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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嗣沉默了一下,道:“你是谁?”
那士卒得他回应,面露喜色,又有些惶恐,道:“俺……臣……小人原是蒙相爷府上的,一年前归在孙将军帐下,您……您不识得小人,不过小人绝不敢捏造身份……”
李承嗣将目光转回自己的腿上,淡淡道:“卖主求荣?可惜卖错了地方。这儿没你的陛下,我只是个宠物。”
那士卒被堵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您千万别……”他索性豁出去,直接道:“陛下,俺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些漂亮话儿,您千万别怪罪——俺就是想跟您说一句,孙将军绝不是有意冒犯您……这一路上为了寻您,他急成什么样,俺们兄弟都看在眼里……俺不知道昨天是怎么回事,可是……”他挠了挠头,竭力想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却有些词不达意:“俺以前跟翠娘也吵过,从没吵成这样过,孙将军他明明……”
承嗣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打住,这话我不爱听。你若有心,不妨跟我说说前线现在怎样了。”
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见他脸色不好,只得转口道:“我们离开恰旺城南下的时候,那边一切都顺利……听说方将军是打算把这事儿瞒下去的,我们将军不同意,还是捅到朝廷那边去了,不过局势也帮他稳下来了,就说自己带人来寻,让他安心干正事。说到这个……”
他偷偷看了承嗣一眼,犹犹豫豫道:“其实……孙将军本来不打算回来的,那几个人说您遭了不测,他才……临走时,也讲明了只要寻到您,带您回去,他便不再出现在您面前……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您以后,他又……”
承嗣的侧脸十分平静:“嗯,又买了条链子。”
那士卒猛地仰起脸,急道:“不,不是这样的!孙将军只想同您……同您一道……”他十分激动,口不择言道:“孙将军想过同您一道远走高飞,在攻恰旺城之前,问我们谁愿意跟他一道走……慢慢安排我们脱身……旁人不知,俺亲眼见着他一点一点做准备,什么都不让人碰……可是后来您突然调他出城,孙将军他……把什么都烧了……俺看着,都觉得心里苦得很……”
李承嗣淡淡道:“哦,他这么苦,这么忙,是不是忘了问我一句,愿意不愿意?愿意不愿意丢了这江山不管,做他的玩物?”
那人怔怔地看着他。
承嗣抚摸着紧贴在颈上的项圈,平静道:“够了。你是他的兵,自然替他说话,可我现在,”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进不去,别费口舌了。”
他侧过头,问道:“说点有用的,他究竟想去哪?”
那人忙道:“将军没说,俺也说不准,前面就是金典矿区了……”
承嗣只觉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想,道:“去弄一份地图来给我看看。”
那卒子为难道:“这……陛下,行军图是军事机密,这是凉国境内,这东西可没处寻……”
承嗣不悦道:“去买,去偷,去抢,凉国什么人手里能有这种东西,还用我教你?”
那人连声应道:“是是,俺懂了……”
眼前的少年明明已是被拔了爪牙的虎,然而积威之下,他竟是丝毫不觉有异,服从他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
门声忽响,这卒子本就心虚,惊得跳了起来,回身一看,孙悦正扶着门看向承嗣,担忧一色一闪而过,继而回复了冰冷的表情。
承嗣却未漏看这神色,他瞄了一眼孙悦空着的手,开口道:“包子呢?……出什么事了?”
孙悦微一犹豫,李承嗣道:“孙将军,养宠物也是要遛的。”
孙悦皱了皱眉,这话似乎令他有些不悦,却只瞥了那卒子一眼,妥协地伸手来抱他。
*
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倒在暗巷里,似乎有些眼熟。
承嗣挣扎着下了地,以手杖将那孩童尸体拨正,露出脸孔,不由心中一沉。
“是昨天的——”他怔怔道:“一刀毙命……他们不过是平民,怎么会惹上这种事?”
明明是陌生人的尸体,他却觉得手足发冷。或许是那个一晃而过的场景,与许久以前的某一幕重合,令他不知不觉在他们身上多放了点什么。
他怀疑地看着孙悦:“不是你干的?”
