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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这么说,眼睛却望向八阿哥,胤禩好整以暇地坐着,不置可否。乌尔江目光一亮,边撸袖子边往外走道:“来来来,是汉子的就出去切磋一下,分不出个高低来,爷就跟你姓!”刘青心知八阿哥也想试一试他们的家底,于是朝卫武使了个眼色,卫武便真跟着乌尔江朝外去了。
隔了片晌,不时有呼喝声,鼓掌声,和拳打脚踢声传入大厅,显然二人相斗引来不少人围观。
胤禩含笑听了会儿,抬眼正瞧见他府中伺候书房的领头太监唐兴儿进来,问道:“周长安让你带什么话?”
唐兴打欠回道:“爷明鉴,您前脚刚走,纳兰揆叙大人后脚便进了门。周管家说贝勒爷出城为裕王爷办事去,不知几时才回,纳兰大人却还坚持要等。周管家打发奴才出门时,纳兰大人已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走呢。”
八阿哥望望天,日已西斜,不禁笑道:“看来,今遭我是回不得家了。”他如何不明白揆叙的心思,现下京城里掌事的就他和三阿哥,而胤祉与太子走得很近,多半指望不上,揆叙只得跑他这来探听消息了。诚如福全所言,为图自保,他最好是不说不动,方可万无一失。
孙三礼忙道:“那我这就命人为贝勒爷打扫房间。”胤禩欣然应允。厅外则一时欢呼震天,一时鸦雀无声,然后不知谁人猛喝一声,又一阵喝彩呐喊,显见那两人正战至酣处。胤禩对唐兴道:“你也留下,明早跟我回城。”他挥退了唐兴,见刘青凝神辨听厅外动静,微微一笑道:“刘侍卫长,你觉得那四个乱民硬闯山庄是何目的?”
刘青“啊”了一声,不及多想便答道:“奴才以为,只是一般的江湖仇杀。”胤禩未予置评,又向孙三礼道:“二叔曾收到山庄报讯,说有怪事发生,会不会与那四人有关联?”孙三礼支吾道:“庄里是有异状,说来话长,我稍候再说明此事。但是和今天那四个人,我以为,应该没什么关系……”胤禩笑着又转向刘青,问道:“若当真与那四个江湖人动手,你有把握拿下他们吗?”刘青面上一红,语焉不详道:“我曾与其中一个大汉对了几掌,也只是略胜一筹,若欲一举拿下四人……仅有我和卫武两人怕是不行。”
胤禩此刻才真正了然福全那句“懂得自保”的含义,目下的索额图一事,正提了他个醒。江湖之大,奇人异士数不胜数,然后他身边却无一个精于此道的高人。倘若今日那四人是来向自己寻仇,岂不惟有伸长脖子,任人宰割的份?急切之间,却又何处去寻访这么个人才,哪怕是将悠悠手下那个钱二义讨来也好啊。
想到这,胤禩心生不快。眼见满头大汗的乌尔江和卫武哥俩好似的手挽手迈进大厅,知道他俩准是棋逢对手,难分伯仲,甚而发了惺惺相惜之意,胤禩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刘青卫武,明日也与我一起回府罢。”然后叫众人散了,独留下孙三礼解释庄中有何事故。
两人穿过厅堂,孙三礼在前面引路,说道:“格格在时,把后院改成了收诊治病之处,寻常人轻易难入内。待格格走后,院子就搬空了。”来到一扇落了锁的门前,孙三礼取出一大串钥匙,边开锁边道:“贝勒爷也知道,但凡医寮,自是血光难免,出入生死,再加上格格那件事,庄里便盛传后院里有挖心恶鬼索命,无一人敢进这院子,奴才便干脆封了它。”
门支呀一声开了,胤禩当先进去,到处走走望望,不过是个四四方方的平常院子,而所有屋子里除了简单陈设,也空空荡荡的,瞧不出什么端倪。
胤禩奇道:“我不记得王府来搬过东西。”孙三礼道:“是的,院子里的药物器械都是宗人府派人收走了。”胤禩回身笑道:“你不会想告诉我,所谓的怪事,就是后院闹鬼罢?”孙三礼道:“奴才原也不信,只是这两天不断有值夜的人回报,有的说撞见过鬼火,有的说墙上有鬼影飞过,奴才觉得蹊跷,这才上传给王府知道的。”胤禩也道:“确实奇怪。但是,鬼怪之说,我始终不信,因每每追究到底,都是活人在装神弄鬼。”孙三礼道:“贝勒爷说的是,奴才正在彻查。”
孙三礼仍将后院大门锁上,八阿哥传了晚膳,洗漱之后,便在主院寝室歇下了。此处虽曾作悠悠的闺阁,因主人尚简洁素净,几乎闻不着一点女儿家气息,无需多作收拾,便与贝勒府的居所相差无几了。
胤禩素来择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望着月光从南窗口慢慢爬至屋中央,他一抬臂,左手便浸在了清泠的月色中,修长的手指,像遮了层薄雾,袅袅柔柔的,只能描画出约莫的轮廓。收回一看,还是普通的一只手。
