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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东北龙兴之地,谁知入境没多久,山里的抢匪便盯上了他们富足的供给辎重,动手给劫了。幸亏这帮抢匪还算有所忌惮,获悉他们的身份后,还不曾敢加害。可是,身负皇帝钦命的使团,在皇帝的老家被劫了,这还了得。消息传到京城,康熙顾虑西学士们的安全,故此才有了八阿哥的招安之旅。谁知深入交接之后竟发现,这帮不长眼的土匪,原来还是曾与索党勾结、为虎作伥的余孽。康熙一怒之下,再不谈和解之计,直接点了五千精兵,派给再三请战的十四阿哥,前来剿灭匪窝,斩草除根。
巴多明囚禁在此数月,等自不知后来之事,只知道八阿哥“以货易人”的营救之策失败了,获释遥遥无期,他们多待一日,指望便少一分。
想到这,巴多明又重重一叹,说道:“幸亏这些日子,常有一个‘独臂维纳斯’来送吃送穿,我们才能保全到今天。”
“独臂维纳斯?”卿云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讲到美女,巴多明眼里立时放光:“每次都只能从气窗,看到她递东西的一只手……手都已经
那么美了,人也一定更美!”众人纷纷附和。
卿云笑着摇了摇头,这帮子老外大叔还真懂得苦中作乐。
这时,一把极清冷又极动听的女子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哪个是乌尔江?”
单看众人的表情,卿云便知,是“独臂维纳斯”来了。
“我……我是。”卿云犹豫着答了一声,她隐约觉得在哪听过这女声。
长久的沉寂,就在众人以为“独臂维纳斯”已飘然远去时,声音却又幽幽然飘了进来:“把人带来见我。”
卿云不由得惊讶了,这“独臂维纳斯”到底谁呀,这么大派头,想必又是个女土匪,可听她语气,竟仿佛与自己还颇有渊源。还能是谁呢?
☆、雪山(下)
虽然还是蒙着眼,但凭着多年养就的精准方向感,卿云立时便发觉这是在原路返回,脚不停留,脑子里已随着向前的路径,画出了基本的路线图来。很快,图上的路线连续出现了诡秘的重合点,卿云不禁微感纳闷,难道是在故意绕圈子?可她已然蒙上双眼了,岂不多此一举。除非,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空间投影点的重合。看来,她脑子里的路线图,有必要向立体三维状发展了。
走了不知多久,卿云忽然被带离了来时的路线。未几,凛冽的寒风便如刀子般割在人脸上。眼皮一松,卿云眨了眨眼,面前渐渐清晰起来,原来遮罩的黑布已不翼而飞。
“看看那是谁。”旁边的人一指。卿云顺着望去,便瞧见一个人剥光了上身,倒吊在一座塔台上,可不就是常明。常明也看见了卿云,五官狰狞着仿佛想说话,奈何嘴里也衔着一根捆绳,令他有口难开。
卿云问道:“你们上位不是只说要关人吗?”旁边的人答道:“这小子不识相,死活就是不肯离开那对母子跟我们走,胆肥得一对五都敢动手,倒是一条好汉。”“这才叫忠心护主啊。”卿云忍不住叹道。
“别看现在还活蹦乱跳,再过个把时辰,人晾在风口里冻透了,只消用一把小锤子,在关节上轻轻一敲,那手啊,脚啊,头啊,就都嘎嘣脆地掉下来,跟冰棍一样。”适才那位狗头军师边解释边比划,神情格外陶醉。
卿云皱眉望了一会儿,为难道:“我能不脱衣服吊上去吗?”
那狗头军师脸色突变,凶狠万分道:“若叫我发现你一丁半点的心怀不轨,有你吊个够的时候!”言下之意,就是现下不预备上刑法了。
卿云心头略宽,转目他顾,还未发现那座巨大无朋的冰宫,就被人猛地往前一推,押到了半山的一处悬崖绝壁之上,周围的花香馥郁更加浓烈扑鼻。此时日头刚刚越过西岭,平望四野,均是陡峭无比的冰川雪峰。临危往下俯瞰,雾气掩住了峡谷的真容,显得深不可测。
自从武功尽失之后,卿云便开始有些畏高,忍不住要往后退,却被人顶着不许退。崖边用铁桩固定着两个滑轮,像是拉升梯台的装置,卿云不禁头皮一麻,回头问那狗头军师:“要我下去?”那狗头军师不怀好意地笑着,故作惊诧道:“对了,这个时辰底下没有人把升降台升上来。”说着,他的手下已拿着一条十分粗壮的绳子,来绑卿云的双脚。卿云见状,几乎就要哭出来了。这是要玩蹦极呢?
