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匍匐下高大的身躯:“回陛下。大漠明勋邱重月不日前落脚扬州,现下正赶往杭州西湖左畔,原因不察,属下猜测是与当今武林盟主西亭越即将于九九重阳昭开的密会有关……”“哦?”青年挑眉冷笑,“其他人又如何,可有具体动作?如若真是为西亭越的密诏而来,四大世家和六大门派理当会遣人互通有无才对。”“确实如此。”永夜说,“据报信青鸟回传的消息,六大门派已经在秘密通信,所议之事也与重阳之会有关,极有可能是在商讨举措合攻尧山之巅;四大世家里除盟主之外表面皆无动静,但属下的人查到有人正在暗地寻找沈溪牙和姑苏噙芳的下落,此事应也与平遥姑苏两世家脱不开关系。只有涪陵泷家毫无动静,倒是现任家主泷杞嗔三日前刚刚迎娶了江南第一商会会长的掌上明珠乔真儿,除此之外……”
“慢着,”姬止水眼波一震,茶盅不轻不重的磕在黑曜石案子上,表情有些古怪的凝重,“你说的可是那榆木脑袋的泷杞嗔?他娶人做小??”
——不怪姬止水讶异,当年身为季墨白的男人们,被传的最为奇特的便是涪陵泷家的少爷泷杞嗔,因为比起西亭雪、沈溪牙和姑苏噙芳,他显然是正直的近乎于木讷,这样一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直的不能再直的傻大个儿都会对季墨白死心塌地,还真是由不得人不服气!可是服气归服气,人都知道当年季墨白死后泷杞嗔一怒之下娶了亲,其结发之妻正是南方第一悍妇,即使事隔多年已成黄脸婆一只,也是断不会容许他悄无声息娶人做小,更何况对方是商会会长的独女乔真儿,名满江南的小美人。唯恐又是李代桃僵,娶的人是否是乔真儿,除了泷杞嗔之外无人知晓,泷家乃江南第一首富,乔氏身为会长又能耐他如何?只是不知道一向木讷被动至极的泷杞嗔,为何会突然低调行张扬之事,须知天下间唯一能撼动他心念之事只有利益与季墨白,而这两者,显然季墨白从优……
那么,依然是跟季墨白有关吗?不仅仅是泷杞嗔,连至下落不明的沈溪牙和姑苏噙芳都隐露线索,世事果然开始朝着与二十年前极为相似的方向发展了。
——二十年前,六大门派与四大世家围剿菖蒲宫,竭力诛杀艳殊。有阴谋之人挑拨离间季墨白同一干人等的关系,致使结局分崩离析,艳殊修炼菖蒲九阶的最后关头走火入魔,到最后丧失理智导致江湖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其情其景怎一个惨字了得。若非同样修炼了菖蒲九阶,季墨白到最后即使拼死也不可能阻拦的了艳殊成魔,只是因为艳殊的眼中心中只此一人再无其他,所以最后三人对峙。艳殊、季墨白以及邱重月,三人放下爱恨合力抵抗艳殊体内的魔念,方才在最后一刻令艳殊恢复了理智,只是三人都重伤难愈,其中尤以艳殊伤的最重,自焚式的致命一击虽然没有杀了他,但却令他魔攻尽散分筋错骨,成为一个废人。直到季墨白带着他来到大内向姬止水求药,后来之事,不得而知。至于邱重月与其他人,前者重伤复苏后便得知季墨白的死讯,顿时如遭雷击,在万般找寻都无果的情况下不得不悲怆的回到大漠,而其他人,也纷纷不得善终……
所以说往往戏剧性的开头,结局都是以悲剧收尾。此刻姬止水正噙着笑冷冷的望着远方,眸中汇聚的一处亮点依然是季墨白离开时的方向,只是少了多年前的青涩与容忍,多了一份不知名的诡秘。
——“所以说,我爹现在是被艳殊缠着不放咯?”季太初眯起眼睛笑,吊起的眉毛有几分浪荡不羁的风流,一手懒懒的把玩着沁凉的玉石如意,一边道。
“可以这么说。”红殊点点头,斜眼偷偷瞅了瞅幔帘外专心驾车的叶沽赏,确定没被发现后阴阴一笑道,“主子爷虽然风流了一辈子,可受的折磨也不少,那些男人们个顶个儿的不好哄,沾上了却比女人还难缠,尤其是魔主艳殊大人,听说当年因为主子爷废了不少人呢!你知道,艳殊大人不高兴的时候,就是喜欢踩人手指头,要么就是放风筝玩儿……”
“……”季太初无语,摸了摸鼻梁抻直身子,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问:“这些日子,那个人没动作吗?”“嗳?”红殊挠头,眨眨眼,“谁?”季太初从鼻腔里瓮声瓮气的哼唧出一个名字:“艳殇。”“宫主啊……”红殊又挠挠头,表情纯良,“没动静。”“……”季太初突然有种悲怆的感觉,当然不是因为艳殇,而是因为某个一路上除了吃就是睡比他还大爷的女人!呔,连剥葡萄都是先往自己嘴里送的!可是————
