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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裘的少女傲然站立在修罗场上,面对着一众和她血脉相连的人,背对着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幻师。
天地恢弘,苍穹无垠,她是那般的年轻活力,眉目中满是这个年岁才会拥有的果敢清晰,却又掺杂了这等年岁不兼容的狠辣尖利。那瘦小笔直的身躯,顶天立地而站,恍惚之间,撑开整片混沌天地。
背后,她没有扭头看的地方。
脚底摩擦焦土的声音响起,一个又一个的幻师单膝跪地,右手拂左胸,低下了他们倨傲的头。
强者为尊,成王败寇。
无所谓年岁,无所谓性别,无所谓出生,无所谓经历。
你有这等实力,便享受得了这等尊荣。
万众匍匐,群人低首——她为尊!
“小峰,苏儿。”万籁俱寂中,众人的头顶响起少女冷漠的声音,一字一字的道,“我之所以没有赶你们回去,就是为了此刻。记住这一幕,记住这些在我面前低头下跪的人,要记得,你们长大后,绝对不能变成他们这样的人。”
“既然称我一句长辈,那就给我好好记着,要活,便要活的轰轰烈烈!要斗,就要赢得兵不血刃!要争,就要让对手无路可走!”
“曾经的失败不代表永远失败,曾经的无用也不代表永远无用,任何失败和胜利都会成为过去。一切都可以遗忘,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在这期间,所有对不起你们的人、所有让你们感到屈辱的人、所有曾经欺凌过你们的人统统不能忘。迟早有一天,定要让他们跪着砍下自己的脑袋,以鲜血,来洗涤你们一切的过往。”
少女的声音清凌凌的飘荡在这万千头脑低垂的场景中,也如一道惊雷,刺进了小峰和苏儿稚嫩纯白的心。
两个孩子抱紧了这个捡来的便宜娘亲,龙族至高无上的倨傲血脉,在这样清冷残酷几近洗脑的话语中,开始了第一次热烈的沸腾。
很多年后,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峰和苏儿,在凤无霜的支持下联手血洗龙之界,以绝对的强势粉碎一切阻拦,彻底终结上一辈的仇恨。小峰替被驱除的父母重证名望,随父姓卡摩,改名卡摩西,将龙之界并入逍遥界,尊其义母凤无霜为孝恭龙母,封其胞妹、改名为卡摩丝的苏儿为一字并肩龙公主。成就了龙族历史上第一位以血洗而上位的强势龙尊,从此开始了龙族中以实力角逐尊位的血腥传统,一直至凤无霜关岁长眠,都未曾结束。
当然,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话说回头,不管小峰和苏儿听了这话后是什么感觉,反正凤老头子听了这话,心里那滋味是绝对不会好受,身子一颤,竟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踉跄着软倒在地,又惊起了一层人乌鸦呱呱乱叫,好不扰人。
凤烽终于忍不住冲过来,想要扶住自家老头子,却被那个长相颇似他的男人大力一推,摔倒在地上。男人怒火冲天的啐道:“你还有脸过来!看看你生的什么孽畜!把老爷子气成这般模样!”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突然吹到他面上。男人诧异的转过头,却发现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红眸孩子。
孩子微微仰着头,一字一字奶声奶气的道:“娘亲说了,敢对她不敬的人,都该死。”
话音未落,孩子突然抬起手,慢吞吞的贴在男人的胸口。
他的小手冰凉如雪,男人望着他赤红的眼珠,没有来的身子一抖,还没来得及害怕,却发现什么事也没发生,顿时露出讥诮的表情,“哪里来的毛头小儿,给我……”
哗——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幽蓝的火焰突然从孩子手心中喷涌而出,顷刻间笼罩住他的全身。
三秒?两秒?还是一秒?
众人只看见眼前幽蓝的焰光一闪,男人突然消失在了原地,白裘孩子依然笑眯眯的站在少女脚边,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唯有男人之前所站的位置上突然多出的一堆灰尘,被风慢慢吹起,飘散。
“我的儿子——”凤老爷子瞪圆了一双老花眼,瞠目欲裂的看着那被生生烧灭的骨灰随风飘散,伸出手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胸腔中陡然热浪喷涌,突然哇的一声,再次呕出心血来。
凤无霜看着他面若金箔的模样,眼里神色波澜不动。
而直到这个时候,旁边的人群才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什么“夫君啊”“爹爹啊”“弟弟啊”“哥哥啊”“大老爷啊”……总之是各种各样的哭嚎声是一瞬间响起得乱七八糟,衬得旁边成千上万的幻师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是什么样的火焰,才能在眨眼之间将人烧得只剩下一堆骨灰?
