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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你稍等,我即刻为你取来。昨日我已然让人备好,夜里来的时候一并带来此处的。”潘玉茹一面起身,自己穿上衣裙,一面去这房中一个小柜中取出一个包袱来,拿到床榻前递给赵天福道,“表姐,这里面的衣裳你拿出来穿上罢。”
赵天福接过包袱,抖开包袱皮儿,将里面的一身褐色男装拿出来穿上,再将自己的头发挽成男子发髻,随后,插上一根金簪,最后拿出包袱中的一顶黑色软脚幞头戴上。
在一旁的潘玉茹看表姐穿起男子的衣裳来简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特别是将头发挽成男子的发髻更是不用对镜,随意一挽便成,由不得她不吃惊。待到赵天福收拾停当看着她问,“表妹,你与我的那碧玉珮呢?”
潘玉茹这才惊醒过来,只觉眼前一亮。头里表姐穿女装时,她便觉得表姐容颜俊美,身姿挺拔。如今穿上男装后更觉她风姿飒飒,人物风流,一时不觉有些转不过眼去。
“唔……在这里……”潘玉茹从袖中掏出一个圆形凤鸟碧玉珮来递到赵天福手中,赵天福接过去后握在手中看了看,便袖了,后又向潘玉茹微微颔首示意道,“表妹,那角门在这园子中何处?”
潘玉茹收回目光,忙说,“表姐,跟我来,我带你去。”
“多谢表妹了。”赵天福再次颔首示意。
潘玉茹含羞说了一句“表姐客气”,便带着她出了门,在这花园中一直往北行去,一刻钟后便到了园子中的一个小角门处。两人走过去一看,发现角门虚掩着,赵天福便将门打开,转头微微对着潘玉茹一笑,“表妹,我走了。”
“表姐,早些儿回来。”潘玉依依不舍道。
赵天福“嗯”了一声,抬脚跨出角门,往外行去。潘玉茹却在角门的门首看着她渐渐去的远了,方才转身回去不提。
从吴国长公主宅后面园子中的角门中出来后,赵天福从这条僻静的小街一路出来,到得外面时天色已蒙蒙发亮。加快脚程,赵天福往西通御坊的那宅子中而去。约在辰时,便已走到了西通御坊的大宅门首,恰在此时,兰安在永安的陪同下刚欲出门。在门首意外见到赵天福,两人不禁又惊又喜,赶忙上前与她磕了头。
赵天福教两人起来,便往宅中书房中去。进至书房中后,发觉这里仍然如以前在家时一般,收拾得一尘不染,不觉心中欢喜,自己走到书桌后的交椅上坐定,看了跟随进来的兰安和永安道,“你每两人虽铺子上的事理得不顺当,家里倒还收拾得像样。”又说,“前两日接了你每的信,我便连夜赶了回来。”
兰安忙上前低首道,“都是我不好,有负姐夫所托。”
赵天福摆摆手,“这也不能怪你,想你年纪还小,一下将这许多铺子交与你委实是难为你了。如今我回来,便是想将除了西城的那个绸缎铺子外,其余那几个铺子都关了,另寻个买卖与你每做。一样得利,省却这许多麻烦。”
兰安和永安一听便有些好奇,一个问,“姐夫,到底是甚买卖?”另一个问,“爹,那买卖可做得?”
赵天福笑,“自然是做得,至于是甚买卖你每且不用管,今日且随我去将那几个铺子的账目对了,将柜上银子收了,打发了几个铺子上的主管和伙计。余下的你每便将铺子中货物发卖了,铺面转了。以后只专心专意做我所说得买卖便好。”
兰安和永完闻言对望了一眼,只觉有些突兀,不过看赵天福一脸笃定的表情,便也不疑了,只说,那便按她的意思做。
在宅内坐了一会儿,赵天福引了兰安和永安出宅,小厮庆儿牵了马来,四人各自上马先往这西城的绸缎铺子去……
一整日下来,到晚间掌灯时分,赵天福几人才回到西通御坊的宅子里,吃罢饭,在灯下吃茶,兰安便赞道,“姐夫端的好手段,今日一去,四个铺子竟只用了一天,便将铺中账目理清楚,银子也俱都收了,将那几个欺我年小的主管也打发了。”
赵天福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淡淡道,“这余下的事便由你每去做了,待我走后,将这几个铺子中的货物发卖完,只留这西城中原先的那间绸缎铺子,永安且去做主管,管理那绸缎铺子,兰安我另有安排。”
两人应了,永安便问,“爹,你此番回来,几时去绍兴?”
