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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应该等今夜过后,一切尘埃落定再离开。
但,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分别呢?他已经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事,剩下的,有陆小凤,有西门吹雪,有司空摘星,有老实和尚,有很多很多人……,而花满楼,有或没有都已无关紧要。至于结果,他只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成与不成,他心中再无遗憾。
只是,他终究还是不希望那两个人决斗,败的人固然身死,胜的人又何尝不寂寞?
同为绝世的剑客,一个如远山冰雪冬夜流星,一个如广寒月桂飘渺飞仙,这样的两人,同样的高寒,同样的寂寞,同样的为剑而生,是对手,亦应是知己,是朋友。
但,这一战,却是那两人心中所求,即使是死在对手剑下,也此生无憾。所以,花满楼即使不愿,也不会去阻止他们。
只是,这一战,他也绝不会去观战。——虽然,这只是他可笑而无用的坚持。
玉色莹润的指节轻轻摩挲手中温热的茶盏,袅袅烟气浸染在深秋寒夜中,淡得不见了踪影……
花满楼放下茶盏,推开窗扉,寒凉的秋意袭来。
夜幕转为深蓝,一轮冰月从东方缓缓升起。九月十五,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
然而,花满楼却不知,此时的紫禁城正发生着让人始料不及的状况。
当陆小凤火急火燎地赶到紫禁城外时,不禁被眼前的情形惊得目瞪口呆!
往日,庄严肃穆的紫禁城外,今夜里,竟然乱得如同菜市场一般。
成千数百的武林人士在城墙外打做一团,根本不分什么敌我,遇神斩神,遇魔砍魔,总之是见人就打。什么长枪、暗器、毒镖、钢鞭、铁剑、钢刀、峨眉刺……漫天飞舞,到处招呼,好在众人虽然招招不留情面,却也不下杀手,是以少有死伤。而一排一排整齐划一军纪森严的御林军,则手持强弩,站在距混战的江湖人几十步之遥的城墙脚下,既是袖手旁观,也是严阵以待。
“这是怎么回事?”陆小凤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队御林军的统领,大内四大高手之二的屠方。
“哟,是陆小凤陆大侠!”屠方拱手笑道:“陆大侠若想进城观战,不妨先在此比试一番,只要能进得前二十之列,便得圣上御口亲允进入紫禁城。”
陆小凤惊讶地瞪大眼睛,指着那群打得不可开交的江湖人道:“你是说,是皇上让他们在这里比武的?”
屠方道:“不错。皇宫岂是人人都能随便进得的?既然陆大侠不肯派发缎带,挑选有资格的人,只好如此了。”
陆小凤面有怒色,咒骂道:“真他娘的混账!”
屠方亦冷了脸色,正待说上几句,陆小凤却甩手就走,弄得他一句话吐不出也咽不下,噎得直翻白眼。
屠方见陆小凤也不加入混战,直接向西北而去,直觉不妥,只是他只负责不允许人随便进入紫禁城,人家要往其他地方去,他也管不着,若是随后跟着吧,眼前这里还有一大摊子,他不能撂下不管,至于派人就更不用了,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能跟上陆小凤,其他人就不用说了。
是以,屠方只是不满地哼一声,接着监督眼前的混战。
原来,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要在太和殿上决战的消息一经传出,便引得江湖众人蠢蠢欲动,不到天黑便蜂拥至紫禁城外。虽然在城墙外照样看不到决战,但众人还是忍不住想离决战更进一点,想着或许还真的能找到进入紫禁城的机会也不一定。
如果是放众人进入城中观战,反而好办一些,毕竟,这些江湖人也不愿意平白和朝廷作对,只要可以观战,也会听从大内侍卫的安排。但是此刻,却是一群人想要进城观战却被阻,这就造成双方僵持不下。
若是一两人要闯进紫禁城,杀无赦便是;一二十人,照常杀之;但是一二百人呢?上千人呢?实在是法不责众啊!就算想责众,也得有那个实力不是?而这群江湖人,哪个不是有些真本事的?更遑论其中还有至少十位掌门人、二十多位帮主、四五十个总镖头,甚至连武当的长老木道人和少林的护法大师们等等等等。
而且,大内的侍卫,也有很多是江湖出身,不愿得罪江湖上的朋友,更不敢得罪这么多武功高地位更高的江湖朋友……
