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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雪从未听过皇太后这样冷硬而不近人情的声音。
正帝眉宇间忧伤难掩,无可奈何道:“母后让我和听双说几句话总成罢?”
皇太后见他已服软,便退让开来。
正帝头靠在阖上的卧房门上,话语里隐含痛意,“听双,咱们已经有待雪和待玥了,以后还会有孩子。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隔了半晌,门里悠悠传来皇后的声音,“可是他在我肚子里,让我放弃他,与我杀了他有何不同?”
“你想想待雪和待玥,还有季家众人,别固执了。”
“你总是不懂我。”皇后低叹,“即便喝下堕胎药,打下他,我也不一定会痊愈。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全然不是平日里的清亮,待雪心中一阵抑制不住的恐慌。
总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的……既然寻不着外祖母,那就去一草谷求救。一草谷是避世的医仙之所,自己持乌木腰牌去,屈明子会卖外祖母几分薄面罢?
待雪走近老御医身边,“大人随我过来。”
老御医不明所以,随待雪走出栖凤殿,到了偏僻处。
“公主殿下唤老臣来所为何事?”
待雪缓下语气道:“老大人在御医院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待雪自是信得过。那待雪便直言了,依大人之见,母后的病情还能撑多久?”
老御医思索片刻,“以珍贵药材吊命,约莫半月之期。”
“半月就够了,劳大人照顾好母后了。”待雪心中盘算半月时间,去书落处取来乌木牌,再前往一草谷请来屈神医,随后赶回承都,路上日夜兼程,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
时间紧急,待雪忙对画善道:“预备马车。”
老御医见状,“公主留步!公主是要去寻名医?”
待雪脚步一顿,“正是。”
“不知是哪位名医?”
“一草谷屈明子。”
老御医诧异道:“公主能将他请来?如此皇后娘娘和皇子也算多一份希望。公主路上小心。”
待雪颔首,“全靠大人了。”
待雪没有禀明皇太后和正帝,也没有告知翁姑,怕他们阻挠,只跟林墨说了声。待到他们发现时,待雪已在前往北都的路上。
北都近年正值多事之秋,旱灾刚过,鼠疫又起,一波接一波,苦的是百姓。
连日赶路,第四日清晨终于到了北都林侯府。
待雪敲开府门,开门的小厮两年前见过待雪,忙让人入内,自己去通报管家。
北都林侯府的管家是位中年男子,瞧着精明干练,更像是位武夫。
待雪直说来意,“侯爷可在府上?”
管家不知待雪为何这般焦急,“可是急事?侯爷昨夜宿在驿馆,那里离疫区近。”
待雪一琢磨,书落肯定会将乌木腰牌贴身携带的,便道:“确有急事,劳管家带路。”
管家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立马招来马车让待雪和画善坐上去,自己骑了匹高马带路,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驿站。
驿站门前人来人往,运送米粮和药材的居多,都是戴着面罩,行色匆匆,只干活不说话的人。
待雪见他们将米粮和药材运往驿站后方的屋舍里头,猜测那里可能是集中救治患鼠疫病人的地方。
书落匆匆从驿站出来,目光看向待雪时怔住了,随即疾步走来,一下将待雪搂进怀中,紧紧抱住,厉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贸然前来。”
待雪被他强劲的臂膀紧紧箍住,放佛揉进身体里似的,察觉到他的不安,待雪放软身子任凭他拥抱。
似是许久,或许也只是片刻,书落松开了待雪,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待雪并不隐瞒他,“母后身孕在身,却患了鼠疫,病情不佳,我来取乌木牌向一草谷求救。”
“皇后娘娘抱恙?鼠疫已经传播到承都了么?”书落眉心深皱,忧心忡忡道。
待雪抚平他眉头“除了母后和她贴身的丫鬟,承都尚无他例。”
书落果断地从腰间取下乌木牌,“路上小心。”
待雪拉下蒙在脸上的面罩,在他白皙的面颊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放心罢。”
她还想和这人说些告别的话,却不知说什么好,坐回马车上,马蹄疾行,车轮滚动带起一阵阵烟尘。她撩起车帘往回看,一片残瓦废砺间,他直直地伫立,遗世独立。人影渐渐远去,变成一个微不可察的小点,最终再也看不清。
他清冷而孤寂的身影仿佛还留在眼前,待雪喃喃自语,“书落很孤单么?”
