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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群拎住他的后领,一把将他拖出来。
端木瞬四肢乱蹬,可无奈双手被自己铐上,根本使不上力。居群在武术方面又有些造诣,把他抓得牢牢的。
这一刻,端木瞬简直后悔透了刚才这个把自己铐起来的愚蠢举动。可是木已成舟,他无能为力,只好任凭自己像一只离了水的王八一样,除了乱叫乱蹬,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件事大小姐对我说了,”居群在脑袋后面,低低地说,“她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也是有原因的。她很难过,这几天一直在哭,说你一定不会原谅她。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端木瞬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喘着粗气问:“什么原因?”
“你跟我走,她会当面告诉你。她说,只有这样,才能救所有的人。”
端木瞬继续犯犟:“你让她过来,我听她说。或者给她打电话,让她在电话里说。总之我哪里也不去。”
居群急了:“端木,你知不知道警车上都有GPS的?他们发现这辆车一直不动,一定会起疑,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端木瞬干脆往车上一靠:“那正好,我跟他们回去。你让彤儿来拘留所找我,我会见她的。”
居群叹气:“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大小姐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她怎么会害你?”
一听这话,端木瞬也不禁生气了:“就是你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我!”
远远的,似乎已有警笛声响起,朝着这边而来。
听到警笛,居群反而冷静下来。他瞥了一眼前排东倒西歪的两个人,说:“其实,就算你不肯走,我也有办法把你弄走……你知道的。”
警笛越来越响,好像不止一辆,而有很多,甚至可能超过十辆。
端木瞬第一次听到愈来愈近的警笛声心情反而愈发趋向宁静。
他也瞥了一眼居群手上的麻醉枪,说:“那你有本事也把我一起弄晕了!”
他确信此刻居群不会弄晕自己,因为附近没有车。而带着一个昏迷的大活人跑一段很长的路,后面还有十几辆警车的追捕,简直难如登天。
居群咬了咬牙:“端木,不要逼我。”
端木瞬看到居群为难的样子,心里忽然起了一点难过。他说:“居群,我知道你喜欢彤儿,可是你也不能太过相信她。我就是信了她一次,结果落到现在的田地。这次她又要拖你下水……居群,你是个聪明人,你要想想清楚,不要学我啊。”
“我清楚自己应该相信谁。”居群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居群……”
端木瞬还想再劝,可话音未落,只听周围响起一连串刹车声,紧接着,刺耳的警笛声也停止了。
心头不由地一松。
“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你是来劫狱的,都是一场误会。”他小声对居群说。
居群笑得惨淡——会有人相信吗?
为首的一辆警车里,邱懿南和费仁走下来,费仁手里拎着个扩音喇叭。他试了一下音,然后开始对着他们高喊。
“端木瞬你听着,不要试图越狱。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我没有!”端木瞬高叫。
可是费仁根本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自顾自地喊:“端木瞬你听着,不要试图越狱。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都说了我没有!”端木瞬跺脚,叫得更大声。
可是他的声音又怎么比得上扩音喇叭?
“不要反抗!”费仁叫。
“你自己看!”端木瞬把自己铐着的双手举起来以示清白,刚举到一半,就有一梭子弹射在他面前的地上,吓得他直跳脚。
“费仁你疯了?!我都说了我没有要逃跑,我的手还铐在这里呢!”
“不要反抗!”费仁还是那一句。
“看到了没有?他们根本不相信你。”居群在身后冷冷道,说着就要举枪。
端木瞬连忙把他的手压下去,用自己的身体挡着:“你疯了?他们那么多人!”
居群沉着脸不说话,片刻,忽然说了一句:“汪先生。”
端木瞬一惊,立即回头去看——只见正慢慢从费仁他们那辆警车后排走下来的人,不是他日思夜想了整整四天的汪濯沸是谁?
