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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同,现在他不需要我,我又何必在他面前添乱?有些心结,或许只有时间能够化解抚平,此刻强行去解,只会变成永远打不开的死结。我自己知自己事,他喜欢的东西,我不喜欢,也不想勉强自己喜欢。哪天,他不在乎了,我也不在乎了……”卿云越讲越是含糊,茫然道,“也许就连我自己也不懂……哎,我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把所有乱麻都理清楚了。”
不甚嘹亮的婴孩啼哭声忽然在两人之间响起,悠悠哄了一阵,却不见好转。卿云问道:“是不是饿了?”悠悠道:“常明已经去找奶了。”卿云沉默片刻,莫名地聊起自己与一个乞丐比赛谁能讨到更多钱的故事,她说得绘声绘色,听得悠悠不住会心微笑,就连弘春也仿佛听懂了,停止哭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她二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赢吗?”讲完故事,卿云兀地向悠悠发问。悠悠笑答:“自然是你看着更惨一点,更找人可怜。”“这是原因之一。”卿云煞有其事地指出,接着自己又绷不住扑哧一笑,又道:“其实决胜的关键忒简单——我运气好!~~”
“这可是关键啊!”悠悠十分严肃地表示认同。
接下来,弘春就看到了两个疯子,前仰后合地放声大笑。
“真的,我是说真的。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着,自己运气未免也太好了,每次要死都死不成,结果还会有意外之喜找上门。要上了战场,我简直就是一员福将,天生富贵,怎么打都会赢。”卿云不动声色地自吹自擂,只能让人想到一个词——厚颜无耻。
悠悠知道她还在为下文铺陈,便十分配合地问:“所以?”
卿云伸手抱起弘春,平举在自己正前方,笑眯眯地逗弄着,对弘春道:“有很多事,没做之前,光凭想象,觉得绝无可能成功,人们就会连试都不愿一试了。就像你妈妈,你说对吧?这就是顾虑太多。”弘春自然不会回答她,卿云便将弘春递还给悠悠,接着道:“即使没有这一场劫难,你也没打算真去地底下挖矿吧?世事无常,总在人的意料之外。你怎么就认定,自己的运气不够好?也许途中碰上一场奇遇,会有意外收获呢?”言罢,卿云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石子,通体乌黑中隐隐泛着的不同寻常的红光,便如有磁性一般,一下子吸引住了悠悠的目光。而这,便是卿云从雪谷灰烬中扒出来的宝贝,“麒麟角”,只是原本包在外面的紫金皮已在大火中溶化不见了。
卿云将矿石放在弘春身上,笑道:“好了,这下弘春可以活到天荒地老了。”
而处于震惊之中的悠悠,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一小块不起眼的石头,完全无法接受这近在眼前的存在,甚至有一种冲动,要拼尽全力,把这东西远远的丢进海里。直到弘春又呜呜哭闹起来,她才惶惶忽忽地回过神,泪流满面。此时,卿云已不在屋里了。
等常明找来了奶娘,悠悠便将弘春交给他们,出门一问,都说卿云一个人往海边去了。
雪已然停了,天依旧灰蒙蒙垂在头顶。悠悠一路寻觅,越靠近海边,眼中所见唯有一片茫茫白色,没有海鸟,不见人影,要不是拍岸的海浪声涛涛不绝,世界几乎就凝固成了一张静止的白纸。背转过身,就是万家灯火,只是隔得太远了,那尘世的幸福终究传不到这里,是无法企及的温暖,也是走到尽头的哀伤。
悠悠怅然而立,久久不动,最终在雪与海沙交接的地方,发现了一排浅浅的足印,沿着海岸线,延伸向远方。很快的,这排足印旁,又多了一串悠悠留下的脚印相伴,显得也就没那么孤单了。
然而再远的也有走到头的时候,看着沙滩上的最后一只脚印,顺着足尖指向的方位抬起头,白哗哗的浪花就卷到了眼前,惊出了悠悠一身的冷汗。悠悠急得原地转了几圈,四周却看不见半个人影,海面波涛翻滚,也看不出一点异物端倪。“喂!”海风打散了呼喊,犹带呜咽之声。
“我在这,喊啥呢?”卿云突然从海边垒砌的一堆碣石后探出头来,瞧那姿势,估计她刚才是躺在了岩石上,又罩着一件白色斗篷,与雪融为一体,因此悠悠才没看到。
悠悠是又气又恼,可却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卿云微微一笑,从石上跳了下来,问道:“你说海的那
边是什么?”悠悠没好气道:“是什么?日本列岛,太平洋,北美洲?”“是啊,你我都知道海那边是什么。”卿云慨然长叹,幽幽道,“很没意思,是吧?”悠悠亦不由黯然。
过了片刻,悠悠才记起来意,问道:“你把‘麒麟角’给了弘春,你自己怎么办?”