他身处此地,顶着朝廷的威压,整日里忙碌,每日见着的不是已经病死的人,就是快要病死的人。待雪很心疼,原本想着留在承都不给书落添乱的想法被推翻,或许自己应该陪伴在他身侧。即便鼠疫如前世般猖獗,自己与他同甘共苦,也好过在承都心惊胆战。
而此时,冠府之内,李付静狠狠砸了和田白玉茶盏,阴狠道:“什么?那贱人怀了身孕?只是春风一度竟让她怀了身孕?”
她的贴身丫鬟忙劝道:“小姐,当心身子。那贱人便是生下小少爷,也是在您生子之后。您已近临盆,只要生出嫡子,那贱人如何再猖狂的起来。”
李付静听了觉得有理,颔首道:“接生的嬷嬷都安置好了么?”
“都安置好了,是位极有经验的老嬷嬷,接生过许多朝廷大员,号称‘状元嬷嬷’呢。”
李付静这才缓了脸色,一个小丫鬟上来添茶,李付静瞥了眼她,“站住。”
小丫鬟停住脚步,颤颤巍巍地候着,“郡主有何吩咐?”
李付静似笑非笑地打量她,“夕颜,”她起身离座,走近夕颜,“伤都好了么?”
夕颜颇受宠若惊道:“都好了,谢玉明郡主关怀。”
李付静面露心疼之色,“李待雪真是妒妇!老夫人想要给林侯爷收通房,这也怪不着你,她竟下令将你杖责,还赶出林侯府。好在我收留了你,否则你可要沦落街头了。”
夕颜慌忙跪□,“多谢玉明郡主收留,郡主大恩大德,奴婢感激不尽。”说完还磕了两个响头。
李付静抬手扶起她,“说什么话呢,你这样好的姑娘,我怎么忍心见死不救?”
夕颜又说了些感激的话才退下。
她的身影甫消失,李付静便挂起一抹冷笑,“怪不得李待雪把她赶出侯府,三言两语便被蛊惑了。”她折下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瓶里的一支迎春花,勾唇笑道:“利用她给那个贱人寻些麻烦还不错。”
丫鬟赞道:“小姐好计谋,再也没有比小姐更有谋略的人了。”
“就你贫嘴。”她站在窗口,手抚滚圆的肚子,眺望远处,眼里闪着志在意得的光芒,“待到我生下嫡子,冠府主母的位子就坐稳了。李待雪就由着那老妖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周四更!大家留个言噻~~~o(≧v≦)o~~
、4544 【待雪毁容】
一草谷。
一名小童听见指扣柴扉的响声;急忙放下手中的扫帚打开门。
门前站着的是一名挽着发髻、及笄年华的女子;她一身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锦衣,面容姣好;气质娴静;通身弥漫着贵气。
小童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红了面颊;“姑娘来找人的么?”
待雪眉宇间一抹化不开的忧愁;勉强挂起笑容,“劳烦通传下,我找屈神医。”
“姑娘是寻我家师傅?”小童疑惑道。
“正是;我寻的是神医屈明子。”
小童挠挠头;“可是师傅外出游历已有两个月了。”
待雪怔住;“你们谷主不在谷内?”
小童肯定地点头;待雪的心一时跌进谷底。自己一心急着赶来,却没想到屈明子根本不在谷中。掐指算来,如今据半月之期只有七天了。
“不知神医去向何处了?”
小童为难道:“师傅一向行踪不定,我不知道啊。”
“谷中可有其他医术高超的大夫?”待雪言辞恳切。
小童茫然,“谷中只有我与师傅二人,并无其他大夫。”
待雪心思一沉,没想到神医谷居然只有两人?如今去哪里寻来神医去救母后?
小童见待雪面色哀戚,不忍道:“姑娘家中可是有人患病?”待雪怔愣着颔首。
“我略通医术,可以试试看。”
待雪醒过神来,抓住小童的衣角,“你是神医高徒,定是医术不凡。”
眼下只能求救于这小童了,待雪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我是勤国庄嫄圣公主,”她从袖口掏出乌木腰牌,“你家师傅与我的外祖母是故人,这是信物。”
小童腼腆地笑笑,摇手道:“不用看啦,我随你去。”
他匆匆回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背着一个鸭青色的布包和药箱出来了,“公主久等了,事不宜迟,咱们走罢。”
待雪诚挚道:“劳驾了,待雪感激不尽。”
连续赶了两日的车,再过一日便可进承都城门了。
午间,待雪让车夫停下马车,唤画善去后面的马车请小大夫下来用膳。
官道上的这家酒楼生意很是冷淡,因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