好吧!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好不好?问题的关键是季太初发现没有了艳殇活动的江湖不是好江湖,就像是到了红楼却不能嫖妓一样,扫兴?哦不不不,绝对不止是扫兴那么简单吧,可是鉴于某人的二儿条神经在作祟,我们只能先承认艳殇对于江湖而言不容小觑的地位,而对于季太初,或许其实可能大概也许应该……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大概一个小指甲盖儿那么多吧……季太初想。他身体里的玉子清快要消耗干了,而普天之下医毒最有名的除了那个什么子夜檀郎,也就是思无邪那个变态的师傅(同样是叶溢清的师傅,= =好吧,我承认好久没写道这两只了,马上就出场了,寂寞挠……),余下就是众所周知的蜀中唐门,而唐门现任掌门他是不认识滴,至多就是听说而已,不过还好他认识唐门里最个性怪癖的某只,唐门七少唐晴空,令众多男女闻之泣然的名讳,竟然与他季太初是死党,想想就是一件多么荡漾的事啊……
某只不着边际的想着。
短短两个时辰一闪即逝,当暮色四合叶沽赏挑开幔帘时,季太初看到外面崭新的世界正在向他招手,血液里新鲜的烧灼,骨髓里深藏的危险性和张扬在蠢蠢欲动,时至今日他终于肯承认:从头到尾他都不是一个多么安于天命的人,他喜欢简单的生活,不代表他接受不了复杂,恰恰相反,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必要的也是无可救药的。是在多少年后他才明白,迈出马车门的第一步,就是命运第二个转折点的开始。而事实上季太初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走下马车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竟然会是……
艳殇?
40 红衣
一念之差,迈出马车的那条腿就又收了回来。
彼时已暮色四合,太初一行三人落脚的地点是离杭州城不远的小镇,名曰“藏雪”。因为靠近杭州城而相对繁华,太初的马车就停在藏雪镇上最大的酒楼前,叶沽赏挑开幔帘的霎那间,季太初的瞳孔似被剑刺中了一样敏锐眯起,猫一样戏谑又漠然的表情,直直看着一丛人影在酒楼门前一闪而逝。因是傍晚时分人潮拥挤,那红色的斗篷只在人群中迅速的闪过,快如闪电如同一场幻觉,几乎要使太初开始怀疑是自己眼花。但不是,因为那一秒他看到对方的视线穿越轻薄的面纱冰冷冷扫过来,短短一秒无意的对视,他分明感觉对方的视线停滞了一下,继而还是麻木的从他身上掠过。
那应当是世间只属于一个人的眼神,也是只有他才会有的倨傲和冷血吧?太初想,嘴角微微泛起诡谲的笑意。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清雅出尘的女子装束,又看了看案上铜镜里那一张易过容的脸,果然只剩下眼神还像是那个不拘一格的“季太初”。微微一笑,这样的季太初,他应该就不会认出来了吧……“小姐,请移步厢房。”沽赏说,微笑的搀起太初一条手臂,后者无奈的翘起兰花指,一边低垂着眼眸顾盼生辉,一边弱柳扶风的步下马车。红殊扶着他的“柳腰”时很不客气的摸了两把,勾着头凑到他耳边儿说:“嘿,还有几分像嘛……”太初的嘴角在乳白面纱下抽搐,努力说服自己没有一拳挥过去。
——于是,“季太初”二次等同于“董砌雪”。太初绝料不到他好容易才摆脱的京城噩梦又卷土重来,而且扎那架势貌似有相当一段时间他都不能以真“性情”示人了,悲催的菖蒲录,悲催的人生……
“我刚刚似乎看到了艳殇。”装哑巴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比如别人张张嘴巴就能表达的事,到了“她”这里就大打折扣。坐在临窗的桌子前,季太初怏怏的想,指头尖儿蘸了水在桌面上划拉出这句话:就在九州苑。——九州苑,正是美人董砌雪下榻的酒楼兼客栈。“您确定?”叶沽赏十年如一日的不紧不缓,一边挟起一只虾饺优雅的送到太初面前的小碟子里,一边不动声色的压低嗓音轻轻的说,“因为据主子爷的信报,艳殇宫主此刻应当在尧山之巅上调兵遣将抵抗那些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