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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沈天福在外边儿厅上与黄三哥,马翰,几位买卖大户一处说笑吃酒,那叫来的两个小优儿也在旁伺候唱了两折戏。至晚间里外摆下席面来,兰自新与兰安也来了,陪坐在侧。吃至掌灯时分,黄三哥等人方带了亲眷作辞了沈天福出来各自散了。
因天晚了,兰安也没有进宅内与兰香说上话,倒是扶着喝得嘴醺醺的兰自新出了宅。沈天福吩咐小厮隆儿提了灯笼来送父子两个回去。好在月前与兰安二十两银子时,兰安便在这西通御坊后面的桂花巷寻了一明两暗三间房子住了。脚程也不算远,只需小半个时辰便能到。
沈天福晚夕本欲到秀儿房中歇宿,想着明日便要与她封休书送她出宅,心中委实舍不得她。但转念一想,既是要她离了自己,便不应再与她再有纠缠,免得到时候越发舍不得。再有兰香今日生辰,于理也该陪她。于是待众人散后,便到了兰香房中。
兰香迎着她,吩咐底下丫头端汤来,两人洗漱了上床躺在一处。沈天福因想着李秀儿的事,两手枕在脑后定定的看着帐顶不言语。兰香倒是伏在她胸口说笑些今日与众妇人讲的笑话儿。说了一会儿见沈天福不应自己,兰香便坐起来看着她问道,“小冤家,你在想甚事?为何奴说话你也不应奴一句儿?”
沈天福回过神来看着兰香勉强一笑道,“姐姐,你才将说得甚话,再说与我听听可好?”
兰香一听便忿忿的背着沈天福躺下嘴中道,“你的心都不在奴这里,奴又何必再说与你听?”
沈天福见兰香似是有些生气了,便赶忙挪到她身后,也不言语,一只手环住她柳条儿般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拂开她颈后乌发,在她雪白的颈后轻轻挨擦,间或启唇吮吸。果然,只几下,兰香身子便有些发抖起来,颈背上起了一片细小的栗子,连带着呼吸也重了起来。
“小冤家,你又使坏了……”兰香气息有些不稳的说道。
沈天福搬转她的身子,见她香腮因动情已有些微微染红,水眸中也泛起了潋滟波光,含笑嗔道,“谁让姐姐不理我……”
兰香却伸出手捏了捏沈天福的鼻子道,“才将与你说话,你只管发呆,也不应奴一声儿,如今却怪奴不理我了,你与奴实说,到底是在想甚事来着?”
沈天福闻言看了看兰香,欲言又止。后来想一想,自己因李秀儿的事心中不快,兴许说与姐姐听了,自己心中会好受些也不定。于是她便在枕边将自己与娘亲商定要与李秀儿一封休书并二百两银子,明日让永安雇顶轿子送她回娘家的事对兰香备细说了。
“甚么?你要休了大娘!”兰香听后吃惊非小。
沈天福无奈的叹口气道,“姐姐,其实在我心中也委实舍她不得。但我娘说了,她是要孩儿,要过正经日子的女子,不该耽搁她。合当让她早一日离了我出去为上。”
谁知兰香听后却笃定的说,“依奴看,大娘未必肯离了你出去哩。”
这一下轮到沈天福有些吃惊了,“她不是想要孩儿么,我又给不了个孩儿与她。她为何不肯去?”不过,兰香这么说,倒让沈天福心中升起了一丝儿隐约的希望,自私的想,若是李秀儿留恋自己不去才好。
“若是你将自己不是男子,是女子,而不能与她个孩儿的事对对大娘言明,那时,她或许才会真的离了你也不定。”兰香又接着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后,便盯着沈天福看,等她下文。
沈天福沉吟不决,“这……”
兰香见状似是知道沈天福心中所想似的替她说出心思,“小冤家,你此时心中定是在想大娘是个甚好的娘子,品性贤淑,况又年轻貌美,舍不得她走。可若是不告诉她你是女子不能与她个孩儿的事,哄骗了她,误她终身,又于心不忍。两下里不好取舍,心中矛盾,是与不是?”
沈天福拿眼瞅着兰眼,好半响才叹道,“姐姐委实是我肚中的虫儿,我这心思全被你说中了。正如你才将所说,我犹豫着该怎么和她说那封休书的事,还真是作难。要不姐姐你替我拿个主意可好?”
