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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无霜越想越觉得郁闷,在梦境里当了大半年的空气,这笔账她会记下的。
等一等,那个梦里,出现了摇光和魔神……
这情况不就是……
旁人不明所以,只瞧着凤无霜的眼神亮了一瞬,又慢慢沉了下去,脸上却并无表情,看得人云里雾里,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到什么了,还是什么都没想到。
凤无霜这一思考,屋内立刻便安静下来,毕竟她是当事者,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当时是什么情况。
过了好一会,她才似猛然惊醒过来,不好意思的看着众人,“抱歉,我好像有些走神了。”
白昀摆摆手,“是想到了什么吗?”
凤无霜耸肩摇头,“什么也没有,线索太少了,我就是有心也无力。”
“这样……”白昀似乎有些失望,点了点头,没有多话。反倒是绝沉见大家的情绪有些低落,忽而大笑一声,“你们一个个是干嘛呢,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左右无霜现在是醒了,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重要,,人没事不就好了。”
凤无霜笑了笑,借着这个机会将话题岔开,转而道:“前辈,我听闻你是第三立面上最为了解第二立面的人,你能和我说说第二立面上的情况吗?”
她这个话题转换的颇为巧妙,一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绝沉转过头来,表情是半点不见惊讶,仿佛早料到她会这么问,只是免不了口头还要多问一句,“怎么?你对第二立面有兴趣?”
“不止是有兴趣。”凤无霜笑了笑,表情很是坦然,“再等两天,我便准备动身前往第二立面了。所以想多了解一点那的情况,也好多一重心理准备。”
“这么快?”别说是绝沉,连白昀和舞浪都有些惊了,唯有夜祗,仿佛早料到般无奈的摇摇头。
“事出突然,浪费的两个多月已经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好在这里的事情基本已经办完了,若再拖下去,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动身。”凤无霜如此道。
绝沉沉吟了一声,点点头,“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要我告诉你第二立面上的情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无霜,在这之前,有一个人你一定要见一见。”
凤无霜怔了怔,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百里清吗?”
绝沉同百里清似乎有些牵连,连带着白昀,几次会出现在她面前也是因为百里清的缘故,这一点凤无霜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没怎么放在心上而已。
她提到自己母亲时的漠然口吻让绝沉有些无奈,但答应了别人的事也不能不干,只好点点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她现在就在皇宫里,听闻你醒了,开心的不得了,只是不敢来见你而已。”
“她倒是乖觉,知道我一定不想看到她。”凤无霜无所谓的冷笑一声,身子往后依了依,懒懒的靠在木椅的背垫上,“她急着见我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后再说吧。”
绝沉拧了拧眉头,“你就这么不想见到她吗?”
“不是不想见到她,而是没有必要。”凤无霜并不喜欢这个话题,蹙了蹙眉,但看在对象是绝沉的份上,还是继续道,“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自然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话音刚落,房门口突然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便是瓷器破碎的声音,绝沉和白昀对视了一眼,极有默契的站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凤无霜瞥了一眼他们的动作,半晌没动,待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屏风后时,才突然直起身子。压低的声音凝成一条直线,灌入了夜祗和舞浪的耳中——“子夜来找我。”
一句话说得干脆利落,身子随即恢复原状,懒懒的似什么也没干。
夜祗和舞浪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房门口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少顷后,绝沉和白昀便接连返回。不出凤无霜所料,在他们身后,果然多了一个紫衣长裙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年约三十出头,黑发乌亮,身姿窈窕,容貌气质皆数上佳,只可惜眼下乌黑,脸色苍白,即便是昂贵细腻的菡萏胭脂也盖不住憔悴的神态。病态恹恹,掬着手缩着肩,莲步款款,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上好的胭脂香味随着她的脚步飘过来,像一缕柔软的纱,轻巧柔顺的从鼻尖飘过。凤无霜下意识的深吸了几口,只觉味道清雅,格外香甜。
且不论百里清的人品如何,这挑选胭脂水粉还是挺有一套的,这香味连她这素来不喜化妆的人都闻着心动,更妄论其他女子了。
她如此想着,倒是没注意百里清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局促的站在那,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了。
夜祗站起来,开口打断了凤无霜的思绪。“无霜,我们先出去,等你们谈完再进来。”
凤无霜回过神来,“不用,没什么好说的。”
闻言如此,百里清本就颓败的脸色更加灰了一截,低头揪着手里的丝帕,肩膀一耸一耸的,似是哭了。
夜祗示意了一下其他人,准备出门。
凤无霜有些皱眉,“我都说不用了,正事还没说完,一个个就想落跑了?”