卿云伸出捆得严严实实的双手,赔笑着问:“能不能把手解了……啊……”伴随着一声响彻群山的惨叫,卿云已被人一脚踢落悬崖,像一颗拖着长长尾巴的扫把星,头下脚上地一脑袋坠了下去。
往下堕的过程中,浮光掠影间,她隐约在绝壁上见到了一个开口,像极了关押人质的地牢气窗,莫不是贼窝就在山中,而山体早被这些蝗虫蛀空了?念头刚刚转过,一片潮湿的□土壤便直扑入眼,在绳索的巨力拉扯之下,卿云只觉脑袋骤然冲血,便再不醒人事。
当卿云悠悠然醒转时,先是瞧见一把焦尾琴,接着是笔墨,书画,香炉,绣架,帷帐……这摆放陈设,宛然便是一位大户小姐的闺房。卿云如堕梦境,直到浑身的刺痛,捆绑的手脚提醒了她,这还是在贼穴之内,她才彻底清醒过来。也不知是谁把她安置在一张木椅上,既然无法动弹,她便也好生坐着,安之若素。
再细细环视一圈,卿云猛然发觉,这屋子的整体架构,与山上那座冰宫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略小些,屋子也是砖木所筑,可谓是冰宫的缩小正常版。想象峡谷中一个小木屋,山巅上一座大冰宫,犹如各自的倒影塑像一般,相映成趣,真是有意思极了。
卿云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然而屋外不期而至的笛声,打断了她。
侧耳倾听,但觉那笛声清丽难言,混合着甜美之极的花香,卿云立时便醉了。合上双目,眼前却仿佛看见,那霜月冷照之下,冰山雪谷之间,一汩温泉水养出了一片桃花林,一个腰肢细软的女人正轻扬水袖,踏着曲调,在漫天花雨、落英缤纷中婉转起舞。
多少个如水凉夜,都只得这一只孤魂单影在月下独舞。笛声渺渺而终,起舞人的素白脸庞亦急速滑进了无边的黑暗里。就在前一瞬,卿云匆忙抓住了那张脸的细节,想喊没喊出声,再睁开眼时,竟不觉为之泪下。
一串细碎的脚步声自后而近,卿云忙擦干仍挂在脸上的那一滴泪珠。未及去瞧来人是谁,便先看见了来人捧在怀的一块铜镜。眼角一瞥镜子,卿云不禁被镜中倒影出的,一张七窍流血、其状殊为可怖的女人脸吓了一大跳,可那脸分明就是自己。呆看了会儿,卿云方才回过神来,定是刚刚从崖上跳下后,俯冲之力震伤自己,引发全身毛细血管破裂出血所致。幸亏那悬崖只在半山腰,若再高上几尺,这条命怕是就送在此了。卿云苦笑着,又用袖子胡乱擦拭各处能见的血迹。
“真的是你。”正忙着,来人已放下镜子,落座在对面一个绣墩上,直直盯着卿云说道。
卿云便也停下手上忙乱,细细端详若琳那虽见憔悴,却难掩天生丽质的面庞,微微一笑,道:“你为什么要见我?”
“有些事,我总是想不通。一日弄不懂,我这一生都不得安宁。”若琳眉尖若蹙,愁云暗拢,哀戚道,“也许,只有你能帮助我。”她等了一会儿,未见卿云提出异议,便接着问道:“我的相貌,比之你若何?”
卿云道:“我不如你。”
“我的才情,比之你又如何?”
卿云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没一样及得上你。”
“那论与八爷相处时日,你与我谁更久?”若琳的声音渐渐高起来。
卿云这次没有明白回答,只是笑了笑道:“相知不在岁久,有的夫妻相守一生,也可能形同陌路。”
“你知道什么?”若琳身子前倾,激动地分辩道,“我为了他,甘冒大险,日日游走于刀尖上,与那些魑魅魍魉苦苦周旋。到最后,我甚至为了他,亲手葬送了往日的旧主。你呢?你又为他做过什么?我对他情义,比之你,又如何?”
卿云眼睑半垂,隔了片刻,才一字一字清楚答道:“现下,我不如你。”
若琳满腔的愤懑一下子没有了倾泻之处,目露悲戚,犹自含恨道:“我早知道,为他立下最后一件大功之时,不是死别,便是生离之时。可就在这最后的离别之夜,他宁愿冒着性命之险也要去找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也不肯留下陪着我。为什么?我想不通,为什么?”
卿云咬着下唇,许久方道:“有些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太执着于找出答案,或许连走错路都不自知。”
若琳无声而笑,楚楚之态,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为了打破沉默,卿云试着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