这当口,胤禩忽然想起了若琳,那个一颦一笑,都叫人怜爱无限的女子。
和所有皇子一样,他什么都不缺,更何况是女人。在初懂人事时,便有母妃帮着物色,建府之后,除了宫中御赐的,也有兄弟们出于各种目的送的,和下人为了固宠给寻摸的。然而在女色上,胤禩却从来不甚热衷,一是看不上眼,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出身摆在那里,他唯有付出超过别人十倍、百倍的努力,真正的出类拔萃,才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自然难有精力分心旁骛。他已二十有二,其他兄弟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妻妾成群,儿女都抱上了,可他除了定下一门婚事,仍是光棍一条,竟比吃斋念佛的十二阿哥还要清心寡欲,胤裪可两年前就娶了一侧福晋一媵妾了。于是外面纷纷扬扬,私底下议论着,可惜了八阿哥胤禩,千好万好,偏偏好的不是女色。
坊间传言,胤禩不是不知道,可怜他好不易相中一个女子,却还见不得光,那些风言风语,他也唯有哭笑不得地照单全收了。
胤禩太息一声,起身套了一件长衫,决定找本书来消磨长夜,兴许会有睡意。他信步走进东书房,点亮烛火,环顾周围书架,都是有关医学的厚重典籍,便随意挑了几本,坐到书案前翻阅。医典内容艰涩深奥,胤禩是越看越烦燥,干脆扔了一边,心想反正无聊,不如抄书好了,既能练字,又可打发时间。抬手去取墨锭,却才发现砚堂中余有大片的残墨,且已干涸,而砚沿上,则随意架着一只半蘸墨色的白毫,胤禩不由愣在当场。东书房里纤尘不染,显是经常有人打扫,那么除了悠悠和他,谁还胆敢这么大剌剌地坐下,研墨写字?
八阿哥警敏地四处打量,见书案旁一个半掩的抽屉,拉开来,只拿出一大叠图纸。他一张张细看,都是西山的全景图、山势图、水系图等等,画工严谨,注解简明,数据夯实,此外无甚特别。当翻到最后一张时,胤禩神色一振,此图明显与之前的大不相同。这只是一张草图,右下角画了几间房屋,瞧着像是山庄缩影,从山庄一侧起,一条细线蜿蜒向上,细线沿途曲折处都标明了走法,路标等,然后一直延伸到了左上方画着的三道峰岭间,并用朱笔将终点圈了又圈。显然,这是从山庄通向某个未知之处的一幅地图。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蜡烛点到了尽头,忽地一亮,火焰吐红,一声轻响,书房陷入漆黑一团。胤禩这才醒过神来,这么长时间,他竟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图中那个朱笔圈注的圆点。
胤禩下意识的唤了声“马起云”,半天不见人回应,又喊“唐兴”,也无丝毫动静,他这才想起并不在自己府上,而这个院子因为悠悠的喜好,除了主卧,便是书屋,没有供下人听值休息的耳房,如何能唤到人。低头就着月色,他就像中了邪一般,目光在这图纸上生了根,放不下,也移不开。
未几,八阿哥霍然站起,将图纸塞入袖口,飞奔回寝室披了条斗篷,提盏风灯出了院门。此刻子时已过,夜深人静,他一路上没有见着一个巡夜之人,在山庄西面僻静处,果然发现一道无人值守的小门。拉开门栓,跨过门槛,便是沉睡中的西山老林。
走到阴沉沉的山道上,忽然起风了,吹来好大一片乌云,盖住了本就微暗的残月,霎时间,周围森森然的树木猛然间活了,仿佛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兽,而他手中一点嬴弱的灯光,随时都会被它们给吞灭。被冷风吹得彻底一寒,胤禩已有些后悔了,可要说回去,却实难甘心。那种感觉,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向前,去赴一个根本子虚乌有,偏生无法抗拒的约会。估计他是鬼迷了心窍。
晕黄的灯光仅照及脚下数尺,八阿哥只能按照图纸所画的路径,一步一步往前摸索。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秋夜的疾风呼呼过耳,他完全不知身在何处,单凭着脚底的落叶苍苔越发厚实的踩踏感,猜想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