那武将似有些怒气,却强压了下去,摇了摇头。
确实是作为肉文在写的啦,现在其实主体已经完结了,还在继续写,是因为还要给这两个人一个结局,不过也不会有多长,顶多几章吧,应该不会超过十章(哪怕爆字数应该也不会超过十章,毕竟大纲就还剩五十个字了)。
因为掐架而翻页什么的一点也不值得自豪……不过看到各位大人认真的对文中的剧情发表评论,进行讨论,甚至有些很小的细节都记得,不煽情的说,真的非常非常感动,也有点愧疚,因为最初的大纲完全是照着肉文来的,所以很多地方比较极端和任性,因此可能给大家带来了不少阅读时的不适,真的非常抱歉,向大家说声对不起。
关于年龄,设定是这样的
【初次出场年龄:
李承嗣:15
李承志:14
孙悦:32
方五儿:28
袁希:23
张君瑶:25
利齿藤:19
庆王:45
杨九城:22
司徒末:30
田得利:35(比承嗣大19岁)】
关于项圈,确实是不可拆卸的,赠品是链子,链子出门的时候挂上,不用的时候可以从项圈上拆卸下来。
八十
那对父子的遭遇太过出人意料,孙悦与承嗣似乎都有些消沉,只是若要细究,又说不出理由。
承嗣不再提包子的话茬儿,沉默地伏在孙悦怀里,连挑衅都突然失了兴致。
直到一行人终于跨进金典矿区,觅地投宿,气氛仍显得有些沉闷。
之前那卒子忙前忙后,一边讪笑着对孙悦道:“这倒真跟咱们那地儿不同,进矿区都没什么人守着……”
“嗳……你们这些娃娃,一看就是外乡来的,”一位头发雪白的老妇麻利地收着菜盘,虽老迈不堪,腰杆却依旧挺直,道:“叫是这么叫,可这离真正的矿区还远着呢……下矿井的人,半年才得出来一次,看得比囚犯都严……不过说到底,本来也就是囚犯,哎……”
这是一间茅草屋,陈设简陋却收拾得十分干净,厅内空间逼仄,只摆了一张桌子,其余士卒皆分散到村内其他人家投宿,这六十来人一到,倒是给这散乱的小村添了几分热闹,四处炊烟袅袅,人声起伏,一改平日死气沉沉的样貌。
那士卒有些不明白,道:“这儿开矿的也是囚犯……?那你们……”
那老妇将碗筷逐一收入木桶,道:“其实也是,只不过满村都是老弱妇孺,没多少人看着而已……你们若是白日里来,这村里也没几个人,哪怕一把年纪了,也一样要去给他们做工,栈桥那边,哪个月都要摔死不少人……熬了一辈子,到头来,尸骨都不得还乡……”
她叹了口气,蹒跚着取了抹布收拾桌子,又道:“你们头一趟来,不熟悉路吧,其他商队哪,都是投前面镇上客栈里去的,咱们这种村子才建起来不到一年,刚来时家家都哭成一片,哪有心思留宿外客……”
承嗣正被孙悦抱在膝上擦着手脸,听得这话,突然转头看向他,低声道:“你们——是衍国人?!”
孙悦皱起眉,也看了过去。
那老妇怔了怔,苦笑道:“你们也是衍国来的吧……我们这个村儿,都是以前雍城的人……隔壁村,有恰旺城的,也有别地儿的,陆陆续续的给押到这儿……石头全家都死在凉国人手里,这么丁点的娃儿,只能跟我住……小虎他爹被选去下井,前几日见过一次,整个人都脱形了……造孽啊……”
这话一出,承嗣一个激灵,坐直了些,问道:“这……!你们为何不逃?”
“逃?”那老妇叹道:“一开始要逃的人,现在都在地底下了。你们不知道,这矿区内松外紧,跟个葫芦似的,东边一溜儿山,都快被挖空了,葫芦底那边呢,是个港口,以前可没路通过去的,是硬生生在山上凿了路,通了栈桥,好运矿石出去……货打栈桥能过,人只能走索道,一次过一个……也就是你们这些不要命的生意人爱走这地儿,我们这些老婆子、小娃儿,哪能过得去?葫芦嘴儿那边出去,一日路程就是驻兵的重镇,专门看着这儿的……别看前面镇上热闹,钱庄、酒楼啥都不缺,其实这整个矿区就是个大牢啊……”
那卒子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哎?我看西边不是没什么……”
孙悦疑惑