兰香听了却摇头道,“这其中利害你自己个儿取舍,奴也不好多说甚么的,主意更不敢替你拿。夜深了,我每睡罢。”
沈天福待欲再说些甚么,却见兰香起身将灯罩了,房中即刻黑了下来。落后兰香上床来靠在她肩头,手环住她脖颈,静悄悄的睡去。听着兰香渐渐沉重的鼻息声,沈天福也觉得睡意涌了上来,慢慢的闭上了眼……
第二日,早辰起来,沈天福在兰香房中吃过早饭,便命丫头春红去拿文房四宝来,执笔写好了一封休书。随即袖了,去沈氏房中,与她请了安,喝了茶,又让沈氏去拿了四封二百两银子装在一个小箱里拿了出来。
沈天福抱了这小箱去了东厢房中。恰巧李秀儿起来吃过早饭,正在妆台边梳头打扮。见沈天福进房来便奇道,“官人,今日这个时辰了,为何不去铺子上,倒来我这里?”
正在妆台边伺候李秀儿梳妆的丫头小蝉和小蝶见了沈天福便赶紧上前与她道了万福,沈天福让她每起来,随即说,“小蝉,小蝶,你每两个先出去,我有话与你每娘说。”
小蝉和小蝶应了,提起裙子,挑帘子出去了。
见两人走了,沈天福方走到房中间的桌子旁,将手中的装了二百两银子的小箱子放到桌上。然后自顾自的在桌旁的一张凳子上坐下。
“秀儿,你过来这里坐,我有话与你说。”沈天福背对着李秀儿说道。
不知为何,今日官人进自己房中时,李秀儿便觉得有些奇怪,这会儿又听他叫自己“秀儿”而非“娘子”,莫名的心中竟然有些不好的感觉。一颗心提着,李秀儿从妆凳上站起身来,走到沈天福身边,坐到另一张凳子上,看着沈天福嗫嚅道,“官人,你有甚话与我说……便说来罢。”
沈天福从桌上拿了一个茶盏,又从瓷壶里倒出些烧好的茶汤出来到茶盏中,自己捧着茶盏喝了几口,方从袖中将那封休书拿了出来,向李秀儿递过去。
“官人,这是甚么?”李秀儿犹豫着伸出手去接过来那封书信。李秀儿的亲娘以前也是一落魄秀才之女,幼时,也教过她识过几个字。
接过沈天福递到自己的手里的那封书信时,李秀儿心中已是觉得不好。见那书信外边儿的封皮上倒是没有一个字。于是她便将那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来展开。
甫一展开,便见到那信纸上右边两个颇大的墨字“休书”。并没有往下看,李秀儿的手已然抖了起来,仿佛那薄薄的一张纸有千斤的重量,她根本拿不起。一霎时,只见她的脸变得惨白,眼中迅速蓄了眼泪,随后顺着香腮蜿蜒流下,嘴唇哆嗦着喃喃的问,“官人……这是为甚么……为甚么……”
第五十一回
沈天福转过脸去不敢看她;只觉得她的泪每一滴都滴在自己心上,如锋利的尖刀般剜着心肝。
李秀儿手中握着那封休书泪水汹涌而下,泪眼婆娑中只见那封休书上写着: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奈何有夫沈天福,体有暗疾。有妻李氏,年少贤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才郎,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后面书着日期。
将休书看完后,李秀儿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呜呜痛哭出声。哭声飘出窗外,内宅中沈氏,兰香并众丫头耳中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丫头听见了虽好奇但都不敢去打听,兰香心内不忍,本想过去瞧一瞧,但又怕自己去了越发惹李秀儿伤心,于是也只有在房中焦躁得来回走动。
沈氏本在房中正在佛龛下上香,听得李秀儿的痛哭声,手上捏着的香都差一些落下去。稳了稳神,沈氏将那香插到佛龛前的香炉中。上完香后,在佛龛前立了一会,沈氏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佛号,又在心中祈了愿,方才转身往外走去。实在是听不得媳妇秀儿的如此痛哭声,沈氏决意过去好好劝说她离了自己的孩儿,出宅去找个好男子过正经日子。
见沈氏往房外行去,梅五儿便欲上前搀扶沈氏,谁料沈氏却吩咐她只在房中便可,房中的其她丫头也不许跟出来。梅五儿,小莲,小荷三个丫头赶忙应了。虽然在她们心中极想知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