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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张脸就摆在眼前,可不就是皇四子,四贝勒胤禛的脸,要认错了,也不可能两个人都认错了。卿云简单检查了一下,尸体身上只有一道剑伤,刺中心脏,一剑毙命。莫非今夜码头上发生的,并非普通的帮派械斗?
两人还处于震惊之中,岸边的芦苇丛陡然间哗哗声大作,时见火光闪掠而过,似乎有一群人在其中来回奔跑。
“我去看看。”不需卿云下令,常明已自告奋勇站出来。卿云叮嘱道:“凡事袖手远观,不可轻举妄动。”常明点点头,放下风灯,一踩船舷,径自跃上岸去,钻入了芦苇丛,而甲板上便只剩卿云一人守着一具尸体。
卿云回舱看两个孩子睡得正酣,并未被吵醒,这才放下心来,关紧舱门,回到甲板上。她再三思量,只觉得哪里不对,却理不出个头绪,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尸体,心头灵光一现,奔过去脱下尸体的鞋子一看,不禁哑然失笑,果然是双内增高鞋。这人到底是谁?卿云在尸体脸角摸索了会儿,撕开了紧贴皮上的易容面具,下面便露出了一张新脸来,她端详片刻,也只觉得面熟,似是四阿哥身边的哈哈珠子,名字却是说不出来。
“我就说嘛。”卿云长呼出一口气,笑道,“哪里就那么容易死了。”
只听芦苇叶子又一阵沙沙作响,卿云急忙奔向船舷,却见两人一个一边,驾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钻了出来,几乎就在同时,数道火把包围了他们,堵住了回船的路。“想活命的,一个都不许动!”火把明亮,将众人的脸清楚照了出来,举火的全蒙着脸,扶人的两个正是常明与吕思安。卿云赶紧矮□子,伏在船舷之后,远远观望。
而此时,同样一队蒙面的人马,正在两岸由上自下慢慢移动,每个人都一手持长篙,一手提灯,在水中寻找什么。
到得近处,这群人见船上有光,便喊道:“船上的,看到有东西上游漂下来了吗?”卿云料想船家就算醒了,也不敢出声答应,便拉过一只竹编斗笠戴在头上,站起来压沉了嗓音答道:“没看清楚,好像有东西往下游走了。”听见答话,持长篙的二话不说,赶紧转头往下去了,当然也不指望他们会道谢了。
“我当是谁敢跟我作对。”伴随着一声冷笑,一个女子的声音立时拉回了卿云的注意力。
暗红色的披风席卷着一阵血腥味,只见岸上那女子凝然而立,风帽掀开,露出的脸上冷冷的全无笑容,可不就是夏飞虹。
只见寒光一闪,夏飞虹拔剑直至当中那奄奄一息之人的咽喉,道:“放下。”吕思安摇头道:“够了,不要再殃及无辜了。”夏飞虹冷然道:“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放下他。”吕思安忿然道:“你当真要在孩子面前杀人么?”“什么意思?”夏飞虹杀气稍敛。吕思安道:“欣欣就在这艘船上,此刻怕是早已被吵醒了,正睁大眼看着你呢。”夏飞虹不自觉地望过来,呆了半晌,脸上又现凄厉之色,冷冷道:“什么孩子?当年,你不是宁愿选自己主子的孩子生,也不要自己的孩子活吗?自那时起,我就没了孩子,现下却又从哪里冒出一个?”话落,也不再与之啰嗦,挺剑便刺当中那人。
“且慢!”卿云忍不住出声喝止住了她。“放了他们,我这有你要找的东西。”
“你知道我在找什么?”夏飞虹斜睨过来,倒未认出她这个船家女。
“不错。放一个人过来,帮我把东西抬下船给你。”卿云向常明招了招手。常明看了一眼夏飞虹,夏飞虹略作迟疑,点了点头,那些举火的围兵便让出个缺口,准许常明上船。
卿云急奔到尸体旁,将其脸上的面具又牢牢贴好,脱下鞋子扔进河里,再三检查并无差漏,常明正好走到面前,卿云便叫他抄起尸体带下船,自己则担心被认出来,仍站在船舷后遥遥而待。
常明将尸体放在夏飞虹脚下,夏飞虹用剑尖撩开尸体的头发,死死盯着那脸,呆立片刻,眼中两行泪水滚了下来,扑通跪倒在地,右手拄剑,掩面放声痛哭,哭声凄凉,仿佛是要哭尽一生的惨绝苦楚,闻者无不恻然。
此时,吕思安业已泪痕满面,跪下揽着她的肩道:“结束了,都结束了,以后你不用再自己逼自己,自己苦着自己了……”然而,夏飞虹却止住了哭声,推开了他:“走,全都给我走。”吕思安却跪着不动,望着她一言不发。
