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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要不要向大杂院的人们坦白……
不说,是因为不想让来自外界的压力把他们拆散;说,则是不想欺骗对于沈放来说,如同家人一般的林家母子。
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过沈放,但他知道,沈放也一定在烦恼着相同的事。
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正是人生的十字路口,所有岔路的尽头,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雾霭。无论从哪个方向走,结果都只能是听天由命。
既然目前对谁都无法坦诚,他想,那么至少,要对彼此坦诚。
——他要告诉沈放这件事,然后让沈放自己来做出选择。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那家酒店我知道,你不用特地回来接我……嗯,你去工作吧,我这儿还有活呢,8。”沈放言出必行,果断按下了结束键,塞入了裤袋里——男人之间谈恋爱就是利索,没那么多卿卿我我唧唧歪歪的扭捏情话,也没有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琼瑶体誓言,咱有事儿说事儿,有爱就做,没事儿,就挂了呗,电话费挺贵的。
沈放扯起汗衫,擦了擦满脸的油腻汗水,打开了更衣柜。此时老邓正好走进来,对他点点头,算是打过了照面,再将手中的图纸在桌上摊开,四角上放上水杯以防蜷曲,皱着眉旁若无人地研究起来了。
沈放拿着瓶矿泉水,晃啊晃的,晃到了老邓身边,看似随意的目光在图纸上轻轻一扫,脑中就自动勾画出了一套完整的立体模型。
“老邓,你发现没?”
“什么?”
“这个场地标高不利于排水。”他手指一点,落在了两栋高层之间的地下二层。
老邓眼光一闪,飞快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目光,这才解释道:“已经按一级防水设防了,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没问题?!”沈放挑眉,不敢相信他一直信任的邓头,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几只水杯纷纷歪倒,冷声道:“亏你们想得出来……楼房间绿地下与人防层连通的停车库不设防,只用独立柱基,却不设防水底板,地下室的防水混凝土和卷材被断开在停车库,直接造成地下室防水结构不能封闭交圈,结果只能是后患无穷!这种初级问题,你别跟我说你没想到!”
回答他的,是一阵令人难耐的沉默,以及对方复杂莫名的眼神。
沈放毫不示弱地予以瞪视,双方默默展开了一场眼光的拉力赛。
“哎……”良久,老邓长叹一声,移开了目光。在各个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双喜,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
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沧桑的眼神透过污浊的空气,直视着沈放,又好像透过沈放的脸,观赏着年轻时的自己——一样冲动,一样热血,一样能为了理所当然的正义与执着,勇敢说出心中的每个想法,即使它听起来是那么离经叛道。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告诉你,只是这些事,只能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你决不能透露给别的弟兄。”
“你先说,我再决定要不要说。”
“……工程进行到这个阶段,防水系统的问题,改是来不及了。”
“可我们可以用别的手段……”
老邓粗暴地打断他:“我当然知道有别的手段,可哪里不需要钱?关键是我们现在已经没钱了!”
沈放愕然:“……开发商那边出问题了?”
“这次的问题不比以往,如今楼市不景气,银行的贷款贷不到,资金链一断,公司就要面临破产。这工程,恐怕要烂尾。”
“……CAO!”他在这行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渣事。工钱拿不到倒是小意思,但造房子对他而言,就好比怀孕,你好不容易十月怀胎熬到临产,万事俱备只欠下崽了,忽然护士披着防护服跑来告诉你:不好意思,今天咱们医院的妇科大夫集体闹罢工,麻药也都被他们抢走藏起来了,恐怕您是不能生了,生不了,那就只能流产了……
请自行想象如下场景:肚里~依怀着窝窝头~~~哦~鲜血止不住滴往~下~流~~~我俩滴情~~我俩滴种~~在刮宫器上荡悠悠~~哦荡悠悠~~
太血腥太暴力!想得沈放忍不住将手摸上了下腹……去你大爷的流产,我一口羊水喷死你!
