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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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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崇义留下的痕迹,也被他整理包裹起来,无非是些半旧的衣物,以及那皮箱吗啡针具。眼看陆雪征正处在个失魂落魄的时候,他自作主张,把火将其烧个精光。
除此之外,他又特地缝制几套崭新衣裤,也随着纸人纸马起焚化。后来陆雪征反应过来,想留几件叶崇义的东西作为纪念,金小丰就告诉他:“干爹,叶先生的东西,都烧给他带走。们未必在上海久留,如今给叶先生多烧东西,对他也好。”
于是陆雪征就挑不出理,没有话讲。
金小丰回家去,把自己那套不得见人的家什翻出来,尽数砸碎毁灭,尤其是用来涂抹擦拭针管的瓶毒药,更是处理的干干净净。
然后他把陆雪征请过来。他:“干爹,家里没人,到那里住两吧。”
陆雪征没叶崇义,也能活,可是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愿意在金小丰面前露怯,然而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他攥着叶崇义留下的那枚戒指,目光随便落在哪上,都能愣怔半。
隔着张小炕桌,金小丰坐在床边,默不作声的抽烟。
他不打扰陆雪征,他只是陪伴左右,从不离开。
下午时分,金小丰站起来走到陆雪征面前,深深弯腰低声道:“干爹,躺下歇歇吧。”
然后不等陆雪征做出答复,他自动搬开炕桌,又从床里拽过枕头摆正。扶着陆雪征躺好,他言不发的挪回床尾,依旧是个虽有如无的存在。
脱鞋坐上床,他放出目光,专心致志的观察陆雪征。
陆雪征侧身依靠床围子躺,面朝床外,摆弄着那枚戒指。对他来讲,戒指是太秀气,只能套上他的小指。他还记得叶崇义当初得到戒指时的欢喜模样,可是如今戒指还在,人却是哪里去?。
叶崇义,多麻烦啊,多累赘啊,沉甸甸的坠他年多,时常让他疲惫的喘不过气。如今好,他终于轻松,轻松的上不着下不着地,轻松的心都没。
脚踝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是金小丰伸手过来握住,慢慢抻直他蜷起的双腿。而陆雪征直到时,才意识到自己肢体的僵硬。
他落进金小丰的手里,双腿血脉在对方的轻轻捶打和按摩中重新得到疏通。仰面朝的伸展身体,他长长的叹口气,然后闭上眼睛。金小丰蹑手蹑脚的爬过来,俯下身轻声道:“干爹,节哀。”。
闭着眼睛的陆雪征抬手摸上他的光头,而后面无表情的用力搡。
金小丰晃下歪倒在床,顺势就躺在陆雪征身边。
现在,陆雪征可以无牵无挂的夜宿金家。自家房屋是那样的空荡,如果失去叶崇义,那就简直寂寞到让人难以忍受的程度。金小丰要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他,但是他不愿意。拍拍身下的床褥,他:“里就挺好。”
金小丰亲自动手,抱过床厚软被褥重新铺好。陆雪征洗漱过后坐在床边,脱衣裤抬腿上床。掀开被子躺下去,他虚飘飘的又句:“里好,里舒服。”。
金小丰看清陆雪征裸露出来的长胳膊长腿,忍不住也是笑:“是的,里舒服。”
然后他走到床尾,拉过被角盖上陆雪征的只赤脚:“干爹盖严实,夜里还是有凉。”
陆雪征不再回应,只向外挥挥手。
金小丰回到房中,关闭房门。将张唱片放到留声机上,他在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中走进浴室。抬手打开室内电灯,他脱下上衣扯开领带,有条不紊的扒光自己,去冲冷水澡。
水淋淋的迈出浴缸站在玻璃镜前,他喘息着仔细凝视自己。水珠亮晶晶的凝结在他那光滑的麦色皮肤上,让他从头到脚起闪烁出光芒。拿起毛巾擦拭前胸后背,他对自己强壮的身躯很觉满意。
三年前,他还不是陆雪征的对手;现在呢?他不知道。
不过无所谓,没关系,因为他根本也不想成为陆雪征的对手。陆雪征是世上唯对他存有好意的人,而他对于陆雪征的爱,也必将会是独无二。孔夫子“食色性也”,他认为句话堪称真理。对于食色二道,他的欲望的确是异常强烈。
面无表情的披浴袍,他边系上衣带,边转身向外走去。高大身体在地面投下长长的阴影,他停在留声机前换张唱片,而后弯下腰去,从留声机下方的小柜子里拿出瓶白兰地。
拧开瓶盖站到窗前,他打开扇窗子。浩浩夜风扑面而来,鼓动吹拂起他的宽松浴袍。面对前方无尽的黯淡夜色,他举起酒瓶喝口酒,而后津津有味的吞咽下去。留声机内阵锣鼓喧,无形中营造出片繁华气氛。金小丰听那出戏十分熟悉,正是自己当年初到大连那,在宏济大舞台听过的。
同样的出戏,同样的个人,三年的时间过去,光景却是已经大不样。想起在罗汉床上乖乖睡着的陆雪征,金小丰又喝口酒,然后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无声的笑。
平静的一天
金小丰早早醒来,洗涮穿戴好了,便走进了那件古色古香的小起居室。
罗汉床上一片凌乱,陆雪征侧身骑着棉被,还在酣睡。窗子和门关了一夜,房内空气有些憋闷,是温暖的肉体气息。
金小丰站在床前,盯着陆雪征凝视了片刻,就见他睡的正沉,短头发在枕头上蹭了一夜,没型没款的乱翘一气,脸面倒是洁净。天暖,他也没穿睡衣睡裤,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裤衩,大腿高抬着压在了棉被上,结结实实的白皙修长。
金小丰咽了口唾沫,转身在床尾坐下了。
从裤兜里摸出烟盒,他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叼到嘴上,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他用右手夹住烟卷,侧身再次面对了陆雪征。
气息在胸间屏住良久,末了到了忍无可忍之时,那一股青烟才被他缓缓的呼了出去。收回目光低下头来,他看到陆雪征的一只赤脚正是蹬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于是犹犹豫豫的抬起左手,他试探着想要攥住对方的脚踝。可就在双方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陆雪征忽然梦魇似的重重“哼”了一声,随即一翻身坐起来,伸腿就要下床。
金小丰吓了一跳,连忙唤了一声:“干爹!”
这一声定住了陆雪征的动作——刚才是睡迷糊了,他在朦胧中忽然觉出天光大亮,便下意识的急迫起来——他得去弄堂口买那刚出锅的油条,得去伺候叶崇义洗漱打针,叶崇义不吃饭,他还得想法子弄些稀软的饮食备在床头,万一对方偶然有了饿意,也好随时有吃有喝。忙完这些事情,他也就该去渔市场了!
事情这么多,他怎么不急?
然而金小丰的声音打破了他那一厢情愿的痴想。半裸着坐在床边,他扭头望向金小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哦……”他若无其事的探头去找地上的拖鞋:“我去厕所。”
金小丰没说什么,弯下腰把那东一只西一只的一双拖鞋拿起来,一直送到了他的脚下。