常明赶紧架着伤重之人往船边走,刚走了几步,那伤重之人悠然醒转,模模糊糊瞧见了地上的尸体,伸手便要去拉:“四,四哥……”常明硬撑着不让他乱动,口中劝道:“没用的,救不活了……”那人也不知听不听得见,愣了片刻,猛地撇开常明,明明力竭扑倒在地,却还固执地要爬去救人:“四哥没有死,我答应过,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动他……”
夏飞虹冷笑着站起身,常明见她面露不善,急得下了死劲去拉那人,无奈怎么也拗不过他。眼看垂下的剑尖又将再度举起,常明已暗自决定孤注一掷,拼了算了。
就在他运气准备跃起,先发制人之时,身后突然走过来一个人,轻轻唤了一声“十三哥”。被喊之人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头来,睁圆了眼:“你……”他望着站在面前之人,一时又惊又喜,一下子晕了过去。
卿云心中酸楚,忙扶起躺在地上的十三阿哥胤祥,让常明背着送上船去。卿云跟在后面,却在岸边被人拦下,不准离开。她回头去看夏飞虹,夏飞虹挥剑入鞘,道:“我只答应放了他们,可不包括你。”常明停在甲板上,卿云朝他一笑,道:“照顾好所有人,我很快就回来。”
一股狂风吹开乌云,月影西移,已过了子夜时分。
卿云从未发现,自系舟停泊处西行几里地,翻过一座小山丘,便是个乱葬岗,夜枭凄叫,绿火隐现。那群蒙面人将尸体搬来,仰天平放在一块倒地破石碑上,便各自散去无影踪,只留下卿云与夏飞虹二人,隔石而立。
卿云还在猜测,是否自己不加掩饰喊的十三那声,败露了身份,另一边,夏飞虹唰地甩开披风,抽出缚在腰后的一卷长鞭,就地抖落开来,啪地一声,又快又狠地抽了那尸体一下。然而一下还不够,啪,啪,啪……每一下都分毫不差地落在了无生气的尸体身上,夏飞虹将鞭子拿得十分之稳,每一下的力道都足以裂土断石,何况血肉之躯。
天欲令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纵然夏飞虹仍试图强自压抑,维持冷静表象,但几十鞭过后,气力将竭的她还是杀红了眼,披头散发,青筋暴露,睚眦并裂。这还是人吗?
如此骇人听闻的情景,卿云起初还吓得寒毛倒竖,想跑却又迈不动腿,坚持到后来,只觉得无尽的悲伤。
如果此刻告知夏飞虹,她不但今天杀错了人,且一直以来都复错了仇,将会怎样?卿云完全不敢去想。
“够了!”追过来的吕思安一把抓住夏飞虹握鞭的手,目光震怒而哀痛。
“怎么能够?他一条命,如何赔得起我们夏氏一族上百条人命!”夏飞虹质问道,拼命挣扎着还要再挥鞭。吕思安勃然大怒,猛地将她推倒在地,将左手提着的一坛子酒全倒在残尸身上,打开火折,丢了过去。霎时间,窜起的火舌包围了尸体,烧得骨头劈啪作响。
夏飞虹呆了呆,所有的悲愤怨恨、哀苦伤痛瞬间一齐涌上了心头,禁不住仰天长啸,泪流满面。她猝然起身,给了吕思安和卿云一人一记鞭子,而被打的两人竟一个也没躲,吕思安左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深口子,卿云的斗笠则一劈两半,鼻子上也添了一条血痕。
看清了卿云的眼神,夏飞虹忽然间好像如遭重击,肩头耸动,浑身发抖,大叫:“我不要你可怜!”转身跑进了夜幕中。
尸体的火还在熊熊燃烧,散发出阵阵恶臭味。卿云再也忍不住,俯身呕吐不止,几乎将胆汁都给吐了出来,满嘴腥苦。
“合力擒获夏炎烈的,是你与十三阿哥。”卿云抬起头,见吕思安已走到了身边,铁青着脸道,“你救过我一命,是我一时私心,为你隐瞒,令到四阿哥无辜被害。到此为止罢,以后不要再出现,搅扰我们的安宁。你放心,六年前我没道出实情,六年后的今天,更没有机会再说明了。十三阿哥今日已付出了代价,你又能躲到几时?”
若在以前,卿云一定会据理力争,申明夏炎烈的死,是他利欲熏心,自取灭亡。但现在,眼睁睁看着吕思安甩袖而去,她却连一丝为自己辩驳的意愿都没有了。
有些事,说清楚了又能如何?还有些事,是怎么也说不清的。
☆、一石二鸟
十三阿哥全身一共有三处外伤,右臂与膝盖上的刀箭伤还算等闲,左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