于是这么一闯一堵一闹,就惊动了圣驾。
当今圣上大手一挥,道:“本朝自开国以来,历代先帝皆尚武功,如此武林盛事,朕怎可错过?城外豪杰人数众多,进宫多有不便,让他们自择二十位武艺高强者,进宫一同观战。”
圣谕一出,江湖众人齐呼万岁,拔刀便砍。——眼见天色将晚,若不早些分出高下胜负来,便是最后入选得前二十之列,怕是里面的决战也结束了。
屠方看着打得热火朝天的武林中人,一边心中埋怨自己怎么得了这么个苦差事,不能在宫中配圣驾一同观战,一边心中佩服不已:当今圣上以仁德治天下,果然……不同凡响。
廿四、紫禁之巅
月升中天,子时将至。
庄严雄伟的太和殿屋顶上,金色的琉璃瓦在月下泛出莹莹光,如黄金铺就一般。
太和殿周围早已聚集了众人,有二十个刚刚拼杀完毕的江湖人士,有严神戒备的大内侍卫,有被侍卫团团护在中心的皇帝,还有两个此刻应该会出现却又有些不该出现的人——陆小凤和司空摘星。
说他们应该出现,是因为这样的场合绝对少不了他们两个,尤其是陆小凤,还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朋友,而皇宫这种地方,也不是能够拦得住他们这样的人的;说他们不该出现,是因为他们既不是大内侍卫,也没有和江湖人比武。
好在当今圣上却是心胸宽广仁义为先,只是一笑便允了这两人观战。或者也可以说,某只小鸡的运气向来好到天怒人怨。
一轮银盘高悬在紫禁之巅上,玉阶金殿,皓月长空。
似有清风徐来,两袭白衣飘飘的身影已从远处掠来,衣带纷扬,凭虚御风,宛若谪仙一般。
太和殿乃紫禁城中正殿,高九丈有余,殿上的琉璃金瓦更是滑得连脚站不稳,二人竟只稍稍借力,扶摇而上,稳稳落于屋脊两端飞檐上。
众人早在二人身影出现的一霎那便屏住了呼吸,恍恍然若觉月宫仙人降世。
比试,可以说从二人现身便已开始。如此轻功,已是绝世,便是轻功天下第一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也不得不叹服。
月下二人皆是白衣如雪,玉树临风,一个清寒如雪中白梅,一个高远似九天寂月。
叶孤城面色莹白如玉,巍巍然立于飞檐之上,当真人若飞仙。
清风微扬起墨发,伫立于紫禁之巅,千顷金阶玉瓦皆在脚下,皓月之下,荡荡万里空寒。
如此高处,只有一人能与之比肩,只有一个能懂得同在高处的寂寞,那便是,同站在紫禁之巅的,西门吹雪。
脚下偌大的紫禁城一片死寂幽冷,叶孤城抬眼看看天上明月,唇角微扬起笑容。
朗月清风,如此良夜,正当论剑——与这世间唯一的对手,亦是唯一的知己。
若是将此刻用于营营苟苟之事,实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还好,他的主意改变得不算晚。
不知此刻,西门吹雪可如他一般,期待着这场决战?也准备好了这场决战?
他当然信得过西门吹雪,他也记得西门吹雪将决战改在此时的原因,不知现在,那人心中是否依旧有挂念。
“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叶孤城缓缓开口。
西门吹雪雪衣清冷,黑发如墨,仿佛万事皆不为所动,“多蒙成全,侥幸安好。”
只是,如此冷漠之人,是否还如以前一般心如坚冰,剑神无情?
如此说来,他的妻儿俱已安置妥当。
叶孤城道:“如此甚好。今日能与西门庄主一战,不论生死荣辱,皆是叶孤城心中所愿。”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道:“西门吹雪亦然。”
叶孤城道:“很好。”
微微侧脸,在殿下的人群中扫视一眼。
叶孤城从来不是会在乎是否有人前来观战的人,生死胜败尚置之度外,更何况他人眼光?今日,只为求证心中剑道,只为与西门吹雪一战,除了西门吹雪,大殿之下的那群人,在他眼里,与蝼蚁又有何分别?
只是,唯有那人,唯有那人……
他想用手中挥出的一剑,绝世仅有的天外飞仙,告诉那人自己所选择的答案。
虽然,那人的眼睛看不见,但他知道,那人的心看得比谁都清楚、都明白。
只可惜,那人终究不在人群间……
寒星般的眼眸中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落寞,叶孤城复又一笑。
即使不在又如何?只要他最终得知今日紫禁之巅上的天外一剑,不论胜败,不论生死,他都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