这样的祭祀是定期举行,本不算什么奇事,但今年的这一天却从群臣的惊奇中拉开了序幕。
首先,阳子迟到了。
诸侯携各地方官僚在祭坛四周列队苦等的时候,金銮殿上的群臣也正对着空空的玉座面面相觑。吉时眼看要过,大宗伯急得团团乱转,终于燕寝中传出了口谕,命令春官府率众先行,王与随行的内务官将于稍后动身。
仪式冗长而又繁杂,与其抗议或抱怨,还不如先上祭坛进行前期筹备,于是大宗伯怀着事后算账的心思安抚了喧哗起来的百官。
不得不提的是,从来没有迟到过的宰辅,也破天荒地不见踪影。然而即便是天性最乐观的青辛,也无法乐观地幻想这是因为他俩恩爱缱绻,双双睡过了头。因为他俩压根就不住在一起。
“阳子,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
长乐殿的偏厅内,有位女官双手叉腰,大声喝问。
她看起来年纪很轻,脸蛋儿圆圆的,眼睛乌溜溜的,满面怒容的模样也像在扮鬼脸,不觉可怕,只觉可爱。所以阳子噗嗤一声笑了。仙蕙总是可爱的,哪怕是生气的仙蕙。
藏青色的礼服还没有穿上身,散乱的长发还没有束入青玉冠冕……阳子在重大场合从不拒绝化妆,这天清早却一反常态地坚持素面朝天。
即使景麒突然出现,并且同意变成麒麟,只送阳子一人去祭坛,恐怕也来不及了。
衣冠楚楚和妆容齐整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仙蕙心里最清楚不过。
“昨晚做了好多梦,我好累……”
“梦?”现在可不是纠结梦的时候!不过,好歹阳子愿意开口说点什么了。仙蕙赶紧露出了鼓励式的微笑,“什么梦?梦境很……”
“没时间细说……我得走啦。”
阳子推开窗,在内务女官们惊骇的视线中翻身一跃,跃入御苑,三纵两纵,转眼就踪影皆无了。
“喂,你的礼服!你的头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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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时间,阳子也不想对仙蕙细说梦境。仙蕙会因此陷入不安。事实上,她自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在做什么?”
最初的梦发生在金波宫。
金波宫很大,政务繁忙的阳子还没有走遍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