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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不知道这是要开方子了么?司马弓二话不说挽袖子便去磨墨,刚往砚台里倒了水,拿起墨锭要研,王谢又开腔了:“碾碎。”
——碾碎?
司马弓不明所以,此时王谢已回身取过匣中金针,火上烤了烤,一边往阴交、气海、腹结、冲门四穴插了几支,一边沉声道:“我说,碾碎。”
“好。”司马弓力气大,心里也急,二指使上了功夫,一下子墨锭便碎成几块,待王谢拉开几个药斗小抽屉,捡些当归黑姜之类药物回转来这几息功夫,他手下已经积了一小堆乌黑细末,眼巴巴望向对方。
被这么个身高体壮又威严又有压迫感的人盯着,凡人定是吃不消,王谢见得多了倒也无所谓,取过茶盏将大部分粉末倾入,取过屋角的小小药炉,点火,焙烤茶盏。
司马弓忍不住问:“这墨何用?王先生不写方子?”
王谢瞪他一眼:“妇人小产先止血再说。”
“墨能止血?”
王谢:“自然止血。”
“用量呢?”
“三钱。”
“这盏里……三钱?”明明连等子都没用。
“我这眼就是等子,再问外行话,自己出去守门。”
司马弓面色暗沉:“王先生有几分把握?”
“你先问问她想不想活。”王谢答。
司马弓叹口气:“她当然想活。”
“重芳,温水来了!容翔烧水烤枣子呐,得等会儿!”林虎峰抢了送水的活计,敲敲房门。
司马弓立刻大步走上前去,取了茶壶,依王谢吩咐,将水小心倾倒在茶盏之内,冲开了墨末,盏内登时便是一片浓黑。
将金针取下,扶起女子,缓缓喂进墨汁,女子昏迷中若有所觉,起初咬着牙不肯张口,王谢便拿过鹤嘴壶预备强灌。司马弓赶紧拉着,在女子耳边低声呢喃一阵,终于女子勉强睁了眼睛,司马弓还来不及高兴,王谢一摸脉给泼了冷水,现在睁眼睛也不是清醒。不过好歹女子松了口,能将墨汁吞咽下去。
不多时滚水和枣子也得了,王谢配药,司马弓拿手巾给女子擦血污,不过王谢家里都是大老爷们,没有女眷也就根本没有月信帕子,只好剪了张洁净床单垫在身下不提。
这一忙就过了子时,燕华睡得迷迷糊糊,感觉熟悉气息靠近,在满身药香之中,又多了丝丝血气,登时清醒了些:“少爷,受伤了?”
“没,是妇人小产。”王谢躺下伸个懒腰,“没事,一切都好。”
“嗯……”燕华从被子下面偷偷探手过去,捉住了王谢手指,握了握。
王谢也回握了握,拉过来凑到唇边亲了口:“睡罢。”心里兀自盘算,这女子和司马弓是什么关系。诊治病人之时他只关注病人身体,诊治过后才有心思打量估算。
司马弓留在女子榻前,搬把椅子坐下,并不敢离开半步,连地铺也不搭就这么守着,可见其关注至深,眼里也不是没有情谊。而那女子上身那件虽然半旧但色彩斑斓的亵衣,还有血腥气之间隐着淡淡甜香,乃至那双软底绣鲜花的绣鞋,鞋面上探出细细半截铜丝,断的,原本是铜丝上安着个花蝴蝶,行走起来必定一颤一抖的花哨样式,更不用提淘空的身子,亏空的肾气,无一不在昭示对方的来处——
烟花柳巷之地。
捕头与小产的青楼女子?王谢想着想着,忽然心中一动,日前他还说要继续积德给燕华福报,不如就延续上辈子行医的事,往花街柳巷走走?
嗯,颇有道理,只是怕燕华会在意过往,需得明天说明白了才好。
王谢合计了合计,觉得主意可行,心下一宽,也睡熟了。
第十八章 司马捕头与小产的青楼女子
忙了半夜,早上王谢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他赶紧掀帐子下地,动作匆忙,倒是吓了正在哄小康的燕华一跳。
稍微梳洗,便向书房而去,一敲门就开,司马弓两眼全是血丝,神情颇为平静,道谢:“昨夜,辛苦王先生了。”一夜无惊无险安然度过,榻上人睡得安安稳稳,他这才信服王谢的医术。
王谢点头:“我看看。”走过去见女子还在睡,一号脉,笑了:“性命已无大碍,只气血亏损太多,回去后务必好生将养一两个月。”说着自己去研了墨写方子,一张纸写完,正要交给对方,却见司马弓尴尬立在那里,并不伸手接过。
“怎么了?”