——是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在这么高手的眼皮下来去自如,杀人如探囊取物?
这些思考能力堪比四禽动物的人们终于发现,原来这“追风公子”不单个人势力雄厚,就连随便带在身边、貌似天真无邪的小不点,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好戏看到现在,所有人都隐约察觉到——凤家,这次恐怕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你这混蛋妖女,我要杀了你!”
突然,哭嚎的人群中窜出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不知从哪抽出把刀来,红着眼眶就朝凤无霜冲过来。
“不……”凤老爷子慌忙想拦,但连连吐血的他,速度怎么能愤怒中的青年相比?再加上这青年动作甚为突然,等他开口阻拦的时候,他已是朝着凤无霜冲了过去。
无奈之下,他只得快速转头看向凤无霜,以哀求的眼神,希望她手下留情。
毕竟,这是他的亲生孙儿。
凤无霜报以一声嗤笑。
手下留情?那在凤三小姐备受欺凌诟病的时候,怎不见凤家中人手下留情呢?
想杀她,可以。只要你有实力。
既然没有,那不好意思,你就只能去地狱后悔了。
青年的速度很快,但落在凤无霜眼里,却慢得和蜗牛没有区别。
你见过有谁以蜗牛的速度杀人吗?
所以她连苏儿都没有放下,慢吞吞的伸出手,慢吞吞的紫色神力亮起,慢吞吞的凝结成刀。
握住虚拟刀柄,指天竖起,然后横刀一甩——
“嗤啦”——
血花飞溅。
她慢悠悠的动作落在实力不够的人的眼里,快捷的像是光速,青年连反应都来不及,突然觉的下腹一凉,整个人的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我的儿子啊……儿啊……”
他听到他的母亲在背后发出歇斯底里的痛嚎声,像一头失了幼崽的母狼,悲呛的仰天嚎叫。
他还举得那把刀,茫然的低头一看,眼前却突然天旋地转,随后,他软软的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体被人从腹部当中切断,上半身带着手臂脑袋栽倒在地,下半身的双腿却依然稳稳的站在原地。
腹部的切口平滑的像是被磨刀石打磨过,血液还来不及涌出,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白森森的脊梁骨横切面,可以看到自己被斩断的肺、胃、大肠小肠等等身体内脏,像一具真人横切解剖模型。
黑暗笼罩,青年还未闭上眼,气息已然消散,生命如同他的身体被人一刀斩断,彻底湮灭。
凤无霜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手中紫色神力所凝聚成的力量刃慢慢消散。她放下手,面无表情。
直到这个时候,青年站立的下半身才慢吞吞的倒在地上,血流如注,顷刻间染就了一片华丽的红毯。
小峰和苏儿瞪大了眼睛,崇拜的看着那具尸体,他们是最没有恐惧因子的人,只觉娘亲这一招极帅,暗自琢磨着自己日后也要学上一学。当然了,这件事的前提还得是他们能够拿起一把刀来才有可能。
青年年过半百的娘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来,抱着自己儿子的尸首伏地大哭,哭嚎中倏然抬起的眼,恨不得将凤无霜挖心掏肺剉骨扬灰。
凤无霜看着这愤恨痛哭的女人,突然在想:若是凤三小姐死了,可有这么一位母亲,会痛哭流涕到恨不得代其受过?
答案是——不会。
若非百里清不敢杀人,凤无霜甚至怀疑,她会亲手掐死凤三小姐,这个对于她而言只是负累和耻辱的亲生女儿。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凤家便失了一儿一孙两位嫡亲,凤老爷子已经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哆嗦着手脚,面如死灰的闭上眼睛,喃喃的道:“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啊,你如何……如何能狠心……”
“我和凤家早已恩断义绝,从你们联手将我扫地出门那一日开始,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凤无霜收起那些无用的悲观情绪,没心没肺的一笑,“老不死的,别急着咽气啊,还没完呢。你要好好看着,你赖以为荣的凤家,是如何在我手中一点点毁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