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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一直心乱如麻,直到婚后才安下心来,于是想起了水刀的问题要设法解决。所以阳子才会在水刀变形将大半年之后才开始学习法术哦。
、笼中的青鸟002
每年初夏,景麒都会向阳子索取萱草花,然后“随便走走”,然后回来卧床养病,轻则三五日,重则数月……没错,数月!
他究竟为什么拒绝阳子陪同扫墓呢?
一晃七年过去了,这个问题却像手镯问题一样毫无进展。
她必须尊重他的隐私权,不能强迫他交待一切,如果他要彻底清查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她也会深为困扰的,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然而人的情绪并不完全服从理性,尤其是那种酸溜溜的情绪。那个早死的女人,那个几乎可以确定是舒觉的女人,那个女人的阴影还盘踞在他心里,不,盘踞在他和她的幸福生活里。
在庆国,只有麦州人才有献花扫墓的风俗,她已经从浩瀚那里旁敲侧击出来了。而舒家的商铺虽然开在尧天近郊,祖籍却是麦州无疑。
当然了,景王阳子的思想境界和庸脂俗粉不同,既不会吵闹也不会耿耿于怀或心碎神伤,她只是在偶尔得闲时郁闷一下罢了。
“又不是不让你去,我只是想陪你去,安慰你,照顾你,你看你每次回来都满脸不高兴……”
喝了不少茶,但阳子还是有点困,心里想着稍后要接见巧国的来使,最好出去散散步,至少别睡着,眼帘已经合了起来。
“景麒……”
幽幽的黑,水一般荡漾着。
“景麒,景麒……”
怎么会这么黑?为什么这么黑?
“景麒,景麒,景麒……”
是谁在水一般的幽黑里哭泣,一声声,一声声,殷切地呼唤着她的景麒?
“天哪,我该怎么办?”
没有回应。
“天哪,我该怎么办!”
哭声越来越凄厉,那个女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是了,那个女人是舒觉。
“景麒,教教我,求你教教我。”
“主上,只要您励精图治……”
优雅的语声并没有慌乱,只是纯粹的软弱无力。
“你还对我有信心吗?你还相信我能治理好国家吗?”
“嗯。”
敷衍的鼻音,听起来没半点信心。
“可是,我已经失去信心了。不管我想做什么,最后总是什么也做不成,我什么也不想做了,反正我什么也做不成。”
“我想您应该……”
“啊,我还有非做不可的事,不惜一切都要做成的事,景麒,我一定要让你恢复健康!”
“那么,还是请您励精图治……”
“你明明知道我竭尽全力也治不好国家啊!”
“唔……”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了。”
“只要我能做到,我做什么都甘心情愿!”
“您能做到什么呢?”
景麒轻轻地问。
与其说这是一个质问,还不如说是反问。
“别死,求求你,别死,求求你,教我,天哪,该死的人难道不是我吗?是我一意孤行,景麒多么无辜……”
“那么,您上蓬山请求退位吧。”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励精图治的砥尚退位让贤,保全摇篮一命,并不代表对政务一窍不通的舒觉也知道退位就能救景麒。毕竟予青王朝的在朝大员在野鸿儒都连同姓不能为王的常识都不知道……
嘎吱嘎吱嘎吱……
过了很久很久,阳子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她抖得那么厉害,连座椅、案几和案几上的笔墨纸砚都震动了起来。
处死暴君留下麒麟,就可以马上选新王了,不用等候新的麒麟孕育成长。玉座空位的期间每天都会有人丧生,对慈悲为怀的麒麟来说,对高瞻远瞩的贤臣来说,设法让暴君独自死去并不奇怪。芳国名臣月溪不就是因为果断铲除暴君而享誉常世,又因为杀害麒麟导致芳果绝种而饱受非议的吗?景麒的做法本来就是最明智也是唯一明智的做法,况且舒觉爱他,心甘情愿为他一死。但是,为什么,她无法抑制自己的颤抖……
他不要她陪同扫墓的原因,似已昭然若揭!
“她爱你,但她不了解你,了解了你的我,还要爱你吗?”