司马弓听他一问,忽然深深弯腰施礼:“王先生,司马弓有事相求。”
王谢心道我真怕这句,谁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与人方便即是自己方便,能承个捕头的人情倒也不错,便开口道:“这话说得可不敢当,不知司马捕头有什么事?”
司马弓抿了抿唇,道:“不瞒王先生,榻上的人名唤盛娘,本是我心爱之人,可惜出身不好,入了青楼……”
青楼一入深似海,难得那盛娘还有片痴心系在司马弓身上。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商量了赎身日子,谁知道三个月前司马弓离开春城秘密缉盗,因事隐秘恐走露消息,旁人竟是一概不知。待他领了花红,回来准备给盛娘赎身,再见面的时候,对方已经小产,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司马弓回春城当天正赶上苏文裔家纵火一案,匆匆赶去忙了个四脚朝天。那日刚刚有些线索,可以向上有个交待,他这才有时间到青楼去,谁知原先房间之内已经是新人换旧人了。司马弓拉过一个楼里小丫头,塞了十文钱,听小丫头讲述说盛娘在他走时不多久就发现自己反胃噬酸害喜,算日子应该是他的种,盛娘一直隐瞒,可惜青楼捧高踩低的,被有心人算计,让鸨母知道此事,登时要拉去灌红花汤。盛娘拼死不从,争抢中小腹不知被谁狠狠撞了一下,夜里便见红,次日又劳累过度,到了晚间腹痛如搅,鸨母也不想闹出人命,找个大夫过来看,竟是流了胎儿。
鸨母早知道她有赎身打算,想想留不长久,多赚一天是一天,为了催盛娘重拾皮肉生意,又教大夫开些虎狼之药,结果便是将病人险险医成死人。眼见着盛娘下体流血不止,渐渐地有出气无入气,老相好虽然是个捕头不敢招惹,可也有三月没来过,赎身这事儿大概是不成了,只得自认晦气,将人打发到后院苟延残喘,。
司马弓冷着脸,把荷包往鸨母面前一扔,抱着盛娘便走。
青楼附近也有医馆,请大夫原本就是越近越快越好,可一想到附近医馆的大夫和青楼沆瀣一气,才将自己心上人伤成这样,司马弓便不放心了,正好最近他遇见过王谢,从里正口中得知这位谢少爷厉害之处,也是病急乱投医,这才贸然夜至。
还好王谢的医术真称得上妙手回春,只不过这“好生将养”可让司马弓为了难,他原本在官衙左近租了间房,稍微收拾便可迎盛娘入住,现今盛娘只剩半条命的样子,他放心不下带回去留她一人在家。而今日并不是休沐,官衙必须去一趟,现找个丫头婆子伺候着可来不及,这就不好办了。是以这位熊汉脸上难得的求恳之色,请王谢帮着雇个婆子,无论如何收留盛娘一日,今晚他便过来接人。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王谢当即应允,救人性命是积德,况且司马弓为人方正,鲜少求人,越是这样的人你帮了他,将来他也绝不会亏了你去。
司马弓连饭都顾不上用,匆匆离开,临走前在盛娘枕边留了对珍珠耳坠,是他出门公干时买来的,本想着见面后亲手给佳人戴上,现下只能搁在一边。
捕快一职,官衙并不发月例,不过是提供个住处,每月在饮食上补贴一两银子而已,要来钱全仗外快。司马弓做不来敲竹杠打秋风的事,只能靠着破案缉盗悬赏的花红银子攒钱了。
为给盛娘赎身,他这几年拼了命的四处缉盗,积攒下四五十两银,日前出力颇多,花红也分得了白银十两,租房花去了些。昨夜他带着剩下的银子过去青楼,谁知有此变故,一怒之下着急带人走,连同荷包都扔给鸨母了,只腰带里有可怜见的十数个小钱。
而捕快遇上案件,三日一小比五日一大比,没有进展便要担责被打,苏文裔家里好几具尸体,人命关天,上头催的急,下头焉能不急?这也是司马弓来不及去盛娘那儿的缘故。
王谢很是大度,没有银子没关系,连欠条都不用打,“我信得过司马捕头的人品,捕头尽管去忙,晚上再议。”
白天有三三在,照顾一下不成问题。
送走司马弓,王谢到厅里一看,早饭早端上了桌,人全在,等着他动筷,赶紧道声大家久等了,挨着燕华坐下。
令蔡氏师徒——尤其是蔡安和——吃了定心丸,愿意留下来的缘由,自然发生在昨日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