“真就没办法了吗,要不找找你那个设计院的老朋友,他面儿大人缘广,说不定真能给你拉来个土财主。”
“不行。”老邓摆手:“他现在正处在评教授的关口,我不能拿我这点破事儿去烦他。”
沈放:“怎么是烦他呢,是兄弟就得两肋插刀!再说不就牵个线嘛,又不是让他去杀人放火!”
老邓依旧坚持:“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小放儿,你也别着急,你手上工夫硬,离了我哪儿都有饭吃,要是怕找不到合适的,我帮你介绍。”
沈放:“那你呢?”
老邓:“我?”一个烂尾工程的工头,又能有什么下场?等他结清了弟兄们的工钱,只怕一棒又得打回十年前。
“呵呵,”他摇头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说完抖抖烟蒂,有些疲惫地半倚在门框上,面对着外面工地上,漫天尘土中,碌碌劳作的工友们,将寂寥的背影留给了身后的人。
“……”沈放看着悄然爬上对方鬓角的白发,想着,总是精力充沛、一口大嗓门天下无敌的“老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真的开始变老了呢?
X酒店,迎新会
演讲台上,一位清瘦的美男子站在麦克风前,长身玉立,侃侃而谈:“大家好,我与所有在场的新同事一样,今天,是我在K公司任职的第一天,恐怕很多人都还不认识我。所以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我叫花司空,是你们新来的CEO。”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不明真相的窃窃私语。
花司空怎么会料不到有这种反应,只是微微一笑,继续道:“明明是一片大好的政策前景,可连续三年,K公司的盈利都止步不前,让总公司很是头疼。董事会经过慎重的考虑,才终于决定撤换掉原来的石总经理,而选了我,来接手K公司的运营。实不相瞒,一直到一个月前,我才接到了来自总公司的调令。所以匆忙中,恐怕我对K公司的了解程度,还是远远不够。因此,更希望在座各位同事与我同心同德,共同努力,不仅要重现本公司2003年的销售神话,更要超越神话,造就新的奇迹,属于我们的奇迹!”斯斯文文一个人,竟然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双手握拳,振臂高呼的样子,很有几分成功人士的气魄,一时间感染了很多人。
西门瑞左边A女,一脸春心荡漾,痴痴道:“花总好帅……”
右边B女,擦擦嘴角溢出的口水:“花总好受……”
后方C女,一脚恨天高揣在B女PP上,横眉怒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B女摸摸痛痛的PP,瘪嘴委屈道:“花、花总好强攻……”
前方D女环臂严肃点头:“嗯~这还差不多,逆CP是要遭天谴的。”
西门瑞:“……”好像混进什么不得了的地方来了……
自助餐时间
托着酒盘的侍应生经过,西门瑞随手拿了一杯香槟,走到角落,百无聊赖地自酌起来。
而大厅中央的男男女女们,与他正相反,拼命展现着自己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交际能力,也不管对方吃不吃这一套,更不管自己究竟适不适合这一套。
他看看表,目光在门口搜寻了不下十遍,依旧没有等来他的“家属”。殊不知,自己现在孤家寡人的清冷模样,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雌性的目光。
一人慢慢走近,将手搁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下意识以为是沈放,开心地回头,结果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正笑眯眯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狐狸一般的神情。
见他面露不解,男人咧开嘴:“你不认识我了?”
这个声音……“曲桓?”那个碎嘴男HR?
曲桓很满意,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就往人堆里扎:“嘿嘿,我跟那群八婆打赌,说我真的认识你,她们偏不信……走走走,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技术美男真绝色!”
“……你不是人事部的吗?”
“额,你来之前,销售部俗称校草部,个个油嘴滑舌很讨女人欢心,工作性质又很体现份额,仗着这两点优势,总是借机打压别的部门,其实长得也就那样……”
“所以你要利用我,来反击销售部?”
曲桓察言观色,看他一脸不爽,立刻舔着脸作小服低,央求:“就这一次,一次就够了!”
西门:“……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曲桓:“您说!”
西门:“所有部门的排班,是归人事部负责的对吧?”
曲桓:“是啊。”
西门:“接下来这几天,都给我排成晚班。”
曲桓:“啊?”
西门:“不愿意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