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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傻傻的黄笑光就这样背着印有巨大字体的“鲜嫩小黄瓜一根，急切求包养”的A4纸踏上了送货的道路，他们送货员是不需要回公司待命的，只要随时开着手机、接听派活小妹的电话，然后买完东西送到人家家里就行了。——如果他能先去趟公司，肯定就会有人注意到他背后的大字，然后帮他撕下来。可是他偏偏接了活就来回跑来跑去，一次停下来的空闲都没有。路上的行人看了他背后的字条，不过是低下头窃笑两声，也没有人走过去告诉他。
就这样黄笑光走街串巷的送东西送了一上午，到了中午才好不容易有了空闲。虽然很累，但是黄笑光并不舍得买什么东西吃——他可要赶快还了顾嘉阳的钱才好，如果那黑心的有钱人玩什么利滚利的把戏的话，他肯定到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
※※※※※
提前完成工作、顺利得到几天大假的顾嘉阳心情很不错，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了一上午的他，美滋滋闲适适的掐着时间给小黄瓜的手机打起了骚扰电话。
顾嘉阳的手机功能蛮多，其中一项就是能够让用户设定给特定联系人拨打电话时所显示的动画效果。顾嘉阳以前一直觉得这功能蛮鸡肋，平时根本不用，可是自从认识了小黄瓜以后，他三天两头就开始修改拨打时的画面。
有的时候是红着一张脸穿着绿色制服死活挡着镜头不让他照相的黄笑光，有的时候是抱着KISSES大快朵颐的黄笑光，有的时候甚至只是放在家里阳台上的几根新鲜水嫩的小黄瓜……总之只要和黄笑光有关的东西，他通通都拿来当过拨打画面。
这回的动画效果是他特地从网上下的GIF：画面上两只碧绿绿的卡通小黄瓜穿着夏威夷草裙，头戴鲜花编成的圈圈，在沙滩、海浪与椰子树的背景下大跳起草裙舞。
画面上方显示着拨打中的标示，再往上就是飞来飞去的“黄小瓜”三个大字。
顾嘉阳看看跳草裙舞的小黄瓜们，再看看飞快移动的“黄小瓜”，嘴角不自觉带上了笑意——和他在一起，总是让人快乐的不得了呢。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在嘈杂的街道背景音下，黄小瓜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喂？我是‘送方便上门’的送货员小黄，您是哪位？”
顾嘉阳心里明白，这小子怕是根本没有看联系人直接就接的电话。因为他们送货员为了联系客户，往往都会把自己的手机留给对方，所以黄笑光接电话的时候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顾嘉阳在心底笑了几声，脑子一转便开始逗弄起了黄笑光：“哦，小黄啊，你给我买几斤菜给我送家里好嘛？”
黄笑光拿着手机望了望大太阳高挂的天空——按理说中午12点到下午一点半这段时间内是不用接活的，因为天气太热很容易让送货员中暑，如果是走在路上昏倒了还好，如果是骑着骑着机车突然倒下了可就太危险了。
可是……黄笑光心里思考着：反正他也不吃饭，歇着也是歇着，看看太阳貌似也没有那么毒，接个活应该不会就倒霉的中暑晕倒吧？
要钱不要命的黄笑光在经历一番并不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决定接下这个活来多赚些钱。
“行，不就是菜嘛！没问题！”黄笑光很热情的问道：“您要买什么菜啊，我这就给您送过去！”——最好是超市里昂贵到不行的进口蔬菜，啧啧，那提成可是高的不得了啊！
顾嘉阳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拍了拍在身旁正津津有味的看电视的，非常轻松的说了起来：“黄瓜吧，你给我买十斤黄瓜送过来吧。记住了，一定要水灵灵嫩乎乎的！”
……什么，黄瓜？
黄笑光一张小脸立即耷拉下来，黄瓜才多少钱一斤啊，十斤黄瓜不过几块钱的事情而已。不过还好公司有政策，低于三十块钱的送货服务统一收送货费五块钱，所以黄笑光还是能挣上几块钱跑腿费的。
虽然少，但是好歹也是钱，黄笑光撅着嘴从兜里掏了纸笔出来：“行，十斤黄瓜……”
“不对，是十斤嫩嫩的小黄瓜！”顾嘉阳打断他。
“哦，十斤嫩嫩的小黄瓜……”黄笑光心道这人真是鸡婆的可以，吃黄瓜都要求吃嫩的，现在这月份，小黄瓜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您留一下地址吧！”
顾嘉阳张口报了自家的地址。