夜祗正走在屏风处,闻言回过头来,笑了一笑,也不分辨,只是道:“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你的路还长,早先处理也好。还有,你沉睡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在照顾的。”
说完,也不管凤无霜是何反应,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门吱呀一声合上,屋内顿时寂静起来。
百里清更加无措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摆才好,紊乱的呼吸伴着细碎的呜咽听得人心情烦躁。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个一直视为此生大辱的女儿面前手足无措——从前,可只有凤三小姐在她面前无措慌乱的份。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便是如此。
凤无霜表情怔忪了一瞬,又恢复了懒懒洋洋的模样,斜坐在椅子上,连头也没抬,随口便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没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这种比陌生人还要冷淡的口气听得百里清心中很不舒服,看着自己的女儿就坐在旁边,姿势懒懒,脸上的表情却是赫赫明明的“生人勿进”,这种不舒服立刻便像开了平方,全身都不自在。
在凤无霜沉睡的那段时日里,她想了很多要对她说的话。诉苦也好,乞求原谅也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的是条条是道,立誓定要争取到她的原谅。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母女,哪里有什么说不开的仇恨,无霜以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心含委屈所说的发泄之语而已。她了解自己这个女儿,是最不懂得拒绝别人的,只要她不拒绝,那么想要和好,又有何难?
——在来之前,百里清是如此信心满满的想的。
可只有真到了凤无霜面前,她才真切的明白想象和现实的天埑所在。
凤无霜就坐在她身边,好端端活生生的坐在她身边,没有疾言厉色没有怒火仇视,就这么冷冷静静的坐着,却愣是叫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气场,何谓气场?
气场就是,别人什么也没做,却愣是能把你吓得噤若寒蝉,什么也不敢做。
这样的情况,百里清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和凤无霜身上。
越是不知如何是好,便越是说不出话来,百里清又气又急又害怕,竟忍不住捂住嘴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明已经年过三十了,却愣是哭的像个小女孩,活像是凤无霜欺负了她似的。
凤无霜也不劝她别哭,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冷淡道:“你慢慢哭,我先去睡觉了,什么时候哭完了,就什么时候走吧,不用知会我。”
说着,她当真便朝屋内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打了个哈欠。
她这么一说,百里清顿时急了,赶紧伸手去抓她的手臂。“霜儿……”
凤无霜微微一闪,错开了她的手,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什么事?”
她的目光清冷如雪,面上半点表情都没有,直直的看着百里清。
这样的眼神对于百里清而言无疑是陌生而凌厉的,这是她的女儿啊!她怀胎十月辛苦孕育下来的嫡亲女儿啊!
饶是曾经再痛恨这个女儿的存在、饶是再觉得她的存在是个错误、饶是再觉得她曾是自己的耻辱……但,毕竟是血脉相连啊……
这天下有哪个父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像看待于己无关的陌生人一样看待自己?甚至……连仇视都没有了。
百里清紧紧蹙着眉,眼圈红润润的,捂着自己的嘴发出小声的呜咽,说不出的委屈可怜。
凤无霜只觉得烦躁,口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给我出去,别在这里制造噪音扰人清净!”
委屈?她百里清有什么好委屈的?凤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