“总还得两三日,待我将这里的事办好,便回去。”
兰安又问,“姐夫,我姐姐在那边可还好,甚时候能回来?”
赵天福想一想便说,“总需些日子,我估摸着得要十月八月的。若你将明日我带你去做得买卖理顺,那便会快一些。”
又说了一会儿话,赵天福晚间便到里面正房中歇息。要水洗漱时,竟是梅五儿端了汤进来。瞧她的神情,分明是有几分且羞且喜,嘴中只不停的说话,多问得是夫人如何了,大娘,二娘如何了?
看看门首,兰香房内的丫头燕儿,春红;秀儿房内的丫头小蝶,小蝉;还有沈氏房中原先的丫头小荷,小莲都拥在门外朝里张望,想来都是打探各自服侍的主子的消息。
外面丫头每的心思赵天福自然知道,待洗漱罢,便招手叫她每都进房中来。一众丫头进来莺莺燕燕的与她道了万福,赵天福含笑叫她每都起来。只听得燕儿首先说,“爹,这些日子没见到你,夫人,姐姐与大娘,我每委实想念你每哩。”
旁边的春红等丫头闻言也都一个劲儿地点头。
赵天福却戏道,“我每不在,你每也不用服侍甚么人,一天落得清闲可不是好么?”
梅五儿在一旁接话,“爹可是在打趣咱每这些丫头都是些懒惰之人么,只想着清闲好玩?”
春红也说,“头里爹和娘及夫人走后,我每也确欢喜了几天,想着能闲耍几日。可还不及十日,我每便觉着整日只是吃喝,无事可做,真正是闲得慌,一天下来,无精打采,周身不适。但不知娘每甚时候能回来,我每也好有事可做,有人可说话的?”
一众丫头听了,都点头称是。
赵天听了想了想便有了个好主意,便笑道,“你每娘及夫人还需大半年才能回来,若让你每就这么等着也极是无聊,虽说你每吃些儿闲饭也花费不了多少银子,不过我却有更好的法子让你每打发这时间,各人也有些进项。”
这些丫头一听便俱都兴奋起来,纷纷打听赵天福要她每做甚么。
赵天福娓娓道来,“明日我便叫永安去寻两个会织缎匹的妇人来,再买几架织机,让她两人教你们织缎匹。织出缎匹来便让永安拿到绸缎铺子上去发卖。这么着你每既有事可做,又有进项可不是好?”
此话一出,房内的众丫头每都叽叽喳喳的的说起话来。赵天福细听了听,却都是欢喜的意思。
“既如此,此事便定下了。这天色也晚了,你每俱都下去歇着罢。”赵天福含笑吩咐道。众丫头福了福,俱都低声说笑着去了。只剩下那梅五儿在房中,眼中犹有些不舍之意。赵天福心中如何不知她意思,如今夜这种光景对丫头梅五儿来说委实是极为难得。夫人与娘子每都不在跟前儿,若家主稍有些意思,她便会半推半就,与其成就好事。
奈何赵天福毕竟不是男子,也知梅五儿只把自己当成个男子看,心中对她并无留恋之意。于是便见得她敛容正色吩咐,“五儿,你也下去罢,早些去歇息。”
“是,爹。”梅五儿极为失望得应了,拖着步子一步三回头的去了。见出了门首,也不闻家主唤她,便知自己这一世再不会和家主有任何牵连了。恍惚又想起那一日在聚景楼下初初见到家主的情景,甫一见便暗自倾心。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收拾起一颗失落无比的心,一霎时只觉心气儿也低了许多。梅五儿回房含泪睡了。自此后,她便将一颗心转移到旁的人身上,此是后话不提。
赵天福待梅五儿出去后,便将正房内房门阖上,到里间榻上去睡下。今日一早便起身,至此时已是忙碌了一天,自然是挨枕就着,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起来,底下丫头来服侍洗漱了,吃罢饭。赵天福便叫上兰安,永安,一起出门儿。三人上了马,赵天福便吩咐永安去绸缎铺子上管事,另交待他去寻两个会织造的妇人来,再买几架织机和生丝运到西通御坊的宅子中,让那寻来的妇人教宅子中的丫头每织造缎匹。永安应了自去了,赵天福却带着兰安往西城根儿的顺风客栈去寻陈二哥。
原来这陈二哥是建州温陵人,因常在临安连同许多入伙商人出海贩货故常在这临安西城的顺风客栈落脚。此时正是六月中,赵天福知他每年七月初会再次与许多入伙商人出海贩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