黄笑光跟着他说的地址，一笔一划特认真的记着：XX楼00单元顶楼跃层套房……记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头：我靠，这不是顾混蛋家的地址嘛！他赶忙把贴在耳边的电话拿下来在背光处一看——果然是顾嘉阳的电话号码。
黄笑光气的火冒三丈，若不是外面人声嘈杂，他也不会听不出顾嘉阳的声音，谁料这混蛋居然趁着他搞错的情况下开自己玩笑……
“顾嘉阳！你丫闲的蛋疼吧！”黄笑光摔了纸笔在大街上不顾形象的跳了起来：“戏弄我有这么好玩么？”
顾嘉阳在电话那头捧着肚子哈哈笑倒在爱丽丝身上：“小黄瓜，实话告诉你——还真有。”被他弄疼了的爱丽丝跟着汪汪了两声，本意是警告顾嘉阳坐直了别躺它身上。可是听在电话那头的黄笑光耳朵里，却像是在附和顾嘉阳的话。
“顾嘉阳，你混蛋……”黄笑光本来跑了一上午就挺累的了，现在听了顾嘉阳张狂的笑声，他更是难受的可以：他就非要这么落井下石嘛！本来就不怎么坚强的黄笑光当即就变扭起来，刚刚还暴发的脾气一下就没了，他颓然坐回到原来的位子，用特伤心的语调控诉起了顾嘉阳的暴行：“钱钱钱、你就不能不逼着我还钱嘛……我看你也挺有钱的啊！干嘛非要从我这往外抠啊……”
本来顾嘉阳就想逗逗他而已，可是听了他那边貌似带上了哭腔的骂语，心里一下就软了起来。他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心疼黄笑光的，一个小孩儿成天为了点钱跑来跑去，确实蛮苦的。再加上他真的很喜欢他，“欺负喜欢的人”的做法虽然很幼稚，但是确实是表达感情的一个方法。
心软的顾嘉阳决定当一次亲妈，跑过去慰问一下被他伤了心的小黄瓜，重新联络一下感情：“……小黄瓜你在哪呢，还没吃饭吧？我去找你，咱俩吃顿饭，好好谈谈这些事儿好不？”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气氛也合适的话，顾嘉阳可能会直接和盘托出感情。
※※※※※
黄笑光无精打采的报了个地名后就挂了电话，坐在约好的地方等着顾嘉阳过来。
他坐的位置是街区里头喷泉的边上，旁边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本来就绿的耀眼的他，背后还贴了那么醒目的大字，导致是个路人都要对他行一会儿注目礼。
偏偏他正心情低落的在那低着头等顾嘉阳，结果完全没有注意到别人看他的奇怪目光。
顾嘉阳远远的就看见小黄瓜在那缩着脑袋坐在喷泉边上，样子那叫一个可怜。他本来想直接出声唤他，可是却又被后妈之心占了上风，于是他蹑手蹑脚的溜到他的右后方后，然后伸手在他左肩膀轻轻的拍了一下。
被拍到左肩膀的黄笑光反射性的就往左边转了身，这样让贴在他身后巨大的A4纸完全呈现在了站在右后方的顾嘉阳面前。
虽然只有一眼，但是顾嘉阳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硕大的“求包养”三字——“轰”的一声，顾嘉阳的脑袋里突地就成了一片空白，他原本想好的优雅餐厅、暧昧气氛、绅士告白……等等等等全都不见了，脑子里来回来去的就只有那几只穿着草裙、摇摆着身体跳着草裙舞的小黄瓜。
顾嘉阳身上发热、脑袋发木、喉咙发紧、嘴巴发干……他感觉那一瞬间连时间都停止了。
他的嘴巴张开又合上，一句完全不在他思考范围里的话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小黄瓜，让我包养你吧。”
※※※※※
怎么闻此话的黄笑光一下僵住了身子，若不是来自身后的声音确确实实是那个杀千刀的顾嘉阳，他简直要以为那是其他人正在对话。他僵直许久后，才宛如木偶一般吭哧、吭哧的回过头，用他那双瞪的赛月饼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顾嘉阳。
实际上话一出口顾嘉阳就开始后悔了，他本来无法控制的脑袋、唇舌在这句话出口后又飞快的和他的身子重新建立起了联系——若是他想收回刚才那句话，以他的口舌之利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明明理智上疯狂的叫着“赶快收回那句话，赶快说你在开玩笑！”，但是嘴巴却依旧开不了口，像是在遵从着心底的愿望。
俩人就这样对望许久，半天谁都没说话。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火辣辣的照着路上的行人。黄笑光揉揉脑袋，心里开始怀疑刚才所听到的是中暑所带来的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