阳子突然想到,她还没有对他说过爱,他也一样。
这个世界的人,不说爱。
不,麒麟,不是人。
麒麟,是民意的实体化。
民意拥戴明君,想铲除暴君——合情合理。
“主上,您是否身体不适……”
他不是人,他是幻化成人模人样的异类。
不是人,没有人性——天经地义。
肩头一暖,是景麒温热的掌心,然而惊惧交集的阳子反射式地反手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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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赤乐王朝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阳子曾经陷入严重的信任危机。群臣毫不遮掩地质疑她的才能,而她怀疑他们的居心。
为什么君王常常不懂最简单的亲贤臣远奸臣的道理,最后搞得国破家亡呢?阳子坐上玉座才知道,那是因为忠奸难辨。几乎不会有王故意挑奸臣宠信,只是在有些王眼里,看起来忠心无比的家伙偏偏是奸臣罢了。
当然也有少数例外,譬如骁宗之前的泰王,他挥金如土圈养弄臣,倒也靠着雄才大略把国家治理得欣欣向荣。看来治理国家,智慧比明辨是非正直做人更要紧。
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没有用,知道应该亲贤臣远奸臣没有用。庆的满朝文武个个为人端方庄重,发言头头是道,个个都像贤臣,又个个都像奸臣。所以没有分辨忠奸的智慧,就什么都白搭。
每个派系都有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派系之间却争得水火不容。于是阳子在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除了景麒,不再信任任何人。
麒麟应该会绝对忠于他的王,况且他俩还有点感情基础。她向他谈起了野花和写生课,他向她露出了善解人意的微笑,不是吗?她要远离靖共一系浩瀚一系以及所有乱七八糟的派系,远离群臣的头头是道,去听一听民间的声音,他也同意了。他只是请求由他来安排她在民间的落脚点,仅此而已。
他那不安的神态就像母亲看着幼儿初次出门远游,那样的神态,让她的心一阵温暖,所以她一直相信那是因为他在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然而如今,在他被突然恢复原样的水刀捅伤的如今,阳子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他明知她要远离各派独立思考,却仍然自作主张地把浩瀚一系的思想伪装成民间智者的思想,灌输给了她。他那样不安也许只是担心他的小圈套被拆穿。
既然麒麟有仁兽之名,对政务的判断力和观点就不免欠缺一点说服力,这是人所共知的现状。软弱却不乏精明的景麒也知道,长篇大论慷慨陈词和一句冷淡的“麦州侯应该不是那种人”,效果不会有多大区别。所以他决定设圈套而非直面力陈己见……
可是,尽管之后的事实证明浩瀚清白无辜,还是难得的贤臣,景麒的心态却依然值得玩味。他凭什么肯定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呢?凭什么在她将信将疑时利用她对他的信赖诱导她接受他的判断呢?六太说过,他自己也说过,麒麟没有治国的资质,管理一个州的事务已是极限。他就不担心自己的判断有错吗?
刻意诱导君王的麒麟……真有刻意诱导君王的麒麟吗?阳子真希望这只是自己多虑了。
景麒不会为非作歹,毋庸置疑;不会有意危害国家,毋庸置疑。她却无法断言说,他从不自以为是。
或许君王在他心目里只是造福民众的用具,不好用就要尽快换一个。因此失手砍伤了他的阳子,心境反而不胜悲凉。
她和他的目标都是富国强民,没有分歧,但是,如果她犯了错,据说没有君王不会犯错,她一想到如果她犯了错,他多半不会徇私饶恕她,就没有办法面对他俩的亲密关系了。
话说回来,她也吃不准他是否对她有私情。她从来没有从他那里得到过爱侣通用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她一直帮他开脱,把原因归结为麒麟的怪脾气。但是,或许这只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爱她,或许麒麟根本就没有爱。
“阳子,你竟憔悴成这样。”
这些天,这句话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但今天的语声却大有不同。
“啊,乐俊!”阳子跳了起来,叫了起来。
“咱本来是想在接风宴上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会撞上……这种事。”
“你也认为我有罪吧。”阳子又沮丧地趴下了。
“没有人认为你有罪,除了你自己。”乐俊拍拍她的肩。
“胡说!”
“先前咱已经冒昧地探访了景台辅,他显然十分牵挂你。”
“他……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