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写入记忆,就已经发生。有些记忆,还没来得及变成回忆,就已经被忘却。有些回忆,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滋味,就已经匆匆忙忙走过。如同每天在街头擦肩而过的无数个陌生人,见过,也曾如此接近过,但终究成为毫无交集的陌路。
那天上午的发生的事便是如此,事后回想起来,端木瞬很难记清楚其中的具体过程,哪怕是一些微末的细节。他的记忆是茫然的,是模糊的,是无悲无喜的。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记不住,或者说,他不想记住,也没有办法。
人不是孙悟空,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就不可能悟得了空。事情也一样。
但是端木瞬依旧很想搞清楚那天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就会发展到了现在这个田地。
他躺在病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医院的天花板雪白,墙壁也雪白,医生护士穿的衣服也雪白,全部都是白色的,白的叫人心慌。端木瞬本来不讨厌白色,可是他躺在那里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可以回家的话,他一定要把自己的房间的墙壁、天花板,全部刷成彩色,绿的、蓝的,随便什么颜色,反正就是不要白色,他受够了白色。
——如果他还回得去的话。
医生告诉他,他伤得很重,差点没了一条命。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疼,这很奇怪。如果伤到差点没命的话,一定会疼得死去活来吧?可是他一点也不疼。非但不疼,还觉得挺舒服,全身上下没什么不适。
如果说没有任何感觉,整天腾云驾雾一样就算舒服的话,那他真的觉得,医生口中耸人听闻的伤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除了那片白得要命的天花板和墙壁。他真的是受够了。
端木瞬一直躺着,他听见医生悄悄对门外的不知什么人说,他总是半梦半醒,没什么意识。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很清醒,几乎没怎么睡,半夜里也一直睁着眼睛,为什么医生就看不到呢?
真奇异。时间成倍成倍地多出来,多得他又惊又喜,不记得要睡觉。似乎人本来就不用睡觉的,一惊一喜间还隐隐懊恼过去睡得太多,让那么多记忆在睡眠底下的时间里汽化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柄小刀子,又好像一条醒着睁着眼睛的小游鱼,没事了吐两个泡泡解闷儿。记得有一次临近考试,压力大四点就醒,醒过来没事干,于是出门跑步。没想到外面竟已经有人了,送牛奶的,分早报的,无业游民,还有他。他是不干什么的,就是傻看,还有不少汽车也不睡觉,跑到外面路上有快有慢地开,他则是一个好奇的贪心的跑到外面看日出的小孩。还有一次他不知不觉一连做了四个小时的物理题,天都亮了,像在解题中参悟打通了任督二脉,耳聪了目明了,特别畅快焕然。有一次泡了茶喝,不小心杯子倒了泼湿整本政治复习提要,他把小册子放到微波炉里转微热,一两分钟看看挺好,干了点,兴奋得不行。转着转着门缝里就有焦味漏出来,一打开,看到书全焦了,从正中往封面封底焦成纸灰,焦得触手即碎,边缘的纸页却半脆半潮的像茯苓饼。他又气又好笑,幸好政治是他的强项,提要到了他手底下便香消玉殒得那么别致。以此类推的话,他每次都考不及格的化学书,不是要加乙醇170℃加热煮成面粉糊了?
很奇怪,最近发生的事想不起来,年代久远的那些学生时代的东西,却全都跑回来了。
他不清楚汪濯沸现在怎么样,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太想去回忆他的事情。然而过去的那么多岁月里,他记得的,他们如此一衣带水,唇齿相依——这并不是说他们密切得形影不离,更多的指心理上的互相关照和维系。可是端木瞬忽然觉得这种感觉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天发生的事他想不起来,但他明白那天发生的是很重要。重要到,他不愿去回忆汪濯沸这个人。
他知道自己不是女生,不能把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说得温情脉脉,但他确确实实感激着汪濯沸,喜欢着他。汪濯沸也是,只是谁也不会说。感觉到它的时候,他们也许会坐在夜晚的花园里,不说话,夏天,天气好的时候有星星,他们在底下默默地感激涕零热血沸腾。别人看来,他是太不知轻重了。他成绩不好,还总爱惹是生非,总是被老师和老爸盯紧了往死里逼。他不是不肯,要努力早努力了,要是每一分努力都会有回报,他端木瞬会是年级优等。事实上他以前真的挺用功,但是用功来用功去都没个结果,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