吃过早饭后,陆雪征想要去渔市场。金小丰听了,先是不说话,后来眼看陆雪征将要下楼了,才闷声闷气的来了一句:“干爹,您别去了,辛苦。”
陆雪征走在前方,这时就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向前走去,又摇头笑了一下:“我的罗汉,干爹知道你有钱。”
金小丰听了这话,不敢多言,单是一路跟着陆雪征向外走。而陆雪征先不理他,及至停在院内汽车前了,才回身对他挥了挥手,轻声说道:“你怎么还管起我来?回去吧!”
金小丰就收住脚步,对着陆雪征浅浅一躬:“是,干爹。”

蒋振云听说陆雪征连着三四天没有在渔市场露面,不禁心中惴惴。想要打去电话进行询问,偏那电话是无人接听。如今听闻陆雪征又来了,他便一个电话打到办公室里,和声细语的做出了一番笑谈。
陆雪征倚着写字台半坐半站,一手拿着电话听筒,一手托着小狸猫。面对蒋振云的关怀,他发现自己竟然是无言以答。说来说去,也就只是“兄弟死了”。
山崩地裂一样的毁灭,山呼海啸一样的悲哀,三天之后面对外人,却只能是“兄弟死了”。
兄弟而已,死就死了。蒋振云安慰了他两句,又略讲了两句闲话。此事就此揭过,天下恢复太平。

下午三点多钟,金小丰乘车前来,恭而敬之的把陆雪征请回家去。
炕桌上照例摆好了点心香茶,然而陆雪征毫无食欲。懒洋洋的侧身歪在罗汉床上,他将一条腿蜷起来踩到床边,另一条腿长长的伸到了地下。不由自主的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了那枚戒指,他痴住了一般,面无表情的只是对着它看。
金小丰本来没有留意他的举动,后来见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目光都直了,便挺起腰来,隔着炕桌望了过去。眼见陆雪征又在对着戒指发呆,他毫不同情的移开了目光,心想干爹这还有完没完了?
不甚自然的清了清喉咙,他思索着出了声音:“干爹,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天津?”
出乎意料的,陆雪征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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