“我不需要。”卿云答得轻松。
“说得也是。”悠悠点头道。她这话若听进旁人耳中,定然会被骂作刻薄无情,也只有卿云一人,才真正明白此中的真意。悠悠轻叹道:“都说,没有当过母亲的女人,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可像我们俩这样,从出现就缺了大德、根本不该留在这世上的人,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还奢谈什么完整的女人?”
“知道你和弘春为什么会得一样的病吗?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我们就好像这个世界的奇点,本身就是毫无道理的存在。我们的出现,就是犯罪,我们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肮脏交易的苟且偷生,从一开始,我们就已丧失了一个正常人的自然本性,和赖以为生的根本元气。当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桩不合时宜的错误时,那么无论他做什么事,都是没有结果的,他生命的延续,也是绝不容许存在的。因此命中注定,你不能生育,我即使有了孩子也不能存活,看似不同的路,结出的却是必然的果。”
悠悠掏出那块黑黢黢的矿石,道:“这东西产自地心,历经千年万年高温熔炼而成,是大自然的精华所在,只有它,才能起到返本归元之效,治理你们这样的先天顽疾。因此叫做麒麟角固然好听,但若要顾名思义,却不如称作归元石,更为贴切。”
“你……”卿云犹疑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悠悠把救命的石头放在卿云右手手心,然后合上,紧紧握住,深深望着她道:“归元石,弘春,今后都交给你了。”
白茫茫的天地海,两个小小的黑色人影,合成了一幅几笔疏疏勾勒的白描山水画。
第二天大年初一,云开见日,竟是个适宜远航出海的好日子。湛蓝的天,湛蓝的海,金色的阳光洒下来,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千帆摇曳,万里船舶。
“我很可能一去不回,你舍得吗?”卿云抱着弘春,笑问来送行的悠悠。悠悠却只淡淡道:“弘春若留下来,早晚有一日,会变得跟十四一模一样。”
卿云轻轻叹息,知道再说什么也是多余。
海风吹起了两人的衣角,飘啊飘地飞到了天上,与云彩连成了一片。
卿云忽然想起什么:“多了他,这个东西便用不着了。”她将弘春交给了站在旁边的常明,然后俯身抽出靴子里的一把木剑,手指轻抚剑面,不无珍惜道:“你替我保管吧。”
悠悠双手接过,虽是木剑,却沉甸甸压在手心,透心的凉。“有名字吗?”
“剑本无心,我又岂可强求它只有一心?”卿云洒然一笑,道,“剑名龙吟,一直都只有这一个名字。”
“我会记住的。”悠悠郑重道,“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卿云踌躇再三,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你送若琳回去时,顺道将这封信带给他。”悠悠默默将信收好。
已上了船的巴多明开始催促,常明眼圈红红,带着哭腔喊了悠悠一声“格格”。悠悠微笑道:“好好照顾弘春。”常明重重点了下头,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步上舢板。
卿云定定地望着悠悠:“那就这样吧。”转身便要走。悠悠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再忍不住满眶热泪,笑容不改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卿云含笑哽咽道,“我会记住的。”
只听起锚时带起的哗啦啦水响,众人所乘的大船终于扬帆起航,渐离渐远。
卿云、常明等均站在甲板上,举手作别,岸上忽然间便只剩下了悠悠一人。
船与码头之间的海面越拉越广,直到大船成为一个白点。悠悠举起卿云托她转交的信,迎着日头,隐约透视出信里的内容,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犹自沉吟发怔,几骑快马急速奔到了悠悠面前,打头之人勒住马便下马请安:“小人奉十四爷之命,来接侧福晋回府,并奉上御赐谢礼给几位西学师傅送行。”
“你们迟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